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在等待对方的回答,回答她为什么要把自己这个小人物推到全世界面前审判。只是无论她等了多久,都没有等到魏知明再开口。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再说下去的时候,对方突然起身要走的样子。秦臻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她只是抬了下眼皮就低头沉默不语。对一直从魏知明嘴里套不出自己之后的命运究竟会怎样的这种情况,秦臻也觉得心里有些疲惫。
没想到这个魏检事只是站起来一下之后立马又重新坐了下来,等到秦臻再次抬眼的时候,对方已经重新在她面前坐定,以至于她怀疑对方刚才起身欲走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在秦臻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她赫然发现自己面前的魏知明脸上原本平静的表情开始有些碎裂起来,对方脸上似乎出现了焦虑和躁动不安的情绪。
魏知明开始推开椅子站起来在关着秦臻的这个房间里激动地走来走去,搞得秦臻一脸莫名其妙。等到魏知明用于平复了些自己激动的心绪停了下来,她用于又开口说道:“当然是为了审判者这个组织,甚至也可以说最终是为了全人类。”
这种宏大高尚的话听在秦臻耳朵里十分尴尬,更别提这还与秦臻自己相关联,这就更让她感到尴尬了。这种话根本就让她摸不着头脑,秦臻不明白审判自己怎么就跟全人类这种虚无缥缈的宏大的概念联系到一起了,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作为切入口开始问起。只不过这并不需要秦臻来想办法怎么问,魏知明就又自顾自地接着说道:“审判者这个组织需要一些新鲜的血液,只是组织的高层里现在几乎都是些头脑和身体双重僵化的朽物。这些人整天就知道自以为是地瞎指挥,除了让我们这样的中层疲于奔命根本就是收效甚微。”
“所以……你将我推出来审判是为了造反?”秦臻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道。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那些老家伙们思维开阔一点,多一点创新,不要总是用旧式军阀的思维来做事。有时候太保守顽固,有时候又太冲动冒进。我只需要将这件事做成,证明自己的想法和理念,当那些老家伙看到做出的成效的时候,他们就会知道自己过往的固执是错的。”魏知明道。
“但你口中的那些老家伙还是不赞同你所要做的事,不是吗?”秦臻在听了对方说的之后终于大致了解了些他们的情况,同时又忍不住开始泼起对方的冷水来。不是秦臻因为被像魏知明一样的审判者当做人质而怨恨,由此故意打击对方,而是这个魏检事刚刚说的那些根本不是可以让人觉得可靠和信任的。
面对秦臻怀疑的话,魏知明沉默着没有作答。
秦臻见对方没有说话,却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一时也琢磨不透对方的想法,只是乘机抓紧问道:“那我接受公开审判的结果是什么?你们审判者会按照审判结果处置我吗?如果我不接受公开庭审会有什么后果?”
听到秦臻提出的问题,魏知明如梦初醒一般,似乎是从自己沉浸的某种情绪里暂时解脱出来,开始回答起对方的问题。
“公开审判的结果我也无法预测,这要看参加庭审的人的投票意见。当然如果一些参加庭审的身份重要的话会增加一些其意见的权重。当然,到那个时候,我会让所有想投票的人都可以投上一票来决定对你罪行的判定,所有人也可以对你是否有罪和该如何判罪来提意见,我们也会严格按照最终的审判结果来决定你的处置方式。最后,这个公开庭审由不得你说参加不参加,到时候你自己不说不为自己辩护,我们会帮你说的。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量公平公正不歪曲事实的。”魏知明道。
秦臻心道,“公平公正不歪曲事实?我信你个鬼。”心里这样想着但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不过,如果这样的话,我不就社会性死亡了吗?我看到时候无论审判的结果怎样,我都要换一个星球生活了。”秦臻忍不住自我调侃道。
“你也想去火星吗?我看换一个星球生活也没用了,因为你可以去的任何星球上都会有人类的足迹。”魏知明受到对方的感染,也说了这样不着调的话,气氛一时变得轻松起来。
