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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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衣师尹从未想过自己死后能上仙山,更想不到能在仙山上遇到他——楔子,这个慈光之塔曾经的天舞神司,自己昔年的同窗好友,也是自己不敢相见之人。
由于无衣师尹死后是被火葬,因此此时他的形躯尚未凝聚,只有朦朦胧胧的一个人形,因此来人也不知自己所接引的是何人,“欢迎来到仙山,吾是你的接引人——枫岫主人,入仙山后你与我住一处,因此由吾接引你入仙山。”枫岫主人轻摇羽扇,笑着对眼前尚未凝聚形态之人说。
模糊的人影不由一怔,向枫岫主人行了一揖,用手指着自己的脖颈处,轻轻摇了摇头。枫岫主人看懂了人影意思,得知对方无法言语,也不是很在意,摆了摆手,说道,“你跟我来吧。”
行走在仙山的街道上,一路上都有人向他们问好,无衣师尹一直知晓楔子很受人喜爱,无论是在慈光之塔还是在苦境,在离开慈光之塔来到苦境后,他也有听闻关于枫岫主人的事迹,对于这些他只能无声的叹息……
忽然前方的人停下了脚步,转身对无衣师尹说,“到了,就是这了,你以后就与我一同住在这里,东厢是我的住所,你的住所在西厢。”一边说,一边推开了院门。两人缓步走进庭院中,无衣师尹环顾四周,这个庭院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院中红枫飘零,小桥流水,亭台水榭。
“曲水流觞”无衣师尹动了动嘴,却发现无法吐露一言半语,他想起自己的声带还未恢复。(这里与曲水流觞以及楔子在苦境的住所寒光一舍的布景有七分相似。不,应该是这里与寒光一舍的布景与曲水流觞相似,这是不是说明……)无衣师尹默默的想着。
(不,不可能了,他曾说吾身上背负的太多,若有一天吾能放下手中的权力,届时他会与吾一同归隐,可当吾不在是慈光之塔的师尹时,他却死在了火宅佛狱。就连他之所愿都在吾对付杀戮碎岛的计谋下,化为浮沫,他是不会原谅我的了。)无衣师尹无言地笑了,抬头望着眼前的人,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一袭紫衣,那双紫瞳中是化也化不去的淡漠,仿佛什么事也无法触动他的心弦。
枫岫主人似是感觉到身侧之人投来的强烈视线,侧身看向无衣师尹,“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
话音刚落,无衣师尹便抬手在空中比划着,“无?”枫岫主人疑惑地问。人影动了动,似是应答枫岫主人所言,又抬手欲写出第二个字,可忽然身形摇晃,枫岫主人见状,挥了挥羽扇制止了无衣师尹的动作,“别硬撑了,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以后我便叫你阿无吧。待你声音恢复了再告诉我你的姓名吧。”
无衣师尹点了点头,做了一揖,缓缓转过身躯向西厢走去。
(这人还真是多礼啊,以后一定要让他不那么拘束了,西厢的灵气也比较浓郁,想来他应该能够很快凝聚形体。)枫岫主人望着人影,笑着想,“以后一定不会无聊了。”
“咚咚咚……”忽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阿无,你可在?”原来是枫岫主人来西厢找“阿无”,可是过了许久,房内都无人回应。
多日的相处,枫岫主人深知这新来的邻居也是一个宅,没有事是不会出门的,今日怎么不在?莫非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想到这枫岫主人连忙推开门,发现门并未上锁。
走至床前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一个转身看见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走至屏风后看见一个曼妙的身影正在沐浴,深紫色的长发映在浴桶中人白皙的皮肤上,显得那人的身体更加莹白,枫岫主人心头不由一动。
正在沐浴中的人听到动静,转身看向枫岫主人。
“啊!”
浴桶中人看见来人是枫岫主人时,原本红润的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待枫岫主人透过氤氲的雾气看清浴桶中人的样貌时,不禁微皱眉头,“你怎么在这,阿无呢?”
