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务室位于操场正北侧，视野一览无余。入秋的天极高极远，白杨树的叶子一片片落下，在秋风中左摇右摆。
云聆环视了一圈，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忐忑开口，“报道！主任好……王老师好！”
此刻教务室里挤满了人，紧张的气氛无声无息地笼罩着。教导主任和五班代理班主任王老师正在低声说着什么，其他站着的人一片缄默。细细看去，有五班班长副班长，班霸季威龙姜维，还有初三部闹事的人。看见二人进来，一个个投来不善的目光。
黄毛脸上带着忿恨，仿佛受害人找到债主一般，瞬时高声喊道，“就是这个大个子，把利哥腿都快铲断了！主任！他要杀人了！”
季威龙捂着青一块紫一块的头，恨恨补刀道，“主任，我这也是他打的！江秋泽昨天当着全部的面……让我吃粉笔！班长和副班长都可以作证！这种人要是继续留到学校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班长闻言跟副班长对视一眼，瑟缩地往王老师身后躲了躲。这屋里没一个好惹的，他们还是闭嘴为妙。
教务主任锐利的视线从厚厚的镜片里投射过来，等看清来人，目光缓和下来，急忙从办公桌站起身来，“小江同学，小云同学。”
云聆抢先一步，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颤，挡在江秋泽身前，连忙开口解释道，“主任，不是这样的！今天其实是初三部的人先把我关在女厕所，先霸凌我们的！”
云聆胸膛里咚咚作响，抬手指向挑染红发的大姐大，鼓足勇气大声道，“她、还有她们，踹我打我，还扒我衣服，想给我录视频……”
云聆抬起的瘦弱手臂微微颤动，整个身体都紧绷着。她知道她说这些意味着什么，她的初中生涯可能从此刻开始，注定会麻烦不断。
之前不是没有人来教务处告状过，但是那些人的下场如何，她可是亲眼见过。不管学校如何处分，初三部的人像是在暗处窥伺的恶魔，只要是落单，十几个人马上围过来霸凌，一直到转学或者退学，才会停下来。
云聆没有退缩，顶着压力，坚定道，“江秋泽是为了救我，他是做好事，他——”
主任两步走到二人跟前，关切上下打量道，“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
王老师是个年纪轻的女老师，研究生毕业不久，带着红框眼镜，揽住了云聆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紧张，杨主任刚刚已经了解了事情经过。你们两个是去医务室了吗？校医怎么说？”
云聆怔愣了片刻，似乎是没有从这和煦的态度里缓过神来，小声嗫喏道，“校医说……我头伤得有点严重，特别是江秋泽，脸都划烂了！”
说完像是举证般对上江秋泽的视线，那双黑沉沉的眸子泛着幽幽的光，见到她的瞬间，略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江秋泽点点头，露出受伤的额角，“我也被他们围在男厕所，他们个个手上拿着棍棒，要不是我反应快，及时抢了过来。今天的后果不堪设想。”
杨主任赞同道，“是啊，还好有小江同学制止，事情没有演变得更加严重。”
见杨主任完全一面倒，初三几人如同被扼住咽喉一般，急切道，“可是他们都看到了，江秋泽是下了死手的！那个利哥，不是杨威利，现在还在校医院那里躺着呢，主任，这样的暴戾狂，实在不能不管啊！”
杨主任眉毛一抽，对于被打断极为不满，怒喝道，“你们身上的处分还少吗？季威龙，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是混的！”
杨主任身体一转，凌厉的目光扫射过初三部的人，“你们这些毒瘤，混日子也就算了，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不想上了就滚回家！”
以汤丽为首的女生个个面如土色，她们确实在初中部作威作福，欺负了不少人，但是还没有那个胆子去辍学混社会。
黄毛不以为意，不服气道，“主任，我们只是看不惯这小子一来咱们学校就欺负人，想要教训教训他！”
“闭嘴！”教务主任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也跟着他的大嗓门颤了颤，“你们一个个都是什么货色？心里没点数吗？跟人家小江同学比，我呸！”
“一天天胡作非为，今天谁带的头？敢在老子眼皮底下搞这一套，我看是不想混了，趁早滚回家种地去，不行赶紧找个厂上班！你，还有你，赶紧老实交代！谁带的头？我今天非要这害群之马开除不可！”
云聆听到这悄悄松了口气，却心道疑惑，视线扫过江秋泽的棱角分明的侧脸。
这转学生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主任也偏袒他？难不成他也是哪个老师的亲戚吗？
王老师适时开口道，“季威龙，我对你也很失望，咱们班的同学被欺负了，怎么你们不说帮忙，还来落井下石？”
