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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错时

当弃天帝清除完他眼中的“污秽”,再次回到异度魔界时,一条散发着温和金芒的人影正矗立在天魔池旁,仿佛人间所发生的一切他都漠不关心似的,神情平和地等待着弃天帝的归来。

但站在他身旁的史艳文,却将这位代表光明的神明从出现在天魔池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的所有神情变化都收入了眼底。

而他也通过这位神明施展在天魔池中的术法而看到了外界发生的事情,磐隐神宫之战,柳生剑影的剑道让他想起了那名同样来自东瀛的剑者、精忠和银燕的师尊——宫本总司,可惜了……人力终究难以超越神威。

哪怕是六玄之首苍、银鍠朱武以及三先天的联手也无法抵挡住弃天帝的三成功力,最后一根神州支柱也毁在了弃天帝的手中。然而在磐隐神宫对抗弃天帝的众人虽皆亡于弃天帝,他们的尸身却也是被他所收殓,史艳文虽不明白弃天帝这样做的用意,但后来他与太阳神的交谈让他明白了一切。

“你来做什么!”

弃天帝不耐地看着太阳神。

太阳神却丝毫不在意弃天帝对他的不屑,眼中闪过无奈和宠溺的神情,缓缓向弃天帝伸出了手:“闹够了,就和我回去吧!”

“谁闹了!”弃天帝原本冷漠的神情开始变得闪忽不定,“这般不堪与污秽的人世哪里值得你费心!”

太阳神摇了摇头,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朝着弃天帝走去,将他的手握在掌心,同时另一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在他耳边低语:“你我是天生的神袛,而此间的凡人乃是你我共同创造,你赋予了他们生命,而我赋予了他们知识。他们的存在相当于我们的孩子,我又如何能真正的撒手不管呢?这数万年来,自下界飞升的神不在少数,让原本冷清的六天之界变得热闹了不少,你每天在武神宫内看戏的时候不也很开心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与我定下那个赌约。”

弃天帝眼光微寒地注视着太阳神,他不明白为何对方会放任他造下这么重的杀业,却至今也丝毫不在意人世的毁灭。

太阳神感受到了手中微微加重的力度,温和地笑着回握弃天帝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作为掌握创造与毁灭的神袛,我相信你不会真的那么绝情;而作为伴侣,我自然也清楚你的个性,不会做得那么绝对。”

太阳神的余光瞥向天魔池,通过那混浊的池水看向素还真的灵魂:“我想你应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丝生机,毕竟他们中也有你欣赏的人,不是吗?”

否则,以你的能力毁灭人世有怎会在毁掉最后一根神州支柱后,却花费数天的时间才回转此地呢?

“……”弃天帝默然地注视着太阳神一段时间,才将手从太阳神的手中抽出,扬袖一挥,数个棺椁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天魔池的两侧。

此时,天魔池与数个棺椁摆放的位置,使这里充满了格外奇异的仪式感。

太阳神看着弃天帝的作为,了然地笑道:“你布下这样的术法,等到这池中之人苏醒、脱困而出之时,这些人也会相继复苏,看来你对他很是看重啊!”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酸味,在一旁全程围观的史艳文不知道弃天帝有没有感觉到,但他快被这腐朽的气息给熏到了。

如今他可算是真正解到了,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的结果。如今这可不是普通的神仙打架,而是两个创世神“吵架”,以人世为棋盘来博弈,最后把人世给强制清零重建了。

弃天帝轻飘飘地瞥了太阳神一眼,随即神魂离体仅留下一丝灵识在这副躯体内,以此来继续人世后续的重创。

太阳神看着怀中因神魂离体而虚弱了数分的弃天帝,无奈地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啊,才把儿子送回六天之界,也不给他缓冲的时间就去见他,不怕他没恢复以前的记忆,见到你就冲上来要杀你啊!”

“他伤不了我。”弃天帝适应了身体的变化后便从太阳神的怀中脱出,“更何况我将九祸、箫中剑、苍以及螣邪郎和赦生童子他们的灵魂送入了天池,还有伏婴师和赭衫军的存在,他们三个现在怕是没时间顾上我。”

太阳神想到他们家那三个儿子也是颇感无奈。三个儿子分别继承了弃天帝分出的一魂两魄,因此身在异度魔界的弃天帝可以感应他们的意识精神。三个儿子分别给他找了三个儿媳,却只有身为大哥的朱武的媳妇九祸是女子,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六天之界因此比以往多了许多人,想必日后的武神宫会很热闹吧。

“你不回去吗?”

弃天帝冷冷地说道。

太阳神闻言,立马反应过来了,头隐隐地有些发疼,要是朱武他们在武神宫打起来,最后去收拾残局的人还是他。

他随即准备抽身离去,在临去前转身看向弃天帝就在人世的那一抹神识扬起了一抹浅笑:“我在人世留了一样东西给你,原本是想劝你停手的,现在看来把他作为你这场赌局胜利的贺礼也无妨!”