“我——”无衣师尹想诉说些什么,但嘶哑的声音在吐出一个字后便再无声息。
听到无衣师尹嘶哑的声音,枫岫主人这才明白,“你欺骗我。”
“没——”无衣师尹扯着嘶哑的嗓子勉力再说出一字。
枫岫主人此时也不由一愣,他方才因感到受欺骗而气糊涂了,却忘了眼前这个面色苍白之人,在此之前无法言语。
枫岫主人尽力压下心中的不忿,“是吾莽撞了,枫岫在此给师尹赔礼了。”说着,枫岫主人欲作一揖,向无衣师尹致歉。
“别——”无衣师尹双眼微阖,掩去眼中不明的情绪,连忙起身,随意扯过放在一旁的衣裳披在身上,快步走向枫岫主人想将他扶起,却不料刚走几步,脚下突然一软,向地上倒去。
无衣师尹闭上眼,但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无衣师尹睁开双眼,便见自己正在枫岫主人的怀中,“嗯——”无衣师尹挣扎着,想要从枫岫主人的怀中起来,却一次又一次跌倒在他怀中,白净的额头也冒出几滴汗珠,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更加惨白了,就连身躯也愈发透明了。
“你无事吧?”担忧的神色在枫岫主人眼中一闪而过。
“无——事——”无衣师尹见无法离开,心中也眷恋这丝温暖以及带来这温暖的主人,索性放弃了挣扎,温顺地靠在枫岫主人的胸膛上,轻轻地摇了摇头。
枫岫主人此时也有些诧异,他从未见过这般脆弱的无衣师尹,在他的印象中,无衣师尹一向是以笑脸迎人,从不在人前展露自己虚弱的一面,哪怕是在他还是慈光之塔的楔子与他相交时也从未见过。
枫岫主人不禁回忆起过去与无衣师尹相处的日子,那是他们也是知音好友,对方的糗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不自觉的,枫岫主人环抱在无衣师尹腰间的手无声地收紧了。
感到腰间的力量,无衣师尹无言地笑了,这是他上仙山以来第一次感到开心,枫岫主人的行为说明他还未曾忘记过他们的过去。但他心知,此时不是得到对方真心的最佳时机,他心动了却还未明白自己的想法,无衣师尹不得不延迟让楔子开窍的计划。伸手拉了拉枫岫主人的衣袖,艰难地说道,“扶我——去床上吧——”
无衣师尹嘶哑的声音,让枫岫主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疼,不知为何枫岫主人突然想起,两人一同在秀士林求学时,无衣师尹似乎一直都在为自己收拾烂摊子。
“吾,无衣,会一直保护你的,你相信我吗?楔子”
“保护我?就凭你?呵呵——依吾看啊,是吾保护你还差不多呢!”
当时的记忆依然模糊,但无衣师尹坚定的神色却似是历历在目,当初自己以为是玩笑的话语,对方却一直不曾忘记。
似乎从秀士林到因著写《荒木载记》成为四魌界的公敌被人追捕再到自己死后的烂摊子都是他收拾的吧,想到这枫岫主人心中掀起了一阵波澜。
在抱着无衣师尹走向床边的过程中,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格外轻柔。
怀中的人似是十分疲倦,一沾到枕头便沉沉地睡去,但在睡梦中却是十分地不安稳,双眉紧皱,脸色也十分苍白。
“唉——”刚到嘴边的话语也在此时化作了一声无奈地叹息。
枫岫主人看着床上的人良久,最后也只是无声地离去。
“著书三年倦写字,如今翻书不识志。
若知倦书悔前程,无如渔樵未识时。”
枫岫主人刚来到后院,便听见无衣师尹吟诵的诗号。
“楔……”无衣师尹看着来人,刚吐露一字,便住了口。
“吾名枫岫主人”枫岫主人皱了皱眉。
“吾与你还回得了当初吗?如今吾已不再是慈光之塔的师尹了,只是与你相识的无衣。你予我之诺言还做数吗?”无衣师尹苦笑着问枫岫主人。
“什么诺言?”枫岫主人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原来……你已经忘记了。“无衣师尹自嘲地说,眼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情感,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从知晓。
但却让一直注视着无衣师尹的枫岫主人看得一清二楚,那是绝望与自嘲,期待与失落交杂的复杂情感,心头不由一动,说出了不符自己处事风格的话,“吾,枫岫主人从不违背诺言,我只是一时不曾想起,你告知我,我便会履行。”
无衣师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枫岫主人。
这一幕,让枫岫主人不由想起当时离开慈光之塔的情景,眼前的人也如现在这般看着自己,不过却有所不同。
是什么呢?