魏知明似乎终于满足了什么,又或是已经达到了什么目的,做出起身要离开的样子。秦臻看着对方一系列离开的动作,十分地紧张,因为她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突然又折返回来。她倒不是害怕对方折返回来会对自己怎样,而仅仅是因为对一件欲要发生却迟迟没有发生的事对自己的精神挑拨让自己的精神变得紧绷的同时也十分疲惫。如果这是一种审讯手段的话,再多来几次这样的加强版,自己肯定什么都招了。
在魏知明终于彻底离开的时候,秦臻终于可以精神松懈下来。在她躺着闭上眼睛的时候,魏知明说的那些话一直在脑子里绕来绕去,让她忍不住开始在脑子里梳理对方来找自己说这些到底是为什么。秦臻想到对方主动对自己说了她要讲自己公开庭审的事和通过这件事来证明自己想法的目的,但是如果秦臻自己被这么大阵势地公开庭审到底会有怎样的连锁反应,事情会有什么样的发现,该如何发现,又或者是否会按照魏知明所想的结果那样发展都是不可知的。这种不可知让秦臻觉得自己就像被人驱赶着在悬崖的边缘行走。目前掌握着自己命运的人也像风暴中的枯叶一样力量弱小,而自己更是载在这片枯叶上的一只蝼蚁。她自己同时也像被一艘飞船载着,眼看着就要撞上一块的陨石,却无能为力。
而且那个魏检事并没有说公开审判秦臻这件是该如何影响“审判者”这个组织,更不用说什么关乎全人类了。
然而事实上,秦臻忘记的一点是——是她自己穷极无聊的时候叫人过来的,魏知明只是恰好听到她的请求过来了而已。只是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都不重要了。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一种远超于人类自己制造的相当精密又不精密的一种东西。对于人类制造的仿生人或是辅助思考的计算机,几乎都是奔着解决问题去的,而不是像真正的人类一样,总是有许多看起来无谓的行为,就算在做什么目标明确,路径方法也明确的一件事的时候,总是因为在时间尺度上的拉长还有路径的复杂程度加深的时候也会有诸多意外。比如在要实现目标完成任务的这其间,需要娱乐啦,感到伤心快乐甚至是亢奋或是沮丧啦等等都是影响因素,又是甚至只是一点小的情绪或是情感的波动就可以让整个宏大到不行的目标崩塌。
如果这些情绪或是情感的波动能被看到的话,人们会发现它的路径就像是一个在回家路上摇晃不定的醉汉的足迹。有时它是在正确的路径上离谱地波动,有时候又会从路径上消失。这些足迹有时会在消失不久或是很久之后又会在路径上或是路径周围出现,又或者是永远不会出现。
就这样一个人类或许会绕过种种自己给自己制造的障碍以一种极为曲折的路径将目标实现。就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所说的一样。这样看的话,人类似乎是不可或缺的。但这只是以工具的角度来看,若是将人当做主体,那么除了自身以外的东西都是可以作为工具的。那么人会将自己作为工具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一个人是可以被其他人当做工具的,就像秦臻一样。
现在枯坐无聊的秦臻有些后悔,她还没问魏知明什么时候会公开庭审自己呢。她想着,自己在被公开庭审之前,应该都不需要做什么了吧,无论面对的结果是什么应该都会比她自己试图逃跑然后给抓到得强,因为逃跑被抓到代表着私刑。其实是秦臻在这个固若金汤的审判者基地里根本没有机会逃走,而不是她真的不想逃。
不过好在这个关着她的房间里还可以看时间,秦臻大部分时间都盯着这个时钟来打发时间,直到她因为等待而焦虑不安又想唤什么人过来的时候,魏知明又出现了。
“你看起来很不安。”秦臻脱口而出道。
“我没有不安。”不安的魏知明僵硬地说着这句话。
“你的计划没有成功?你没有成功劝说他们支持你的计划?”秦臻很自然地就这么问道。见对方并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心想着自己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公开审判根本没戏了,便只得又继续道:“那你会放弃自己的这个将我公开庭审的计划吗?”
“当然不会。”魏知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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