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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胡碟和阿九穿过烟雨朦胧的雨,伞也未来得及打一把,那间幽幽远远的小屋打开了门,医馆的大夫和他的弟子端着一盆血水和堆叠的纱布走出来。

先前的小药童举着伞跟在她们身后,追到屋檐下,喘着粗气道:“两位贵人倒是打把伞啊!”

二人走得快,雨虽大却也并未淋湿多少,胡碟摆手道:“不妨事的,多谢小兄弟。”

那药童将两把伞搁在墙角,便也不多话,上前接过了师父手里的东西。

医馆的大夫蓄着山羊胡,穿一身淡雅的宽袖长衫,动作干练,走近看了看这两位是先前送许梅香前来的人,面色凝重道:“这妇人失血过多,伤及肝肺,现下我给她处理了伤处,用了些止血续命的药,勉强是吊住一口气,她仍在昏睡,你们可隔着窗户远远瞧她一眼。”

胡碟轻轻松了一口气,却听那大夫肃穆道:“只是伤势太严重,我能做的只有这些,用尽毕生绝学,把好药都用上,其余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胡碟心又提起来,不解道:“您这是何意?”

大夫长叹一口气,“伤势太重了,如果能熬过今夜,还算有些希望,如若明日还是不醒,便回天乏术,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胡碟眉心狠狠拧起来,抓住大夫追问,“已到了如此地步么?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么?若是寻些更好的伤药来呢?可否有救?”

大夫摇摇头,无奈道:“什么伤药都不是灵丹妙药,用上去也不会立马见好,如果她没有这个机缘能醒来,就算是用再好的药,也只能拖着再活几日而已。”

胡碟怅然若失松开大夫,语气虚浮道:“我明白了。您尽管给她用好药,药钱找门口那位……那位没了外衫的男子要便可。”

大夫抱拳施礼,便带上徒弟朝前院去了。

阿九木木地站着,上前几步,将门推开了一条缝。

这是一间小屋子,许梅香就躺在小床上盖着被子,面色苍白,整个人薄得像一张纸,呼吸微弱,胸口几乎失了起伏。隔着这一小条缝,里头浓烈的血腥味飘出来,想起先前大夫端出来的血水和纱布如此之多,许梅香失血程度可想而知。

她的床头搁着一小盏油灯,灯火明灭照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好似随时要熄灭,昏暗的阴影好似伺机而动要将她苍白的脸裹挟吞噬。

胡碟想起那时她凌乱的发丝,这才发觉少了点什么。

“她的头巾不见了。”阿九定定地看着,喃喃道。

“嗯。”她的那方鲜活湛蓝的头巾不见了。

“她是个好人。”阿九直直望向里头,眼中光亮时隐时现,“我和春二是女子,那时贸然去查案,她一句怀疑和看不起的话都没有,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胡碟听着这句话,心上揪着疼。她有些恍惚地看向阿九专注的侧脸,好似被这句话狠狠地刺伤。

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她和洪老太之类嫌女子晦气的人不一样,和那些对高贵妃执掌朝廷喊打喊杀的人不一样。

又或许,尽管她拒绝了胡碟的帮助好多次,但也许她和南都那些不愿离开的人也不一样。

胡碟有些无奈地想起从禹城来莲县的马车上,那本《道德经》里摇摇晃晃飘进她心里的那句话。

唯之与阿,相去几何?善之与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

她指责洪老太太没有慈悲之心,可她与之又有多少的区别呢?

人人都怕的东西,她也怕了。因为太在乎结果,太在乎值不值得。所以心也不纯粹了,落了俗,再没了勇气。

她应该再问问,应该像在南都时一般穷追不舍,不管对方如何拒绝,她也该再问问。

再问一问,也许许梅香不会这样。

可是她怕了,害怕再次面对失望的结果,于是不敢再问。

阿九合上窗户,有些沉重地挪动步子转身,眼睛却还落在那门上,隔着昏沉的窗纸看向那奄奄的火苗。

“走吧。”

阿九抬脚,有些站不稳,胡碟赶忙将她扶住,将墙角的伞撑开举过头顶。抬头四目相对,看见对方的伤悲与疼痛,而后互相搀扶着往前走了几步。

她们都在责怪自己,是以恨不得将魂魄留在那里守着许梅香。

-

大夫回到前堂,将药材等一应账目整理好交于谢明乾查看,谢明乾问了许梅香的情况,一旁守着的妇人们也跟着悄悄听。

他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交给大夫,有些沉重道:“多谢大夫,您只管用好药,这银钱便先放在这里,不够您再告知我。”

大夫叹了口气,收下了银子,“后院那位公子,也是这样说的,你们放心,医者仁心,我定当竭尽全力。”