是了,是眼神,当初离开之时,他的眼中似是流露出过不舍、挣扎与痛苦,在自己提出约定时的期待,但最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我曾说,想与你一起归隐,只是那时的你放不下手中的权力,我便许下了诺言。我从那时就想问你为何不离开,我与你相交多年,深知你不是贪图权力之人,但为何不离开呢?”枫岫主人问出了一个埋藏心底多年却逐渐淡忘的疑惑。
“吾身为慈光之塔的师尹,所走的每一步,皆能牵动四魌界,吾不允许事情脱出掌控太多。一有偏差,可能吾第一念头不是费思导引,而是只想快刀一斩,杜绝变数产生,但回思之后,又觉无限怅惘。若吾当时离开了慈光之塔该怎么办。”无衣师尹俊秀的脸上泛起一模苦涩的笑。
枫岫主人感到一阵的异样,问,“就算如此,那为何要伤及那么多无辜之人呢?”
“师尹之位,非独一身令名而已,更有数多慈光之塔的百姓系之吾手,吾若不谙权谋之道,便是斧柄操于他人,非但害己,更是害人。”
“一开始,吾只给自己三年时间,以为三年便能洗去慈光之塔的一切沉疴陋习,谁知,三年只是吾步入沉沦的时辰。以后,吾只知吾之面目,越来越使人憎恶。吾有趋善的向性,却全然走在背离的路上。”
说着说着,无衣师尹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掌权的第一年,吾总在四下无人时,宣念着变革的决心。看着昔日同道,以嘲讽语气,恭喜着高位上的自己。吾在永昼的慈光之塔,为自己点起一盏小烛。”
无衣师尹无意识地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枫岫主人心中的异状更加明显。
“第二年,耳边常回响着不谅解的声音,一道道回过身去的背影,他们说,错看了,无法认清你了,原来你是这种人。这是必然的过程,为什么还是会,对这过程耿耿于怀,权利熏心吗?吾常常不由地自问……”
枫岫主人忽然明白心中的异样是什么了,他心疼眼前的人。但不曾打断对方的回忆,只是默默地环抱住眼前的人。
“第三年,在惊涛骇浪中,吾如愿掌了舵,但掌舵的手,却从此有了一股涤洗不去的腥味。吾时常为这股血腥,而浅眠,而惊醒。这一年,一切如了愿,嗅觉却出了问题。”无衣师尹抬头看着抱住自己的人,并未说什么,只是接着讲述自己的过去。
“从此,从此只反覆的记着这三年。眼里,心里,却再也看不清,永昼中点起小烛的意义。此后岁月不堪记,无衣师尹不堪提。”
此时枫岫主人的心却被无衣师尹地话掀起了波澜,若是换作其他任何一人,做了无衣师尹所做之事,他枫岫主人定是会佩服那人的。只是,为什麼这人是无衣师尹就不行呢?
是不想自己放在心里的人双手沾上鲜血,不想他身陷是非恩怨,不想他失了初心。因而才对他如此严苛,以致难以谅解。
心中的答案越来越明显,直至刚才听完他的自述,自己才明白,自己是早已爱上怀中之人而不自知罢了。
两人都不是热情奔放之人,只是两人之间的默契让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也许就是他二人之间的写照。
两人相视一眼,笑了,一阵清风拂过,吹起了两人的发丝,迷了他们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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