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弑师血继后————————
血色琉璃树下，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摊猩红的血迹，诉说着发生的种种。
天擎峽上，魔世帝鬼为默苍离所立的坟碑前，一道虚幻的人形倏然显现，脖颈间血痕萦绕，胸前血迹还未干透。人形微微一颤，玄之又玄的光芒萦身，片刻后墓碑前出现了一直翠鸟，翠鸟颈间红痕分外独特。
翅膀扑闪，意识蒙昧的鸟儿飞向天迹，漫无目的地在空中翱翔。
“……默苍离亡，帝鬼厚葬。”
空中的翠鸟听到有人似乎在说念自己的名字，羽翼绷直，笔直向下飞去，轻轻地落在了一架轮椅上。
“啾？”
翠鸟望向眼前正在读情报的少女，轻声叫唤，少女却恍若未觉般仍在念情报。
翠鸟不解，翠鸟挠头。
少女正是在还珠楼中照顾温皇的凤蝶，而翠鸟停靠的轮椅正是温皇所坐。
凤蝶没有听见翠鸟的叫唤，温皇私有所感，指尖微颤，转有复归平静。
翠鸟似有感应般往前跳了两步，落在温皇肩上，瞬间融入了温皇的身体。
风卷云涌，波浪涛涛，温皇平波无津的识海风云忽卷，识海中心的孤岛上，正在晒日光浴的温皇睁开眼，望向天迹滑落的翠色流星，轻笑“今日，贵客来临，真是令温皇受宠若惊啊！”
羽扇轻摇，温皇站起身来，看着在自己眼前逐渐恢复人形的默苍离，眼中的欢喜更胜，知晓眼前人还未恢复意识，温皇也不动，静静等待对方苏醒。
云过天静，翻滚的识海恢复平静，默苍离逐渐恢复感知，睁开眼的一瞬，心中十分讶异，自己必死无疑，可温皇在自己死前，还是瘫痪状态，不可能自己还能见到他。
“先生灵识落入温皇识海，想必如今的墨家矩子已是俏如来了吧。”温皇羽扇轻摇，做出一个请的动作，引着默苍离走到一旁的树下小几边坐下。
默苍离不语，温皇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道：“虽不知先生为何会入温皇识海，但既来之则安之，有先生相伴，温皇十分欣喜。”
“多余的试探不必再说”默苍离平静地说到，他能够感受到自己恢复意识后自身与此间的联系，“温皇若有意，不如告知苍离，你做了什么？”
“耶！温皇可是已经瘫痪了，又如何能对先生做什么呢？”温皇意念一动，变出一壶清茶，为默苍离斟上一杯，羽扇前推，送至默苍离面前。
“……”默苍离默然，抬眼看向温皇，“你和墨家有何渊源？”
“此话何解？”温皇笑而反问。
“无双，还珠楼。”默苍离顿了顿，“墨家传承之秘。”
温皇唇角微翘，“恩情两清，机缘如此。”
默苍离了然，这是他师尊和温皇之间的故事，不过他并不清楚，甚至连墨家其他人也都无人知晓温皇和墨家的关系，不过也不再多问，温皇若是想说自会自己说。
“手谈一局，如何？”温皇笑着，目光灼灼地盯着默苍离。
默苍离眉间微皱，他曾说过“你的对手永远不会是我，不入局，就永远没有输赢”，但现在……他抬眼看向温皇，被其眼中的光芒微灼，眨眼后颔首，“请。”
02
识海中无时间流逝，两人的对弈也不知持续了多久。默苍离一子落下，静等着温皇的下一手，可迟迟不见温皇落子。他抬眼看去，任飘渺不知因为而现，紫瞳空泛，只照映出他的身形。
在外界，还珠楼一名不速之客来访，冷风忽起，吹飞了躺在轮椅上温皇披肩的长发。
凤蝶本在照顾温皇，并诉说着最近的情况，乍见此景，惊呼，“主人！”
而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其实他不是最麻烦的。”
一道暗红色人影踏入屋内，凤蝶转身警惕看向来人，“你是……”
来人并未作答，而是看向温皇，“好久不见了”言语微顿，凝视着温皇的情况“神蛊温皇。”
屋内温度骤降，本来无知无觉地温皇，似有所感般微微侧头，眨眼间便化作任飘渺，周身气势凝聚，剑意化形，凝做一柄柄无双剑蓄势待发，剑意萦身爆射而出，径直冲向来人。
来人抬手阻挡，仍被剑气击退数步，却也不恼，平静地说“再见故人，这样的招呼也太过直接了。”
待来人说完，似是感受到对凤蝶的威胁消失，任飘渺再度恢复成温皇，一切归于平静。
凤蝶不解，来者何人，温皇此时无法为她解意，她便直接问向来人。
“你是谁，为什么主人见到你会突然产生变化？”
“在下雁王。”雁王淡淡回道，“与温皇先生有数面之缘。”
温皇识海中，默苍离看着已然恢复原样的温皇，平静地提醒“该你落子了。”
温皇掩面轻笑，“先生不好奇温皇为何会突然变化吗？”
默苍离不应，静静地看着温皇，温皇起身牵起默苍离的手，带着他来到树后，揽着人纵身一跃，跳到树上隐藏的树屋平台上，走进屋内，只见床铺、桌椅、梳妆镜等物件一应俱全，将人推至梳妆镜前，让他看向镜中。
