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徐姐已经领证了，两个月后就要在那个超厉害的帝豪大酒店举办婚礼，结婚对象还是耀世集团高管的儿子？”
“那是，非但如此，听说徐姐的公公在耀世集团的地位很高，就连周大少见了都得敬他三分呢！”
“啊！好棒啊，真是羡慕死人了！”
“……”
突然，姜知钰的前方传来低低的喧哗声，不断有人交头接耳。
事件中心的女主人公徐佳丽正娇羞地捂着脸，左手无名指上的一枚硕大钻戒在昏暗的灯光下都能闪烁出耀眼的华彩，一看就价值不菲。
周围不断有同事贺喜，闹得徐佳丽面上的红晕愈发浓了，一路蔓延到了耳后根。
姜知钰见状，真心替徐佳丽感到高兴，顺势道喜。
徐佳丽也笑着欣然受了，还回了句谢谢，说到结婚的时候一定会给姜知钰发请柬，让姜知钰务必赏脸光临。
气氛相当和谐。
可下一秒，徐佳丽话锋一转：“我们组出的视觉设计方案，算得上是我目前的巅峰之作。姜知钰，这回，我可不会再输给你。《沉睡之城》项目，我肯定能拿下。”
姜知钰也是见听惯了徐佳丽的这种话，脸上的笑容不变：“好，那我就拭目以待。”
对于同事间光明正大的良性竞争，姜知钰向来表示欢迎。
又来了，又来了。
旁边的同事们也纷纷露出蜜汁微笑。
美术部日常戏码，虽迟但到。
*
说起姜知钰和徐佳丽二人，的确是有一段美术部众所周知的公案在里面。
徐佳丽与姜知钰同岁，两人几乎是前后脚入职嘉游游戏担任游戏原画师，还都相貌清丽，在工作上也是个顶个的优秀。
这样优秀的两个人，就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
徐佳丽家境优渥，却是个肯吃苦的，在自身工作能力上颇下了一番苦功夫，工作也极为认真，只是在为人方面颇有几分骄纵与恃才傲物。
她见别人拿她与姜知钰比较，又见姜知钰这人确实能力优秀，心里也暗暗存了一番想要压姜知钰一头的心思。
可谁曾想，这两年来徐佳丽在工作上总是稍稍差了姜知钰一线，竟是被姜知钰压得死死的。
徐佳丽棋逢对手，也是越挫越勇，誓要在胜过姜知钰哪怕那么一回。
久而久之，美术部里很多人都知道徐佳丽这个大小姐，脾气虽然有些娇纵，但人不坏，就是成天想着和姜知钰一较高下。
徐佳丽像只小学鸡似的，孜孜不倦地挑衅姜知钰，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这样的场景，成了美术部的寻常戏码。
*
然而，这回，却突然出现了不寻常的声音。
“我说小徐，你还和小姜比什么？”
“小姜在你面前，不是已经输得不能再输了吗？”
一个游戏公司的美术部，往往是员工最多最庞杂的地方。
况且嘉游游戏在这两年来疯狂扩张，美术部员工更是多得吓人，其中不乏好事之徒。
此时说话的人，人称老王，正是在嘉游游戏扩张期浑水摸鱼进来的混子，工作能力不怎么样，挑拨是非倒是一把好手。
可偏偏他年纪大，明面上的工作经验足。
比他年轻的，都得让他三分。
比他资历深的，也懒得跟他这个跳梁小丑一般见识，掉价。
“小姜，之前你回回能压倒小徐，可这回你可是彻彻底底地输给小徐喽！”
似乎尤嫌不够，老王挤眉弄眼，添油加醋：“小徐以后可有的享受了：安安心心在豪宅里当阔太太，吃吃喝喝，平时就买买东西化化妆，打扮打扮自己，别提多有滋有味了；而小姜你，明明长得也不错，却得一直拼命画画挣钱养家，不仅累出一身病，还得养家里那个无所事事的丈夫。”
“女人什么好都不如嫁的好。小姜，以后你和小徐的命运，就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喽！”
话音未落，老王指了指徐佳丽的手，又指了指姜知钰的手。
有人悄悄定眼一看。
果然，徐佳丽手上的是做工精致，切面复杂的大钻戒；姜知钰手上的，别说钻石了，就是一枚银色素圈，光溜溜的，没有一丝点缀。
高下立判。
这下，虽然嘴上不说，但其中部分人心底却是浮现了无限的唏嘘。
