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婧闻言一笑，示意一旁的金燕助理将平板拿给戚遥看，说：“戚小姐当初被解雇，是因为写了这封意见信吧？”
戚遥接过平板，上面正是自己当时写的那封意见信，她点点头，说：“是的。”
“那就对了。”廖婧说，“我也正是因为看见了这封信，才决定要聘用你的。”
戚遥眼神里流露出不解，廖婧笑笑，解释说：“您对我们公司服装提出的意见都很有用，我看过某甘木近年来上市的女装，确实问题很大。”
“但设计方面的问题还不是最大的。”廖婧说，“某甘木背靠虹栩集团，从成立那天起，在国内女装市场上的影响力和销量就不容小觑，也正是因为背靠虹栩集团，大家在谈及某甘木的时候都有所顾忌，即便有人实在忍不住吐槽了，也只不过是在网络账号上感叹几句，很快也会被淹没下去。”
说到这里，廖婧看向戚遥，眼神柔和友好：“像你这样，身在行业内，还敢用手写信直截了当、毫不留情地指出问题所在的，几乎没有。”
“所以这么难得才遇到一个敢开口的，当然不能轻易错过。”廖婧示意金燕将一份资料交给戚遥，说，“我看过你的走秀，你的业务能力很优秀，人品目前来看也没什么问题，这是虹栩旗下直属的模特队极光，与国内国外多个品牌都有合作，发展前景很稳定。”
“我很看好你，诚心邀请你加入我们。”廖婧说完这些话，安静等待戚遥的回应。
戚遥从金燕手上接过极光模特队的资料，一页一页翻阅着，上面有历年来极光成员在各大秀场的走秀图片，和一些她们和著名设计师的合照。
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戚遥翻页的动作停住，她眼神落在一张图片上，黑白的底色，紫金丝绸的布景，T台上方有漫天的彩带飘落，一束光打在T台正上方，打亮这个秀场的名字——Mebfory。
是Mebfory秀场，她心目中的顶级秀场。
戚遥停下一切动作，似乎这样时间就能在这里多停一会儿。
“戚小姐似乎很喜欢Mebfory？”廖婧看出戚遥的情绪，说，“这好办，等你入职，Mebfory那边的所有活动项目都会有你的名字。”
加入虹栩，就可以登上自己大学时期一直向往的T台，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实现的愿望，就这么轻飘飘地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梦想即将成真啊，她皱着眉摩挲着纸张，可她现在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那些本该出现的激动、雀跃、欢喜和感动，为什么一样都没有出现？
戚遥微微低了低头，藏住眼里的情绪，她轻轻深吸一口气，将那份资料合上，微笑着向廖婧的方向推了推，说：“谢谢您的好意，关于未来，我已经有别的打算了。”
她目光落在那份资料上，说：“极光的未来一定会无比闪耀，但不会有我的功劳。”
廖婧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转而又笑起来，问：“我尊重您的选择，只是冒昧问一句，戚小姐说的这个打算，不会是谢川吧？”
戚遥也笑，她眼里多种情绪堆积在一起，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廖婧闻言，有些失望地挑了挑眉，她嘴角以极小的弧度向下撇了撇，面上仍保持着微笑，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会强迫你。”
她站起身，微笑看着戚遥说：“戚小姐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在我这里喝点茶，我待会儿还有安排，就先走了。”
“廖小姐。”戚遥捏着茶杯，叫住即将离开的廖婧，“其实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想请问您。”
廖婧原本不打算停留，继续往前走了几步，不知为何，还是选择停下脚步，她微微转头，说：“什么事？”
戚遥站起身，对上廖婧的眼神，和善开口：“虹栩集团的事，您管了多少？”
廖婧眉头微微一皱，转过身来问：“什么意思？”
戚遥咽了咽，衣摆下藏着的手攥成拳头，指节被她掐得发白，她努力压制住紧张与害怕，目光柔和坚定发问：“今晚十点派人找谢川的事，是您安排的吗？”
——
“这个陈强，战斗力怎么这么强？”贺莹坐在赵宇的电脑前看陈强的直播，一边看一边发弹幕骂他，她打字打得手都累了，陈强还在中气十足地大哭大喊。
贺莹皱着脸边甩手边叹口气，朝一旁正在用手机打字的赵宇说：“我不行了，赵宇，来，给你换装备了。”
赵宇扭了扭脖子，说：“这老头是真行啊。”
他放下手机揉了下眼睛，又说：“不过这些网友也真是厉害，他说什么就信什么，还什么他都这么惨了，怎么可能会骗人，骗的就是这些人好吧？而且陈强哪里惨了？从上午开直播开到现在，那么多人给他刷礼物，赚的钱都够我开好几个健身房了。”
贺莹看赵宇扭脖子，莫名觉得自己的脖子也有些酸，她左右活动了下脖子，这才发现外面天都黑了，她赶紧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竟然已经六点过了，她赶紧拍了拍赵宇：“六点过了！戚遥怎么还没回来？”
赵宇猛地一下站起身，严肃问道：“不会出事了吧！”
“呸呸呸！”贺莹在赵宇身上用力拍了几下，一边找手机一边训斥道，“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赵宇见贺莹找手机，也赶紧翻了翻自己的手机，说：“我没有戚遥的电话号码，你赶紧给我一个。”
