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乐坊的舞台由表演者内心而变。
在段辞柯决定好表演内容的那一刻，舞台自上而下飞出千只白色蝴蝶，蝴蝶宛若宝石，在蓝色灯光下璨若星河。蝴蝶飞向看台，引来看客欢呼。欢呼声在舞台中央升起三层高半透明的蝴蝶时达到顶峰。
蝴蝶翅膀残缺，被蛛丝束缚。
欢呼声穿透舞台到达候场区，楚星烨望向看台方向问：“辞柯哥，想好表演什么节目了吗？”
“《束缚之外》。”段辞柯说着要上台。
上台前，他看见观众席旁边的空桌上摆着一盘唐菓子。
段辞柯转身上下扫过楚星烨，又看了看空位，最后看向公孙婉：“作为员工提醒一下，这位少爷严重低血糖，随时可以晕倒，等会在观众席晕倒了，还得中断舞台。”
公孙婉哟了一声：“这位员工，想让我给你的家属安排一个VIP专属位置直说，绕这么大的弯儿，这万一我没听懂……逃这么快做什么？”
场上灯光熄灭，在段辞柯登台时亮起一束追光。
公孙婉走向看台，招呼身后楚星烨：“弟弟跟我来。”
VIP专属座位在舞台正中央，公孙婉折扇一挥，桌面出现精致的攒盒，攒盒分三层，摆着不同点心。
“段公子的担忧不无道理，”公孙婉说，“你的灵魂在话本滞留时间过长，又没有及时补充灵力，等会像早上那样，突然犯晕乎，那我可说不清。”
“多谢公孙小姐。”楚星烨落座。
“不用谢，已经从段公子酬金里预扣了。”公孙婉朝舞台方向掩面笑了笑。
台上，段辞柯目光落在脚边，一只蝴蝶在微微振翅，翅膀上粘着几根蛛丝。
[Futuristic]成立初期，公司不做营销，没有资源，团员最大十八最小十六，全凭一腔热血为爱发电。那时候的[Futuristic]就像脚边这只蝴蝶，拼命想振翅，可又被外界束缚。
云乐坊没有伴奏，没有伴舞。
段辞柯既是主唱，也是主舞。
“在无尽的黑暗中，我听见心跳的声音
“锁链缠绕着灵魂，但我心不屈不挠
“冲破束缚的渴望，如烈火在燃烧……”
前奏清唱结束，舞台又陷入黑暗。
台下看客面面相觑，纳闷之际，舞台灯光全部亮起，段辞柯单膝半跪在舞台中央。被蛛网束缚的蝴蝶剧烈振翅，蝴蝶之下，段辞柯单手撑地，完成了一套撑举旋转的动作。
歌声继续：
“挣脱枷锁，拥抱梦想的炽热光芒。
“每一次跌倒，铸就成长烙印
“在破晓前，我将如蝴蝶破茧，凌空翱翔……”
蝴蝶冲破蛛丝，破蛹而出，变为千万碎片，向四面八方涌去。
楚星烨的手落在菓子上，倏忽，指尖传来细微冰凉。他托着手指，另一只手小心地碰向指尖，指尖轻颤。
“这次是蝴蝶吗……”楚星烨抬了抬手指，蝴蝶朝舞台飞去。
《束缚之外》的第一次舞台在体育馆。
场馆简单，灯光昏暗，麦克风还混着杂音，唯一的舞台效果，就是[Futuristic]折的纸鹤，用黑布包裹着，解开绳索的瞬间砸落满地。
据说最后还是[Futuristic]成员自己扫的地。
楚星烨身边跟着孟戈。
孟戈正看得起劲，忽然听见楚星烨问：“辞柯哥的舞台是什么样的？”
冷不丁被考看图说话，孟戈有些懵。
她看着舞台，嗯了好一会，蹦出三个字：“很炫酷。”
楚星烨：“……”
嘉宾能不能发悬赏？
他想悬赏一个专业的翻译官！
孟戈见楚星烨表**言又止，她问道：“楚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继续看吧。”楚星烨说。
舞台进入尾声，看台方向飞过一只蝴蝶，落在段辞柯眼角，蝴蝶触须轻碰睫毛，引起看客连环尖叫。
云乐坊外，正在看直播的鬼魂比看客尖叫得还要厉害。
[这只蝴蝶是星烨弟弟手上那只啊！从孟戈视角看着它飞过去的！]
[蝴蝶吻过星烨弟弟的指尖又吻了段先生！我不管！这就是间接接吻了！]
[段辞柯跳现代舞比前两次古典舞更好看欸，这腰，啧啧，早知道今天就去云乐坊了。]
[我怎么觉得星烨弟弟有点可怜……他看不到舞台啊……]
盲人是看不见舞台。
可眼睛看不见，耳朵却能听到更加细微的声音。
楚星烨捏着菓子垂目，听着台上换气的喘息声，声音热烈而急促，像是心跳的节拍。
果然，现场比live更好听。
*
一曲结束，看台不知谁喊了句“下一场继续”，鬼魂跟着起哄。
刚起了个头，云乐坊大门敞开，花轿落地，盛修衍四人从轿中推门而出。
鬼魂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是其它四个嘉宾！”