小姜这么优质的一个漂亮姑娘，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
尽管男女平等这四个字，被说了那么多年，但不论男女，在很多人的心里还是残留着男尊女卑的影子。
男性应该主外，要事业有成，娶个漂亮老婆。
偶尔伸出手指沾沾家务，抽出闲暇陪陪孩子，指导几下孩子的教养与功课，很多人就会惊呼新时代好男人，并挤眉弄眼地揶揄着羡慕他的妻子好命。
女性应该主内，要温柔贤淑，嫁个有钱老公。
但毕竟如今已是现代社会，你可不能学那旧社会的女人，摊着手等待老公养你，那是大大的陋习！
新时代独立女性，工作、家务、孩子、婆媳关系……现代的，封建的，你得统统一把抓起来。
一位优质女性，工作上你稳定有闲又有钱就行，不用太过优秀，免得显得过于强势，吓跑了男人。
老公优秀、家庭关系处理得当、孩子乖巧懂事，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奖章。
在这些唏嘘的人眼中，温柔漂亮亲和力强，还没感情经历的姜知钰，除了工作忙了点，处处都好。
但工作也不是什么不能解决的缺点。姜知钰学历好，能力佳，只要考个教师资格证，换个中小学美术老师的工作，照样能家庭事业两不误。
总而言之，以前的姜知钰就是那优秀女人里的上好璞玉，只等一位有钱男人的开发。
只可惜了，这璞玉命途多舛。
被家里人那么一逼迫，她竟然昏了头，自个儿上婚介所相了个吃软饭的家庭主夫回来，惹得数位中年男女扼腕叹息，后悔没早把自家子侄介绍给她。
这下倒好，好好的璞玉落进茅坑里，成了块又破又臭的烂石头。
说起来还是她家里做得实在太过分，瞧把小姜怎么个温温柔柔的姑娘逼得，都发狠走极端了。
米已成炊，木已成舟。
就算她现在立刻回头是岸，这离过婚的，破了身的，身价也得折去了一大半。
虽然这样想着，那些人却并不赞同老王的挖苦。
人家小姜已经够苦了，怎的你这个老王这般缺德，还要上前揭人家的旧伤疤？
*
其实，老王做出这种行为也不难理解。
老王在工作上屡屡被姜知钰这个年轻人盖住光芒，早对姜知钰怀恨在心。
如今嘉游游戏成为了耀世集团的子公司，周霆耀这个大少爷又在公司内搅风搅雨，高层局势变化莫测。
踩着姜知钰这个毫无背景的老对手，用来讨好徐佳丽及其背后的耀世集团，简直就是一桩双赢的买卖，老王又何乐而不为呢？
更何况，要是能通过讨好徐佳丽来和耀世集团高管扯上关系，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
至于姜知钰的感受……
区区一个有点能力的打工仔而已，能做什么？
压根儿不值一提！
*
可徐佳丽有被讨好到吗？
她垂下头，看见了自己的手。
右手食指侧厚厚的一层茧，粗糙难看，是练素描练的。
右手中指上一个大大的老茧，将指甲都给挤变形了，是常年握笔的痕迹。
难道她多年的勤学苦练，还及不上一枚用钱买来的钻戒？
难道她徐佳丽，还得靠拼丈夫，才能压过姜知钰？
他这是在看不起谁？
*
别人都欺到头上了，难道姜知钰就能无动于衷？
可姜知钰在职场上浸淫多年，早已不复早年的冲动。
她脸上依旧云淡风轻，正想要开口，却被她的下属抢了先机。
姜知钰涵养好，可她手下的新人画师与实习助理们却正是年少气盛的阶段。
在他们面前，姜知钰从来不摆上级的谱，工作指令条理清晰，工作指点也是有理有据，极富耐心，且从不藏私。
这么好的上级哪里找？
所以，他们对姜知钰也是颇为维护。
新人画师牛萌：“我说王哥，你吃廉价快餐的地沟油吃傻了吧，说谁无所事事？姜姐的丈夫每天早起给姜姐准备一天的新鲜饭菜，你没看到？姜姐每天到公司的时候，饭盒都还是热乎的呢！你知道每天这样早起做菜有多辛苦吗？”
新人画师马悦：“小牛，你这就不对了，王哥他怎么会知道这些？王哥他只知道抱怨老婆衣服洗不干净，做饭不好吃，素面朝天不知道打扮，钱挣得不够多。王哥，不是我说你，你一把年纪，不思进取，只知道抱怨老婆。女人嫁给你这种男人，还不如自己过来得轻松。”
