戚遥离开谢川家没多久,就接到了贺莹打来的电话:“戚遥,你找赵宇借钱了?你疯啦?又没钱又没权还有个那么讨人厌的妹妹的男人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啊?我找的明明是柳——”
戚遥还没说完,贺莹再次激情开麦:“你现在在哪儿?这么晚了还不回宿舍,赶紧给我回来!”
戚遥被吵得耳朵疼,偏着脑袋伸手拦了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下地址,回答说:“好好好,这不正在回来的路上吗?别催别催。”
“我能不催吗?”贺莹说,“人赵宇现在就站在我面前等着你呢!”
“什么?”戚遥被惊得一下子坐直身体,“赵宇来了?”
“总之你赶紧的,他挺着急的,挂了啊。”贺莹说完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二十分钟后,戚遥在蛋糕店员工宿舍楼下下车,正疑惑赵宇怎么会突然过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戚遥。”
戚遥顺着声音转过身去,果然看见裹成粽子的赵宇拖着个大箱子站在楼道里等她。
戚遥赶紧走过去,问:“你不上学吗?过来干嘛?”
“我们今天刚好放寒假。”赵宇回答道,他犹豫一下,紧张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柳祯哥说——”
“对了!”戚遥打断赵宇的话,“贺莹说我借的是你的钱?怎么回事儿?”
赵宇抿了抿唇,有些心虚地回答:“就……柳祯哥刚开业,没挣几个钱,听说你有困难,就问我能不能帮忙,刚好我爸拿了些钱给我创业……”
“什么!”戚遥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自己找柳祯借钱,借到的竟然是赵宇的钱,而且是赵宇他爸拿给赵宇创业的钱!但现在钱都已经交给服装厂了,收据都给了,总不好又去找人家拿回来,谢川那边又是商战又是家务事的,更是指望不上。
戚遥急得心跳都快了起来,她转过身去调整呼吸,大脑飞速运转,又转过身来问赵宇:“你跟你爸说你创什么业啊?”
“和朋友合伙开健身房。”赵宇见戚遥这样着急,赶紧安慰道,“不开也没事的,你别着急。”
“不行。”戚遥皱着眉,帮谢川是她自作主张,就算有后果也该是由她自己承担,绝不能耽误赵宇。
这几栋楼的楼道很破旧,也没个门,赵宇一路赶过来,楼上又都是女员工宿舍,他肯定在这儿站了很久,她看了眼赵宇,缓和了些语气,问他:“酒店订了没?”
赵宇摇摇头:“还没,我没你电话,下车后先找的贺莹,贺莹带我过来之后说等你回来再说。”
戚遥叹了口气,点点头,伸手去帮赵宇拿箱子,说:“走吧,先把晚上住的地方解决了,明天早上我送你去车站。”
“我不。”赵宇原本都要跟着戚遥走了,听见后半句话,拉住行李箱把手不放,说,“戚遥,我知道你们直播的事,你现在很困难,我得留下来帮你。”
赵宇高出戚遥许多,戚遥抬着头教育他:“你留下来?你在这儿住的地方都没有,只能是给我添麻烦,你能怎么帮我?赶紧给我回家,再多嘴,信不信我现在就买票给你送回去?”
“戚遥!”赵宇眼眶泛着红,似是委屈到了极点,“我有那么差吗?差到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帮倒忙的小屁孩儿?我已经过了十九岁了,马上就要满二十了,我也有好好学习专业知识,有好好学习怎么跟人应酬交际,我长大了,我可以保护你!”
戚遥倒是没想到赵宇对自己执念这么深,原本她以为这个年纪的小男生,被拒绝一次应该也就会换人喜欢了。
“对不起啊。”戚遥走上前拍了拍赵宇的背,缓和了语气解释说,“我不是看不起你,我当然也知道你长大了,没把你当小孩儿,只是我这边情况很复杂……”
她卡顿一下,然后似乎想到了一个极好的点子般,眼睛亮晶晶的:“你看,贺莹每天跟我在一起都帮不上忙,真的,没骗你,不信你问她。”
赵宇眼眶里蓄着眼泪,绷直唇线看着戚遥,带着哭腔坚定回答:“我不走,你不要我我也不走。”
“你这孩——”
赵宇不想再听戚遥说这些话,他转过脸去擦掉眼泪,倔强开口:“要么让我帮你,要么你就别管我。”
戚遥瞪了赵宇一会儿,见他果真犟到了极点,不再管他,转身就要上楼,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要给赵宇爸妈打电话。
赵宇看出戚遥要做什么,转过身冲她背影说:“你要敢给我爸妈打电话逼我回去,我现在就冲到大马路上让车给撞死!”