说完便带着徒弟到后院住所去了。

谢明乾听见他说后院的公子,知道指的是胡碟。他轻轻凝起眸子,有些意味深长地看向后院那两个跌跌撞撞的人影。

几人打算在医馆为许梅香守夜,便回天香客栈取了些东西,谢明乾拉着她们顺便在客栈饭堂用了些饭。

刘庆跟着东跑西跑的,早已饥肠辘辘,抱着碗狼吞虎咽。

谢明乾已上楼穿上了一件玉白绣金的外衫,此刻坐在桌前拿了个小碗盛了几勺鲜笋汤递到胡碟手上,叫她趁热喝。

胡碟捧着温热的碗,皱了皱眉头,拿起勺子喝了一小口,食之无味。

谢明乾见状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笋焙鹌子,温声道:“这几日你都没用什么荤菜,可是身体不适?多少还是吃一些,才好有力气。”

胡碟低眸瞧了一眼碗里的肉,默默将碗推开,咬紧了牙关。

“怎么了?”谢明乾以为自己惹了她不高兴,忙问道,“你不喜欢这菜么?别生气。”

胡碟沉默着摇了摇头,半晌才开口道:“我不食肉食。”

谢明乾有些惊讶,“不食肉食?抱歉,我还以为你是最近胃口不好,那我重新给你盛一碗饭,你用些素菜。”说着动作麻利,不容胡碟拒绝,便拿了个碗盛饭放回她面前。

刘庆嚼着嘴里还没咽下去的鹌鹑,嘟嘟囔囔道:“这位公子不是屠户么,应该喜欢肉食呀,我见那些屠户都腰肥膀圆的,想来是不缺肉吃,不过你看起来就与他们不一样,倒也正常。”

谢明乾沉吟片刻,见胡碟舀起那碗鲜笋汤喝,问道:“兴许是敏理自小在道观中长大,习惯了不食荤腥?”

胡碟也摇头:“道观里确实不食荤腥,但我不是道士,在道观外无需持戒。”

“那是为何?”

胡碟盯着那笋汤愣神好一会儿,才道:“因为我是屠户,我比别人都先看见猪如何变为猪肉,所以吃不下。”

“所以说,君子远庖厨?”谢明乾问,“是不忍心见死。”

他想着胡碟是个隐世的高人,自然不做这些血腥之事,兴许是到尘世迫不得已才做起屠户来,是故不忍,也是情理之中。

胡碟掀起眼皮瞧他一眼,嘲讽地笑道:“是。看着猪被吭哧吭哧逮出猪圈,鲜血从脖颈处流出,我总觉得恍惚,总觉得心上有负担。有时我想,猪圈里的其他猪看见我的刀,是会伤心自己的同类被宰杀,和“君子远庖厨”的君子一样,还是会幸灾乐祸一块猪肉即将被卖掉呢。”

“物伤其类,对么?”谢明乾说着,给她舀了一勺冬瓜鲊,“你吃这个。”

“是。”胡碟尝了一筷子谢明乾舀来的菜,“今日那些来看热闹,又关心许梅香死活的人是物伤其类,可是洪老太等人却不是,恐怕是那种见了自己同伴被宰,拍手叫好,却没料到自己与其命运同一的猪。”

阿九夹了一块猪肉,狠狠嚼碎,像在嚼谁的骨头似的。

谢明乾回想洪老太的行径,点头认同道:“有道理。不过说起来,春二不是说,亲眼看见许姑娘与她母亲离开了么,又怎么会被卖掉,还是被洪老太卖掉。洪老太住在禹城,你方才说许姑娘家在三茗县,如今又都出现在莲县,这有些说不通啊。”

阿九闻言停了筷子,想听胡碟怎么说。

胡碟沉吟片刻,道:“许姑娘回娘家是我们出发来莲县的前一日,也就是大概四五日之前。这三座城,禹城在最南边,莲县在西北边,三茗县在东南边,禹城到三茗县大概需要两三日,这五日里连一个来回也不够,所以我想她们离开禹城并未走远便回来了,这样来回一两日,后又从禹城到莲县,这般才说得通。”

“她们为何半道回转呢?”谢明乾问。

“也许是路上被洪老太追上了?也许是半道反悔?总之,她们应该并未回到三茗县。”

“也许路上遇了劫匪,没法继续前行,才回来了?”阿九道。

“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只见到许姑娘,却不见她母亲,她母亲若是在,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白白被人卖掉,那么她现在身处何方,是否安然,便很重要了。”

“那我们如何找许姑娘的母亲呢?”谢明乾问。

胡碟放下筷子,目光沉沉道:“我们人手不够,回禹城,让徐友来派人手去三茗县询问。”

“至于现在,我们可以做的是,细细问一问洪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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