太阳神言罢,他在人世的身躯便化作无数细微的金色光点向四周散去,遍洒在神州大地之上,安抚、引导着那些散之不去的怨气逐渐消弥。

而在太阳神的神魂离开的那一瞬间,史艳文似乎感觉到了那位神祗瞥了他一眼,与此同时一声惊天龙吟自异度魔界的深处响起,弃天帝闻声望去,只见一条通体暗红的烛龙冲天而起盘旋在异度魔界的上空。

“这就是你的贺礼吗?”弃天帝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异度魔界的魔龙在随他魔化之前,便如眼前这条烛龙一模一样。

“哈!我收下了。”

弃天帝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天魔池,他在人世的事情还未完成。

被束缚在天魔池附近的史艳文看着两名神袛的相继离去,他却仍然无法离开这里回归他原本的世界。方才的对话以及那声龙吟给了他一些通往关于这方世界真相之门的线索,但却始终串联不到一起。

当他沉思之际,忽感身上一轻,整个人飘然而起,就在他以为这是自己要离开苦境的前兆之时,却再次遇到了阻碍,一条无形的锁链将他牵住了,让他不得不停在空中。

就在他悬停于高空之中,将整个破碎的神州大地尽收眼底的同时,时间的流逝在他的眼中忽然变得奇快无比,他知道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看到弃天帝飞升至半空,耗时数月将因神州四柱崩毁而坠落苦境的集境、划破地层浮现出来的灭境以及游离在外的道境融合在了一起,并将这新形成的世界取名为――始界。

在听到始界这个名字的时候,史艳文是感到十分熟悉的,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个词,但他却始终想不起来。而后回归中原,他才想起自己在魔门世家的典籍之中见过这个说法,始界乃是九界的前身。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他看着弃天帝费力地将四境的气运相互连接,最后勾画出一条磅礴而又巨大的气运之龙,将它安放在始界的中心,镇压神州大地,又以自身之力镇压龙气不溃散。

当弃天帝完成这一切后,时间已经过了千年,当初太阳神留下的那条烛龙也繁衍了不少的后辈,同时在他们中有不少修成了人形,而他们的存在是如今始界为数不多的、有智慧的生命。

不知为何,就在史艳文目送着弃天帝那抹神识的离去之时,他竟然也随那抹神识的移动而移动。

失去了弃天帝神识的圣魔之体出乎他意料地一分为二,并且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者气息外放散发着氤氲魔氛,一者气息内敛却不乏清圣之气。魔氛萦绕者飞向了异度魔界,而清圣内敛者则飞向了原先的道境。

在这两人相继离去后,史艳文也随着弃天帝那一抹神识去往了他处,他看着弃天帝在经过一些特定的所在时会点化一些生物的灵智。

像是路过原先的道境时,弃天帝赋予了一只出生于集境的、且已经产生了灵智的凤凰一丝神力,促使他化形。

来到灭境露出苦境地表的所在时,点化了一只从神州倾毁之前一直存活至今的邪灵,赋予它清明的神志。

最后,在中原停留了许久的弃天帝沉默许久仍未离开,久到史艳文认为他就要离去之时,他才动用了这抹神识剩余的所有神力创造出了最初的人族。

在弃天帝这抹神识消散回归六天之界的同时,原先被镇压住的气运之龙开始产生异动,最初时一分为六,对应着原先的苦、集、灭、道四境以异度魔界和无尽海域六处。

此后,经历了岁月的消磨、局势的变迁、族群的互融以及争斗,气运之龙再次演化,终为九之极数。而气运之龙的变化让始界大地也随之变动。

凤鸟与人族的后代统一了原先的集境之地,而集境也再次腾空而起,悬停在了半空之中,形成了羽国最初的形态。

邪灵集聚的灭境之地,同样再次沉入地底化为后来的鬼界,又或者说是轮回之境,以供世间万物的转世轮回,从此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

清圣之人在吸纳了不少他族富有灵性之人,以道境为基础创立了最初的道域。

异度魔界也在魔者的统筹下,隐入了异空间之内,与人世逐渐隔离开来,这便是后来魔世的雏形。

以烛龙为首的龙族居于始界大陆边缘的无尽海域之内,部分龙族后裔随着魔者留在了魔界,而留在里的龙族便是后来海境诸多种族的前身。

始界大地又或者说是原先苦境之地仍是由人族主宰,却又存在着不少妖族之人,但两族各自为政、人族内部由存在着不少的隐患,为后来中、苗、妖、佛四界的产生提供了条件。

在九界格局初成之际,史艳文忽感一阵牵引之力在拉扯他,只觉眼前一黑,他便回到了天魔池的旁边。之前所见的种种让他明白了,这里发生的一切是不为人知的九界辛秘,他则是这一场毁灭与再生的见证者。

而回到了原点的他,心中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感觉,自己……似乎可以离开了。

史艳文缓步走到天魔池旁,看着池中不知何时长出的白莲,伸手抚上那紧闭的花瓣,原以为元神之体是无法触摸到此境实物的,却没想到竟然碰到了。

史艳文心中忽然有些激动,带着无法掩饰的颤音轻声地说:“阿素,艳文一定会再找到你,找到让你脱困之法,你且等我!”

天魔池中的含苞未放的白莲似有所感,仿佛是在回应史艳文的话一般晃了晃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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