“我就说今天悬赏榜安安静静必有妖。”
“表演都结束了，盛修衍他们现在过来做什么……”
“打起来打起来，再来比一场！”
看台嘁嘁喳喳，鬼魂没了刚看完舞台的兴奋，全然被吃瓜代替。
忽然，看台中央响起铿锵有力的鼓掌。
段辞柯顺着声音望去，一眼锁定黑暗中的那抹雪青色，两个爱心随着楚星烨的鼓掌左右摇摆。
走下看台，楚星烨起身递过去一个菓子：“恭喜辞柯哥首次个人演出成功。”
段辞柯盯着菓子没动。
楚星烨也没耗着，他直接踮脚，把菓子凑上段辞柯嘴边。
菓子的酥皮从嘴角蹭落，沾上T恤，楚星烨说：“辞柯哥，这是用酬金买的，不吃浪费。”
话落，楚星烨又把菓子往前凑了凑。
段辞柯看着黑色T恤上的碎渣，抬手接过菓子问：“你一个挂名员工，哪来的酬金？”
菓子刚入口，段辞柯听见楚星烨说：“我没有，辞柯哥你有啊。这一盘五百万冥币，公孙小姐已经扣了。”
“……”
菓子四分五裂，还咬着了肉。
这是什么世风日下！
给黑心资本家打工还得倒贴？！
*
看台过道处，盛修衍掐着掌心看楚星烨和段辞柯互动。
一个点心也要喂！自己没手拿吗！
还有！楚星烨手上的应援棒是什么东西！
盛修衍看得入神，感受到肩膀被拍才猛地清醒。
他转过头，安影笙站在身侧说：“修衍哥，公孙小姐跟你确认呢。”
“抱歉抱歉，”盛修衍朝公孙婉稍稍弯腰，“我看见台下观众鼓掌，突然想到人间的粉丝，有些怀念……”
公孙婉倚在柱子边，漫不经心摇着骨扇说：“这云乐坊的看客可不同于人间粉丝，在看客眼里，只有好的演出，没有好的人。这位公子，你确定要签云乐坊的契约么。”
盛修衍眉心微动。
什么意思？什么叫只有好的演出没有好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唐茵先跳出来做了决定：“坊主还用问嘛？肯定要签啊！修衍哥哥可是超一线！难道签云乐坊还不够格？”
“云乐坊来去自由，任何鬼都能签，什么超一线十八线，到了云乐坊都一样。”公孙婉懒懒地回。
任何鬼都能签？
那岂不是完全没有含金量！
盛修衍开始犹豫，犹豫间，他余光瞥向看台，一眼望过去，就看见楚星烨热烈又专注的神情，还有那抹刺眼的雪青色。
自己才是顶流！
段辞柯凭什么有应援！
不行，这契约得签！
签是得签，但是要问清楚：“公孙姐姐，这云乐坊签订契约和接悬赏，两者之间什么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的，”公孙婉说，“悬赏的赏金有冥币和阴德，但签订契约的演员只有冥币，只不过冥币比悬赏给的更高。还有，悬赏的表演指定主题，签订契约的演员可以自由发挥。”
怪不得，怪不得段辞柯会唱《束缚之外》……
既然这样……
盛修衍问：“公孙姐姐，我可以签吗？”
*
看台第一排，楚星烨问段辞柯：“辞柯哥，要不要跟我再打个赌，赌盛修衍会不会签云乐坊？”
段辞柯毫不犹豫地回：“我赌会，你可以直接说赌注了。”
楚星烨怔了一下：“辞柯哥，你在套路我。”
段辞柯不否认：“你也没说谁先下注。”
被楚星烨坑了一次，说什么也要坑回来。
段辞柯正欣赏着楚星烨吃瘪的表情，吃瘪的人突然笑了一下。
“我是没说谁先下注，但我也没说赌注，”楚星烨坐在位置上，不紧不慢地说，“赌注由庄家决定，不一定是赢了更好。”
“……”段辞柯心底一跳，“楚星烨，你好歹是楚家人，注意身份，别使诈。”
“我是楚家人啊，”楚星烨微微一笑，“辞柯哥，楚家人从不吃亏。”
这回轮到段辞柯怔住了。
就说资本家没一个好东西！
他警戒地看着楚星烨，直到楚星烨开口：“辞柯哥，今天的舞台是什么样的？”
段辞柯反应了一瞬说：“先说赌注。”
“这就是赌注。”楚星烨看着舞台方向，“辞柯哥，告诉我舞台是什么样的，像我的翻译一样，身临其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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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束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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