实习助理杨莓：“咱们姜姐就不一样了。咱们姜姐年轻有为，一个人的工资就能养家，姜姐的丈夫盘亮条顺，温柔贤惠，简直是天作之合。说起外表，王哥，不是我说你，你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你瞧瞧你这秃顶，你瞧瞧你这啤酒肚。嫂子这么厉害，赚钱家务一把抓，你却还是这样……啧啧，小心哪天嫂子哪天忍不下去就把你踹了。”
实习助理路埕：“小杨，你真是预言帝呀！昨天我有事早下班，正好看到有一位优雅的中年女士把一份文件甩王哥脸上，说要离婚，还让王哥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识趣一点，净身出户呢！”
新人画师朱玉玉：“难怪王哥对女人这么大的偏见，原来是要被离婚了，怀恨在心，怪不得，怪不得。”
一开口就是老祖安了，字字扎心。
五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差点连老王的陈年老底都给扒干净了。
向来标榜自己心直口快，四处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的老王被气得面色发青。
周围其他被老王阴阳怪气过的人，无不在心中暗自称快。
下属们帮自己出头，那么姜知钰这个当上司的也不能当缩头乌龟。
虽然姜知钰也能刺老王几句，但不管怎么说，终归是没有现在这样单刀直入来得痛快。
姜知钰正想站出来说两句话，堵住老王的嘴，平息此次事端。
可她万万没想到，老王被竟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身子悄悄前倾，想扯离他最近的杨莓的衣领。
老王这是想要干什么？
杨莓一个年轻小姑娘，哪里是老王这个中年男子的对手，万一被当众扯破了衣领，甚至勒住了脖子，后果都不堪设想。
于是姜知钰当机立断，先发制人地捏住老王的手腕，若无其事地温声道：“王哥，你这样不好吧？”
老王先是一愣，随后挣扎了两下，反手想要掐住姜知钰的手却没能得逞，反而面上闪过一抹痛色，眼中是浓浓的不敢置信。
“王哥，这手，应该放在合适的地方，不能乱伸。不然，是要出事的。”
姜知钰温柔一笑，手上微微用力，强行帮老王把手放回原处，随后佯装责备地瞪了这五人一眼，一脸惭愧，语气温和地道歉。
“王哥，真是不好意思，是我没有管好我手下的这些孩子们。”
“这些孩子们个个年纪小，要么刚刚毕业，要么还在读大四没毕业。他们就是不懂事，口无遮拦，但其实心里没有什么恶意的。王哥，您这么大岁数了，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孩子们计较的吧！”
姜知钰表情柔和，语气轻柔真挚，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出来。
似乎只要老王不放过此事，那就是老王自己气量小，一大把年纪的人还跟孩子计较。
“是啊，王哥。小路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小牛，小杨，小马，小朱，这回王哥大人有大量，就算了。下回你们可不能这样了，要尊重前辈。”
“……”
显然，这些帮腔的人也是苦老王久矣，乐得看老王受气。
“我……你……我……他们……你们……孩子？”
老王被当众揭短，刚想发火报复一二，又被姜知钰捉住，还有一堆人给姜知钰帮腔。
他不顾手腕上那骨头几乎要裂开似的疼痛，指着四周一群“理中客”，气得咬牙切齿，七窍生烟，连话都说不全乎。
一群二十多岁的人，还孩子？
“小徐，你看他们这副样子……”