贺莹从包里翻出手机，刚要打电话，就看见戚遥十分钟前给她发来的消息。
【7】：你俩待在旅店别动，饿了点外卖，别出去。
“戚遥给我发消息了？”贺莹皱着眉回想，“我没听见声音——”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见手机最上方的静音标志，对啊，上午戚遥输液，她怕消息吵到戚遥就关了静音，幸好戚遥没出什么事，这要是给她打电话求救她没接到可怎么办？
贺莹在输入框里不断打字又删除，最后全删了，给戚遥打了个电话过去。
戚遥那边响了很久，终于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接了起来，她压低声音说：“怎么了？陈昭昭的人对你们动手了？”
“没有。”贺莹听见戚遥压着声音说话，自己的声音也下意识小了些，“我就打电话确认一下你安不安全，你怎么还不回来啊？谢川的事问到了吗？廖家的人没为难你吧？”
“安全，没为难我。”戚遥回答说，“其他的说来话长，今晚事情很复杂，你俩待着别动，困了就先睡，你别出去，大不了让赵宇打地铺。”
“什么事这么严重？”贺莹被戚遥整得紧张起来，一旁听着的赵宇则是听兴奋了，他凑过来问戚遥，“戚遥，你今晚是不是也要去那个什么满余街？你们要干嘛？廖小姐要你做什么事啊？”
“你们好好在旅店待着。”戚遥语气有些无奈，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陈强那边不用骂了，留着有用。”
“啊？”贺莹和赵宇异口同声。
“陈强直播有用？”贺莹问，“谢川在网上都快被骂成狗了，这还不拦着，留着有用？有什么用？”
戚遥那边沉默几秒，说：“钓鱼。”
“钓鱼！钓谁？”贺莹刚问出这句话，戚遥那边出现一些声音，说，“行了，记住我的话，好好待着，等我回来。”
“等——”贺莹话都还没说完，戚遥就挂了电话。
赵宇坐在贺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问：“贺莹，你说戚遥是不是也要去满余街啊？我怎么感觉她瞒着我们憋大招呢？”
贺莹皱着眉，虽然她也有这种感觉吧，但满余街那么小个地方，而且谢川也就是个普通人，至于吗？这么多人去，还约了时间……
“你什么表情啊？说话啊？”赵宇摇了摇贺莹的肩膀，他探过头来，脸上挂着狡黠的笑，“要不……咱俩也……”
“不行！”贺莹出声阻止，“戚遥说了让我们待着别动，她还说今晚事情很复杂，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我们出去了要是有什么危险，那不是给她添乱吗？”
“哎呀！”赵宇烦躁地揉了把头发，“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今晚会发生什么？”
“好奇啊。”贺莹放下手机，淡淡回答。
“好奇你怎么不想出去看看呢！”赵宇激动地转了个身，试图说服贺莹，“你想想，今晚戚遥、谢川、廖家的哥哥妹妹和他们的保镖大队全部都要去满余街，戚遥还说陈强留着有用，连陈强都有用了，咱们两个正直善良威猛勇敢的当代好青年就在这破屋子里干等着，这算什么？”
赵宇脑子疯狂转动，生怕漏掉了什么，他算了算音城的老熟人们，果然还少了一个，他拍了下巴掌，说：“这么多人都集齐了，你说他们要干什么？”
贺莹看着赵宇，没接话。
“收拾陈昭昭啊！这还用想吗？这音城也就剩陈昭昭了，不收拾她收拾谁？”
音城就剩陈昭昭了。
贺莹听见这句话，眉心猛然一跳，对啊，戚遥刚才说她很安全，廖家的人也没为难她，甚至她们还在用陈强钓鱼。
钓的是谁暂且不管，戚遥今天是因为听到了谢川可能有危险才去找廖家妹妹的，她这一去无非就两个结果，要么是谈崩了，戚遥按照计划传消息出来让她报警救人，但戚遥很安全，廖家妹妹也没为难她，那就只能是没谈崩。
没谈崩，那就是谈好了，也就是说无论廖家之前是什么立场，现在都已经和戚遥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贺莹摸着下巴细细思考，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参与进这件事的人里，谢川是受害者，戚遥因为私人情感被默认是谢川这边的人，自己和赵宇和戚遥同生死共进退，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她们确实也是谢川这边的人。
原本的敌人有三个，一个陈昭昭，一个陈强，还有一个实力最强劲的廖家，结果现在最强的廖家变成了友军，那剩下的那两个……
算个屁。
贺莹唇角慢慢上扬，身体里血液逐渐沸腾起来，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不至于笑出声来。
她将手机揣进兜里，站起身拍了一把赵宇的肩膀：“你打架有长进了吗？”
“什么？”赵宇不明白，“我问你要不要去满余街？打什么——”
“哦——”赵宇赶紧站起来，满脸高兴道，“你想通了是不是？”
他拿上手机就要往门口走去：“走！咱们这就上满余街打架！你放心，我学体育的，就算招式不行，力道绝对够够的！”
贺莹伸手拦住赵宇，慢悠悠开口：“谁说要去满余街打架了？”
她眼神转向门口：“要打架，门口不就有一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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