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郁白声嘴上说着吃素面，但是还是在菜单栏上勾选了“鲜虾面”。看着边潮微微惊讶中扬起唇角的表情，郁白声觉得即使这面38元一碗也不算亏了。
可是当面端上来的那一刻，郁白声和边潮的表情同时一僵：泛着油光的面汤里零星卧着两三只干扁到过了滚水依旧干扁的死虾，其中有一只还受了不知怎样的酷刑，只剩下了头。
郁白声头一回点自己平时难得享受的“高价”餐，却是当头一棒。
38就这？
“我迟早要吃上38888一斤的虾！”郁白声戳着那受了酷刑的半截虾头，发下宏愿。
边潮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展眉：“好。”
“别给我画饼啊！这边婉拒了。”
“答应的事情，我一定做到。”
那可是38888，整整五位数！郁白声累死累活小半年都不一定赚得到。果然有钱人画饼都这么有底气，平铺直叙，毫无技巧。
偏偏久混江湖的郁白声信了。
他觉得潮海集团的大老板，总不能连一斤虾的承诺都做不到吧？
回到家，边潮一反常态，没有在郁白声身边晃悠。郁白声也任由他做什么，左右家里空间就这么大，他还能翻出花来？
此刻，郁白声正盯着账户上微薄的余额发呆。
所以当边潮真的“翻出花来”还把它端到郁白声面前的时候，着实起到了一点惊艳的效果。
这是一只个头不算大却十分生动的“红壳”龙虾，虾眼、虾须、虾钳、虾身、虾尾，无不精致，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比那38一碗的鲜虾面里的虾看起来要更像鲜虾。
“你做的？”
说实话，郁白声没想到边潮这样一个有钱人居然还会雕花摆盘。“嗯。用的红色圣女果，有点小。”
“让边老板亲自动手，这虾的价值很高。”
说话间，突然郁白声的终端页面上弹跳出一则广告：
产于深海的鲜虾，最多14小时就能送上您的餐桌。
至于价格嘛，郁白声往下扫了一眼。嚯！比他胡诌出来的五位数的价格还要夸张。
广告的出处：潮海集团。
正巧边潮此刻就在边上，郁白声便笑着调侃潮海集团是不是对他终端进行监测了。怎么一说想吃贵虾，就跳出来这样的大数据推送。
“我说，你们潮海集团推送广告都不筛选一下客户群体吗？竟然给我这个穷鬼推天价虾。”
“是吗？你终端我看看。”
“怎么样？是不是你看了都觉得贵得吓人？”
郁白声说着抬眼，就扫到了边潮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电子屏光的照映下，渗了些许幽蓝色。
大概过了几秒，对面盯着电子屏的人仿佛才回过神来，对上郁白声的视线，附和道：“啊，确实是贵！这些东西通常溢价过高，我也觉得不值。”
看来不是每个有钱人都爱充大头啊！郁白声这样想着，突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越想心里越不踏实，看向边潮的眼神也犀利起来。不过他很快调整好，视线又落回终端上的龙虾广告页面，再开口时语气也显得十分轻松：
“那边老板是不打算以后请客吃溢价虾了？”
微妙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
“那倒不会，答应过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
听到郁白声这样说，边潮神情一松，微笑着应承。
“那录个视频吧！”
“啊？”
“我得留个凭据啊，边老板您日理万机，到时候忙到没时间搭理我怎么办？”郁白声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看得边潮一怔。
其实单凭这张脸，想约见自己也足够了，边潮想。
录好了视频，边潮见眼前漂亮的青年对着圣女果虾迟迟不动筷，有点忍俊不禁：“吃吧，没有圣女果，我也可以用其他水果再拼一只。”
“那不一样，再拼也不是现在这只了。”郁白声说着，对上边潮有几分揶揄的眼睛，声音一下子就恼起来，“你跟我来！”
一刻钟后，郁白声把男人拉到了一块白色的画布前。
“坐好。”
边潮不知道漂亮青年带自己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从善如流依言坐下。
一小时后，一幅人物速成水彩就出现在了画布上。
是厨房里正在拼圣女果虾的边潮。
“你还会画画？”看着惟妙惟肖的自己的画像，边潮有些惊讶。
见识过青年凌厉张扬、言语犀利的一面后，他很难想象同一个人，会有这么安静纤细的另一面。
刚刚郁白声在作画的时候，边潮几乎又有了面前之人温柔宜家的错觉了。
到底怎样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呢？
“很好看。你画得很不错。”边潮真心实意地称赞。
收到夸赞，青年唇角微微上扬，简直要把“那是自然”四个字写在脸上。
“怎么不落款？”边潮将画上下扫了一遍，有些疑惑。
“习惯。”
相比于某些一个作品恨不得署上八百遍名的所谓艺术家，郁白声这样的实在反常。不过，显然他本人对此也不愿意多作解释。
“一定要署名的话，你写好了。”
“我来？”
看着递过来的笔，边潮有些犹疑。
“就写在龙虾边上吧。”
“好。”
果然签动辄数千万、上亿合同的字就是不一样：遒劲有力，气势逼人。
【郁白声xx年11月22日绘于日月河左岸】
“写的是我的名字？”
“当然，你是作者。”边潮微笑。
“好吧。”郁白声头一回看见自己名字在画上，还真有点不习惯。