“真是太不像话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借刀杀人也是一个好选择，老王转变策略：“你有空可得跟周少程总他们反映反映，可不能让这种颠倒黑白的风气在美术部里大行其道。”
说着，他还一脸殷切期待地盯着徐佳丽。
没想到徐佳丽直接毫无形象地翻了个白眼：“不行什么不行？我看美术部里最不行的就是你，一大把年纪，工作水平差也就算了，还净说三道四，惹是生非。”
徐佳丽家境优渥，自小是被宠着长大的，可懒得看在老王的年纪上，给他几分面子。
在某些情况下，徐佳丽可比老王心直口快多了。
况且，她也比老王更有心直口快的资本。
男人，最怕听到的就是“不行”二字。
老王一听，心里一把火腾地烧得更旺了。
“我再怎么不行，也比小姜家里靠女人养的软饭男行。”
“你哪里比姜姐的丈夫好了，姜姐的老公可贤惠了。”
“姜姐丈夫每天早起给姜姐做一日三餐，味道还和饭店一个标准，你能吗？”
“姜姐丈夫把姜姐的每件衣服都洗得干干净净，熨得跟新的一样，你能吗？”
“我看过姜姐丈夫的照片，那叫一个盘亮条顺，看得人直流口水，你这秃头啤酒肚能比得上？”
“等等，我们中混入了一个大胆狂徒。”
“流口水？你竟敢对姜姐的丈夫，咱们的姐夫流口水，真是大逆不道。”
“……”
“你们说的再漂亮，他也是个软蛋。”
“挣不来钱的男人，就是个窝囊废！”
涉及男人尊严，老王怒发冲冠，不依不饶。
姜知钰环顾四周，发现有不少人认同老王的话。
这话都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到自家头上了，姜知钰不得不再次站出来，立场鲜明地维护自家丈夫。
“其实……”姜知钰叹了口气，一张柔和的脸上满是无奈，“我丈夫还是挣了那么一点钱的。”
“他之前是搞创业的，觉得创业很累才考虑回归家庭的。”
“所以，他手上有一笔积蓄——是他卖掉公司的钱。”
卖掉公司的钱？
那有多少，少说也得有个一百万吧，往多了想可是没底的。
众人看向姜知钰的眼神瞬间就不一样了。
以前还觉得姜知钰傻，找了个家庭主夫，现在看来是精得很。
既有钱又有闲，还贤惠顾家的男人要往哪儿找？
姜知钰只要把那笔钱往兜里一揣，就捏住了她家男人的命门。
她家男人不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任她宰割？
高，实在是高。
可实际上姜知钰把那笔钱捏在手里了吗？
并没有。
在婚姻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之前，姜知钰并不打算动用自家丈夫的那笔钱，更不知道那笔钱究竟有多少。
这是姜知钰的一个小小的坚持。
在结婚前夕，姜知钰孑然一身，兜里干干净净。他们的结婚，没有婚礼，没有任何仪式，只是去民政局领了个证，走了个法律程序。
目前，姜知钰主外，周瑭瑾主内，两人分工明确。姜知钰的工资会打进家庭账户，两人的一应的吃喝开销都从姜知钰的工资里扣，每一笔账目都一清二楚。
若是他们的婚姻最终宣告失败，那么财产的分割就会变得极为简单。
只不过，姜知钰想起了自家那个温柔体贴，做事严谨认真的丈夫，唇角浮现一抹真心实意的笑容。
新婚一年多以来，姜知钰在家里可谓是事事顺心，几乎无一处不合心意的。
大概，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走到分割财产的那一步吧！
实习助理路埕悄悄盯着姜知钰的侧脸，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刻。
路埕比姜知钰小了五六岁，知名美院大四在读，顶着一头蓬松的卷发，外形帅气中夹杂了一丝痞气，行事风格也像他的发型一般不羁。
此时的他，敏锐地发现姜知钰说起她丈夫时，那脸上的笑容，比起以往的那无懈可击的微笑，要多了几分真实与鲜活，少了几分疏离与客套。
有意思，真有意思。