接着，年轻气盛的王老师很公正地开始批评江秋泽，“江秋泽你也是——”
王老师仰起头，对上少年带冷漠的眼神，到底有些气势不足，瞬时软了声音道，“刚转到学校，有什么困难可以及时来找我，不能带头打架。”
教导主任很不赞同打断，“小王，固然在班里打架是不对，但是你也该代替卜明德管好五班，这些混子能学就学，不行赶紧找个职校去上！你现在很关键，不要心软看不清形势，影响了转正！”
小王老师到底年纪轻面皮薄，闻言也涨红了脸，连声道，“是！主任，我一定严加管教！”
教导主任退了推眼镜，这才道，“行了，把无关的人带回去，这些闹事的，我一个个给处分，该开除开除，都别想逃！”
王老师领着人回到了班里，是政治何老师的课，正在讲台上激昂地说着道德与法治，粉笔灰末在空气中上下漂浮。
顶着全班的聚焦的目光，两人回到座位。云聆低下头，埋在书本里，面上仍然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轻声问道，“江秋泽，你是不是主任的亲戚？还是哪个老师家的孩子？”
江秋泽脸上一派风轻云淡，看不出什么，低声答道，“不是。”
云聆一脸疑惑，黑圆的眼睛写满了好奇，“那主任怎么那么偏袒你？”
江秋泽愣了片刻，颇为耐心解释道，“我只是打了个电话，提前跟杨书记说了下今天的情况，就是那天你见过的，市里教育局的。”
云聆一脸崇拜，眼里闪着亮光，咽了口口水赞叹道，“你还真是关系户！还好有你罩着，两次我都“死里逃生”！”
不知道是那句话惹得转学生不快，江秋泽突然眉头紧锁，顿时一脸阴霾，避开云聆的视线，沉默片刻后才道，“我说过了，我罩着你。”
云聆如小鸡啄米般肯定点头，抿起嘴角微笑，露出单侧的梨涡，连声道谢，“谢谢大哥！以后你就是我最亲的哥！”
江秋泽紧蹙的眉毛微微带着不悦，也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听讲，修长干净的手指在书页上滑过，带着若有似无的火气。
五班的氛围整天都格外压抑，一直到下午倒数第二节课间，临近放学，才有人离开座位走动。后排空了好几个座位，班霸季威龙和姜维几个闹事的人，连着几节课也没有出现。
徐漫妮回头瞪向窗边最后排的两人，一双杏眼里满是不悦，眼神仿佛带着刺一般。林园园身为班花的头号绿叶，此时更是义愤填膺，心领神会般凑上去跟徐漫妮说了句，得到肯定后，快步从后门溜出了教室。
云聆注意到后门的动静，飘忽的视线又到身旁的江秋泽身上。他脊背坐得很直，埋头专注的在做卷子，只听到笔尖在纸上沙沙写字的声音。
云聆神神秘秘地贴近，意有所指道，“你说你哪里得罪孙漫妮了？我看她现在把我俩看做眼中钉。刚刚我看林园园从后门出去了，估计没安好心。”
江秋泽精神忽地集中在耳朵上，只感觉热气阵阵，闻言偏过头，一双黑沉沉的眸子专注望过来。
少年本来就生得好看，一双细长黑眸此刻又是全神贯注，仿佛要看穿一个人，让人所有的小心思无所遁形。
云聆顿觉脸颊滚烫，避开他的视线，磕磕盼盼道，“说起来，孙漫妮说得也没错，你确实一开始是因为我，才得罪了这么多人。”
想到那些亲眼见过的惨痛场面。云聆深深叹了口气，小脸带着忧虑，下巴抵在桌子上，“你肯定，没有听过邱集他们的传说。”
“什么传说？”江秋泽好整以暇坐在一旁，似乎有些感兴趣，细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邱集你都没听过啊？我来跟你说说。”一道带着兴奋的女声响起。
马薇薇是班级是最八卦的人之一，隔着云聆仅一步之遥，一直竖着耳朵关注着她和转学生，闻言像是见缝插针般开口。
“邱集是咱们学校的五大校草之一，当然公认第一不是他！邱集，不仅长得帅，背景最硬，听说是校长的外甥！咱们学校有个默认的校草四人组，里面各个个头一米八，貌若潘安，堪比F4！不过是更加暴戾版本的！”
“ 惹了邱集的人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全身而退！输了的人会被他们打服打怕，直到彻底离开这个学校！”
马薇薇黑框眼镜里闪压抑着莫名的兴奋，打量着江秋泽，低声道，“季威龙那样的loser，还有今天找你茬的杨威利，根本在他们面前太不入流了。”
“邱集才是真正的扛把子！”
“总而言之，被他盯上了，就完蛋了！”
求哥：哦？
第一名……好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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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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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被他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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