戚遥攥紧手机快步走下楼,在赵宇身前停下,眼神愤怒至极,心跳声大得已经盖过街马路上车辆的喇叭声,她拳头硬了又硬,脑子里模拟了十几种把赵宇锤得满地找牙的殴打方式,但最终还是没能揍得下去。
她从赵宇手里抢过行李箱:“愣着干嘛!再不走我现在就弄死你!”
赵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戚遥的意思,迟钝地笑起来,小跑着跟了上去。
戚遥带着赵宇去了最近的一家性价比很高的旅舍,一路上任凭赵宇怎么跟她搭话都不理他,办好入住之后把赵宇送到房间,一记铁拳隔着羽绒服砸在他手肘处的麻筋上,酸得赵宇倒在床上半天起不来。
戚遥把他的箱子放好,翘着二郎腿坐在床对面说:“在音城玩几天自己回去,我和贺莹都很忙,没空陪你折腾。”
“你的钱我会想办法,最多一周一定还你。”戚遥说,“一周以后,你要还不走,就算你跑到大马路上把自己给撞死了,我也会打电话让你爸妈过来给你收尸。”
赵宇手臂缓过劲儿来,站起来问戚遥:“你刚才才答应说要让我帮你的,戚遥,你说话不算话!你刚刚只是想让我乖乖跟你来办入住!”
戚遥抬头轻蔑笑笑:“傻眼了吧?”
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所以啊,小伙子,跟姐姐斗,你还得再多吃几年饭。”
戚遥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赵宇实在没辙了,只好把自己这些天查到的事跟她说了:“谢川家里的事,我全都查到了。”
戚遥脚步一顿,回过头来看着赵宇:“你说什么?”
赵宇叹了口气,认真重复道:“谢川家里的事,我全都查到了,你答应我让我在这里留到过年和你们一起回去,我就告诉你。”
——
戚遥回到宿舍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凌晨。
同宿舍的另外两个同事今天刚好轮晚班,贺莹靠在床上一边打盹儿一边等戚遥,听见她开门的动静,贺莹赶紧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醒神,问她:“不是说帮赵宇安顿好就回来吗?怎么去这么久?赵宇不会又跟你表白了一次吧?”
戚遥关上门,昏昏沉沉地走到床边坐下,贺莹见她脸色不好,下床过来问她:“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贺莹拉着戚遥的手,发现她的手有点烫,赶紧伸手摸了下戚遥的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你发烧了,怎么回事,回来的路上着凉了吗?”贺莹又紧张又烦躁,把戚遥扶来靠在床边的墙上,隐约在她身上闻到了酒味,问她,“你又喝酒了?”
戚遥身上发冷,脑子也晕,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她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喝了。”
“好端端的喝什么酒啊?这下怎么办!喝了酒连退烧药都不能吃了!”贺莹又气又急,喉头发涩,眼泪眼看就要掉下来,被她活生生憋了回去。
她转过身去换衣服,一边换一边骂:“肯定又是因为谢川喝的!这个赵宇也是,早不来晚不来,不知道这两天音城降温吗?大晚上的让戚遥一个人走回来,不感冒发烧才怪!”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贺莹骂着骂着就开始抽泣起来,戚遥听见她在哭,有气无力地说,“我没事,谁还没发过烧啊?”
“可是你喝酒了!”贺莹小心翼翼地把她扶起来,一边带着她往外走一边掉眼泪,“都不知道能不能用药,要是不可以的话就只能硬熬!你身上那么烫,都不知道烧成什么样了,笨蛋!”