“你的另一个弟子来到中原了，看来俏如来最大的麻烦来了。”
默苍离望向镜中，通过这面镜子，便能通过温皇的眼睛看到外面的事物，而温皇方才牵着他的手也不曾放开，领他听见外界的对话。
原来温皇一直能够听到、感受到外界的一切，但是身躯上的伤势，筋脉的破损无法支撑他掌控身躯，因此意识一直都在识海中。
外界的交谈和画面也陆陆续续让镜前的两人看到。
“你来还珠楼做什么？”
“只是拜访故人，别无他意。”
默苍离想到与温皇初见时的交谈，他与鸿信之间所谓的故人，当是因《羽国志异》而起的。
“你……”
“凤蝶姑娘不用担心，我并无敌意，我只是前来叙旧，并且回答温皇先生一个问题。”
温皇在默苍离耳边轻声问道，“先生可否回答温皇的问题呢？”
“既有答案，又何须多问。”默苍离无声叹息，在识海中的这段时间，虽说一直与温皇在对弈，可温皇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似是知晓自己离不开他的识海，做事也更加无所顾忌，他已经见识到了各种各样的温皇，可谓生命不息，搞事不停，在自己的识海里也不曾消停，不过也与他的存在有关。
如今他与温皇的关系也不同以往，有时他也在思考这样纵容温皇的自己真的是他吗？感受着指间传来的触感，默苍离抬眼看向站在他斜后方的温皇，旋即释然，如今的他与温皇已然密不可分，又何必多余的试探，说了也是浪费唇舌。
听到默苍离这话，温皇心中也有了答案，此时听到雁王在他的面前说“你与师尊终究不可能成局”，略带挑衅的眼神望向默苍离，贴向他的耳边，唇瓣微阖“对吗？嗯？”
感受着耳边传来的痒意，默苍离知道这会儿怕是不好过了，看向镜中的雁王还在继续说着往事的答案，伸手一拉，将温皇搂紧怀里。
温皇不做他意，说着默苍离的手，在他的身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悠悠然窝在默苍离的怀中，“哈，苍离先生还真是爱徒呀。”
“安静点。”默苍离轻松拍了拍温皇，就像是在给被挑衅了的炸毛的猫咪顺毛，听着外面雁王离开后凤蝶和赤羽的对话，“离你恢复的时间不远了。”
温皇无言，这本就是他给凤蝶最后的一道选择题，他是否醒来，何时醒来都由凤蝶决定。闭上双眼，好似立马就能入睡。
“下去。”默苍离动了动身，“我不介意你摔到地上，在这里也瘫一次。”
温皇睁开眼，轻笑着起身，“先生还是这般冷情。”
引着默苍离走到床榻边，仰面倒下，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拍床铺，问道：“先生，休息吗。”
默苍离无语，这样的情景在他来到识海一段时间后就频频发生，只不过那时温皇并未透露树屋的存在，亦或者是未曾将树屋具显出来。平静地走到床边，脱下鞋后平躺在温皇的身边。
这一觉睡得深沉，当两人再次醒来后，外界已然发生了许多事情，将两人唤醒的是一阵钟声。
温皇略一思索，喃喃道，“原来如此，看来今后只能在梦中见你了。”
说得好像就见不到似的，就以温皇像是长在榻上的习惯，想要意识沉入识海也是随时的事情。
默苍离看向温皇，两人间没有言语，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如同退隐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喽！
看着温皇逐渐淡去的身形，默苍离知晓他的意识已经回归肉身，此时的识海中只余他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默苍离面前忽然出现了一面铜镜，此时的他仿佛刚上了发条机器，这才开始运转，此时他才深刻感觉到温皇的识海是那般寂寥空无。
拿起铜镜，便见坐在梳妆镜前的温皇。
“如何？”温皇拿起木梳，正静静地梳理着自己的长发。
“不错。”难得的夸赞，缘由不明，但温皇知晓是何缘故，他自己的识海是怎样的，没人会比他本人更清楚不过现在有了——默苍离。
温皇微微一笑，看着梳妆镜中的自己，边打理边说，“万事无如退步人，孤云野鹤自由身。松风十里时来往，笑揖峰头月一轮。”
默苍离明白温皇之意，这诗说的是他也是自己，不再是墨家矩子的他，已经不再肩负重任了，退一步海阔天空。但是……默苍离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仍是黯然，他忘不了哪些牺牲，散不去那段段记忆，也擦不干净镜面上的鲜血。
03
时间推移，温皇已经习惯在与人交流时跟识海中的默苍离调侃几句，尤其是在雁王来访神蛊峰时，一边跟雁王在言语上交锋，一边在识海中骚扰默苍离，直到识海中默苍离冷声喝止，现实中雁王被激怒离开后，才停止下来。