路埕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阳光少年样，可眼底深处却闪过一次玩味。
这样的情况，耍玩起来，才更有趣，不是吗？
听着身边的人偷偷议论着姜知钰丈夫的资产，说着姜知钰的精明之处，憋了一肚子气的老王终于爆发了。
他低声吼道：“你说有就有？我就不信一个缩在家里，只知道洗衣做饭的软蛋曾经创过什么业，有本事你把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老王！”
坐在前面的美术总监林淑婉陡然回头，一张知性的脸上满是寒霜：“这里是会议厅，现在正在开会，你要吵一个人出去吵个够！”
“林姐，不是的。这事情都是因为姜知钰……”
一看直系领导这副样子，老王顿时什么火气都泄了，整个人都慌了神。
“人家小姜好好地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干，你攀扯她做什么？”
“小姜脾气好，不和你计较，你却得寸进尺，还在这里大吵大闹……”林淑婉沉着脸，“你都被开除了，就剩这两周的交接期，你还在这边闹事，看来是想快点离开公司了。”
“也罢，强扭的瓜不甜，你手头本来就没有什么重要文件，你明天不用来上班了。”
此话一出，美术部里的大部分员工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想法各异。
难怪最近老王格外活跃，四处拍马屁，原来是想要亡羊补牢。
只有老王面色发白，整个人瘫倒进了椅子里。
他把目光投向徐佳丽，希望她能出来帮自己美言几句。
但徐佳丽垂着头，在自己手上的速写本上涂涂画画，似乎正和平时一样，记录着随时随地都会一闪而过的灵感，根本没有朝老王投去一眼。
“你们也是。”训完老王之后，林淑婉把矛头转向美术部的其他人，“还记得这是在开会吗？闹得跟菜市场一样。”
“接下来就是方案展示环节了，你们最好安静一点，小心吵到了程总和周少，把所有方案全部打回来重做。”
林淑婉在美术部颇有威信，全体成员顿时安静如鸡。
看见这一幕，林淑婉脸色稍缓，回过头，继续盯着会议厅的大屏幕。
若是平时，她是不会理会手下员工唧唧歪歪的。
这场会议来得有些蹊跷，时间长，节奏缓慢。
策划部、技术部、财务部等部门那边，并不比美术部这边安静。
她会管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姜知钰。
这样想着，林淑婉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侄女林见星。
在游戏美术行业深耕多年，她一早就看出了姜知钰这回的方案极为出彩，基本能确定被选中。
甚至，照这么下去，《沉睡之城》很有可能拿到世界性权威游戏美术大奖。
因此，林淑婉厚着脸皮在项目中途把自家侄女塞到了姜知钰手下当助理镀金蹭经验，算是欠了姜知钰一个大人情。
刚才林淑婉制止老王的无理取闹，也算是林淑婉给姜知钰做的顺水人情。
看着侄女颇似自己的眉眼，林淑婉整张脸都柔了下来。
她轻轻拍了拍林见星僵硬的肩膀：“小星，别这么紧张。姑姑早就看过全部小组交出的方案，你们组肯定能中选。”
“姑姑把一切都给你考虑好了。只要日后《沉睡之城》能得大奖，你的简历上就能好好地添上一笔。有了这一笔，你日后就算想要跳槽都不用愁了。”
林淑婉在耳边絮絮叨叨，林见星却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林淑婉不是为她在筹谋，好似林淑婉在谈论的，并不是她自己的前途。
林见星就那么端坐着，面无表情，眼睛直勾勾，木愣愣的，盯着会议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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