刚出门,一阵寒风袭来,冷得贺莹缩了缩脖子,她犹豫一下,又把戚遥扶了回去,说:“外面风太大了,你不能再折腾了,我打电话让赵宇过来背你,我们打车去医院。”
——
“你说什么?谢川的爸以前把谢川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贺莹听到赵宇说出这句话,惊讶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小点声,别让其他人听见了。”赵宇看了看病房外的走廊,确认刚刚路过的人没听见贺莹的话,又走回来看了眼正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戚遥,确定她也还没醒,这才重新坐回到陪护椅上,压低音量说,“是真的,那会儿谢川才十六,在镇上的高中靠着勤工俭学和奖学金的钱读书,陈强天天打牌,欠一屁股债。”
“所以他就卖谢川?”贺莹被气到无语,别过头缓了一下。
“谢川不是他亲生的,也不是他捡的,是他老婆谢红莲捡的,当时陈家嫌谢红莲生不出孩子,对她又打又骂百般为难,但就是不放人,谢川被捡的时候也是发高烧。”赵宇看了眼床上躺着的戚遥,接着说,“陈家人觉得谢川快死了,不想要他,是谢红莲坚持要留他,幸好后面谢川醒了,但是烧失忆了,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就记得自己叫谢川。陈家人觉得再怎么样也算是个儿子,就先养着,跟他说是跟着妈姓,结果没过多久,谢红莲就怀了陈昭昭,但因为是个女儿,还是继续受陈家人的欺负,后来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贺莹仍旧看向一边,没接话。
赵宇叹了口气,接着说:“谢红莲去世后,谢川就独自承担起洗衣做饭照顾妹妹的事,后面再大一点就自己种菜去卖,两兄妹这才活下来,然后就是陈家两个老人也去世了,陈强打牌更加肆无忌惮,把家底败光了,刚好谢川那会儿刚长成,模样在村里算得上清秀,就被山那头的一个怪老头给看上了,那老头打听到谢川不是陈强亲生的,而且陈强欠了很多钱,就找到陈强说这事儿,陈强一听能收好几万,直接就答应了。”
“那谢川呢?”贺莹转过头来,“他一个大活人,而且又在镇上读书,在名在册的,陈强怎么卖他?”
赵宇皱着眉,眼神满是同情:“这不还有陈昭昭吗?”
“陈昭昭!”贺莹再次被惊得站起身,“谢川那会儿十六,她也才十二三吧?这么小她就开始害谢川?”
“你能不能小点声?”赵宇皱着眉,无奈地将贺莹拉回到陪护椅上,说,“就是因为小,所以才被陈强利用啊,不过陈强当时下狠心了,她多大岁数都得中招。”
“陈强先是给陈昭昭下了药,然后把她锁到农村里储存红薯的地窖里,然后在村里散播陈昭昭去山那边玩的时候走丢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他倒是在家里喝酒睡大觉了。”赵宇叹了口气,接着说,“谢川学校高中学习压力重,村里很多家长会给学生送中午饭,这个消息就这样传到了谢川耳朵里,当天下午谢川就请假赶了回来。”
“然后他回来看见陈强喝了酒在睡觉,就自己一个人去山那边找?”贺莹问。
“嗯。”赵宇点点头,“他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快天黑了,一个人往山那头走,正好就被在那边蹲点的那个糟老头子给逮着了,陈强这边收到消息,就去地窖把陈昭昭带了出来,然后跟全村人说谢川出去找人就一直没回来了。”
“陈强说得玄乎,村里人也迷信,觉得山那边一天之内莫名其妙走丢两个孩子,虽然有一个回来了,但人还是晕的,谁都说不清到底怎么是回事,既然说不清楚,那就更玄乎了,而且那会儿又是晚上了,就更没人敢去找谢川了。”
“陈强简直是个畜生!”贺莹气得狠狠拍了一下大腿,“怎么会有他这样的人,他们村的人本来就迷信,这样一来,要是谢川以后再也回不来了,也只能是更加证实了他们的猜测,就更没人敢提起这件事了,连日常闲聊都不敢沾染的话题,更别说有哪个不怕死的敢去报警了。”
“是啊。”赵宇叹了口气,“虽然我和谢川是情敌吧,但我真的还挺佩服他的,这么艰难的情况,他居然连夜逃出来了。”
“真的?”贺莹一脸惊讶,“他自己逃的吗?我以为是陈昭昭醒了之后报警救的他。”
赵宇摇了摇头:“陈昭昭那会儿太小了,逃不出陈强的控制。”
“他什么时候逃出来的?怎么逃的?”贺莹问。
“就在当晚。”赵宇说,“具体怎么逃的没人知道,只是有人在后半夜的时候看见谢川满身是血的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去看了眼陈昭昭,确定她安全之后,就走了,从那以后,再没回来过。”
贺莹眼里闪过几丝惊恐,伸手捂住了嘴,试探问道:“那个……老头?”
“没死,只是残疾了。”赵宇眼神往下,停在裆部的位置,“这个位置。”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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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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