温皇看着雁王离开的方向轻笑到，“有时候弱点也会致命呀，尤其是已经暴露的弱点。先生这个弟子还需要历练呀。”
“所以他才会失败。”默苍离擦拭着手中的铜镜，平静地回道。
地门，意识修改……他也会再现“人前”，能从地门着手了解自身会有这样变化并落入温皇识海的缘由。
数日后，地门最终战开启，戴上思能装置的温皇，意识进入地门操控的意识空间。温皇识海中的默苍离此时并未随着温皇出现在统一层面，他来到了无水汪洋，缺舟一帆渡笑看着他，“先生，饮茶吗？”
“大智慧已经不堪重负。”默苍离一针见血直指缺舟出现在此的原因。
原本温皇、欲星移和俏如来等人，大智慧虽要全力应对，但缺舟也会守护在旁，但除了温皇谁也不知他的魂体在其识海中，思能装置将他和温皇的意识一同带到了大智慧的意识空间，这也让无法再分出灵识能量来应对他的大智慧才会让缺舟将他带至此处。
“先生，不担心温皇吗？”大智慧在默苍离出现在意识空间时，便清楚他因何出现，而俏如来和雁王的记忆，也让他对默苍离有一定的了解，如果不是灵识实在分不出来去对付他，他也不会让缺舟离开无垢之间。
“他需要担心吗？”默苍离反问，比起担心温皇，不如担心面对温皇的大智慧。
大智慧一噎，将默苍离就给缺舟，丛丛离开了，就如默苍离所言，温皇不需要任何人担忧，为了应对他，就已经耗费了比其他人多几倍的能量。
缺舟看向默苍离，笑着将茶杯推向他，“先生，饮茶吗？”
默苍离结过茶杯，抿了一口，随后开口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缺舟颔首，“先生情况特殊，似有神眷，又如诅咒，死后能够以魂识存续世间的，除了大智慧外，先生是缺舟见到的第一位。”
默苍离看着手中的茶水，水波微荡泛起阵阵涟漪，映照出他的面容，“此情何解。”
“无解。”缺舟摇头答道，“先生与温皇之间已有一种特殊的链接，你二人相辅相成，待先生魂识蕴养至一定程度后，说不定还能有机会还阳。”
默苍离颔首，并未去询问方法是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原位，“需要我做什么？”
缺舟摇头，“先生在此已经是对缺舟最大的帮助，有先生在，大智慧对我的影响已经聊胜于无。”
默苍离颔首，静静看着手中的茶杯，两人都不再交谈。
不知过了多久，缺舟忽然说道：“到最后时刻了。”
他看向默苍离，又为默苍离斟上了一杯茶，“先生稍等片刻，若是缺舟成功了，自会为先生安排好在地门的住所，若是失败，依凭先生和温皇之间的牵引，温皇离开时先生自会一同离去。”
言罢，缺舟闭上了双眼，缺舟的意识回归大智慧了。
默苍离看着手中的茶杯，微微用力，杯身碎裂，手被碎片划伤，鲜血沿着手掌流下，落在地面，渗入无水汪洋的泥土中。
空气中的气流窜动，默苍离看着已经恢复的手掌和地面消失的血迹若有所思，良久……默苍离身形一颤，在无水汪洋中消失了。
再现身就在温皇识海的孤岛中，默苍离一转身就看见温皇站在自己的身前。
“回来了，结果如何？”温皇笑着问道。
自在意识空间没看到默苍离，温皇就知晓在地门最终战中，默苍离肯定也被拉进去了，只是一直未曾看到，应在缺舟独属的无水汪洋中。
将欲星移带回救治，安排好其他事情后，他边沉入识海中，果不其然没看到默苍离的身影，他边一直站在原地等待着。
过了一段时间，默苍离身形逐渐在他面前凝实，他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默苍离和他的识海已经建立无法分割的联系。
默苍离看向他时，他能够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一层隔阂似乎消弭了。
“共生共存，机缘到了便能还阳。”默苍离如实答道。
温皇问言眼前一亮，拉着默苍离走进树屋，坐在床边，仔细注视着默苍离，看到他身形凝实的实况似有不同，再想到缺舟一帆渡的情况，便有了想法。
“我明白了。”温皇如是说“来双修吧！”
言毕，拉着默苍离向下倒去，默苍离怔愣一刹，旋即反应过来温皇所言。
他翻身伏在温皇身上，一手握住他的手腕，凑上前去，目光紧紧盯着温皇，鼻尖轻触，气息萦绕间，温度渐升，两人都卸去了最后一丝戒备。
温皇抬头，两双薄凉的唇瓣便紧密相依，不知谁先动的手，默苍离发冠皆卸，温皇的衣衫尽褪，赤诚相对。默苍离的唇落在他的眉间、眼角，吻去情不自禁落下的水迹，他放松身子，将自己打开，任由默苍离进入最深处，彻底与他绑定。
自此，温皇与默苍离终是同归，温皇有了独属他的锚点和对手，默苍离有了能够休憩安眠的归属。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