折腾了几乎24小时的打工人郁白声终于撑不住了，再不休息他怕自己猝死，等不到边潮“救命之恩，涌泉相报”的那一天。
“我可能要睡一整个白天，如果你饿了，自己煮东西吃。”
郁白声不久前又购置了一张简易折叠床。让自己窝沙发上难受的是自己，让边潮窝沙发上，难受的就是自己日后的钱包。故而郁白声没有多纠结就买下了它，哪怕余额有些不好看。
这地下室虽说小了些，可毕竟还是有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尽管卧室和客厅只有一面帘子隔着，而且还是边潮不再需要24小时看顾之后郁白声拉起来的。
大约是真的累了，郁白声才嘱咐完，很快就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了。
边潮试着轻轻喊了一句，帘子后面许久都没有应答。他掀开帘子的一角，见青年此刻一副好梦的样子，便也慢慢放下帘子，转身打开了另一个移动终端。
一开机，幽蓝色的消息提示光就不停地闪烁着。
下午五点左右，郁白声醒了。食物的香气阵阵，在原本就不大的房子里，飘的到处都是。郁白声就是被这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香气勾醒的。
一觉醒来就有饭吃的生活是郁白声之前从没有过的。掀开帘子一瞧，边潮已经将最后一道菜摆上桌，虚位以待。
宽肩窄腰配围裙。
果然美人做什么都是赏心悦目的，即使围上这么丑的围裙。
贤惠属性up！
一时之间，郁白声竟也感到了一丝少有的温馨。
边潮这时候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也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
郁白声能明显感受到边潮视线的温度，如有实质。
大约房子小，取暖器又在床边，热气不容易散开，11月下旬了，郁白声还是感觉热气直往脸上窜。
还是出去吹吹外面新鲜的西北风降降温吧！
“你要出门吗？”
郁白声在男人存在感极强的注视下终于还是停下了往门口去的动作。房子小就是这样，不论做什么，一眼就能被看到。
他转过头来，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显得镇定：“房东回来了，我去找他聊昨天看店的事情。”
“吃了饭再去吧。”边潮直直地望着郁白声眼睛。
虽然是建议的语气，听起来温柔和缓，却不容拒绝。
再次对视，郁白声在视线交汇时，隐约觉察到了对方温柔外表产生了一丝裂缝。
郁白声脸上那点子热气一下子就褪了。这几年下城区的生存经验和敏锐的直觉慢慢回归他的大脑中心。
有些东西看着很美好，但是不能细想。
就比如现在——
边潮发出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压根就没给郁白声“NO”这个选项。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郁白声就几乎没离开过边潮的视线。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可他郁白声是什么人？天生就不喜欢被人管束。
你说为什么一个人失忆了还这样难缠?果真请神容易送神难。
纯粹的金钱关系哪里需要掺入复杂的情感呢?尤其对方好像向他要的是不是恩情，而是模糊的、类似爱情的东西。
郁白声承认，有那么几个瞬间，他也动心过。但是对于有钱人，他一向奉行但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心的人生原则。
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郁白声门清。就是现在!快刀斩乱麻。
“没事，就在一楼，很快。”
这一次，没有第二选项郁白声也要创造选项。现在退一步，日后必要退万步。
“那我等你。”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把眼前的漂亮青年逼得太紧，边潮松了口，先退了半步。
“不用了。你也辛苦半天了，先吃吧。”
郁白声该给的关心还是得到位，毕竟还要靠边老板发财。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毕竟昨天我也在店里。万一房东问起什么来，两个人一起也好说得更清楚。”
边潮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拒，就太明显了。
“……那，好吧。”
拒绝失败。
快刀钝了，英雄折戟。
边潮：他的画当然要署上他的名字。
郁白声：又一次错过卖画发财的机会。
圩堤：无奖竞猜，边老板的围裙长什么样？
边潮：为什么他不能乖乖听话呢？
郁白声：小爷是什么人？听你的？
圩堤：60kg的体重50kg的反骨外加10kg的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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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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