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仓促地决定了。神父递过来一个羊皮卷，和一包粉末。
白羽心里想说，你们是不是在搞笑。他接过来，内心想着待会就把施密特扣过来，他不介意再当一次污点证人。
他听见神父说这是他晋升仪式的考验。
“杀死乔瑟·芬”
他的手缓慢了下来。他看着黑人神父敦厚的脸庞还有漆黑的虹膜。
散会了。大家没有多聚的意思。所以目的就是颁发一个任务。
杜明跟上来。白羽没看他，走的更快。因为个高，杜明只能小跑着跟随。“你会去执行么？”杜明问道。
走出去百十来米远，白羽突然停下。他看着这年轻人因为用力而出汗发红的脸庞。“你期望呢？”
“我……”杜明犹豫了一下：“我希望你不要去。”
白羽看着他。
“让我去。”
白羽还是看着他。
“我这两天也看见了，你来的时候甚至是林晓送你来的，他的第一秘书甚至一直陪护着你。”
“你现在得到如此器重，再反叛岂不是可惜？不如交由我来做。你就此和组织划清关系。”
“我之前问神父了，说是谁做成这个任务，谁就是圣子。”
“你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吗？”白羽冷冰冰地开口。他的脸凑近：“之前不是看的很透？像你这样的小人物，即使做出什么大事来，也就是被利用完后抛弃掉的命运。”
杜明的脸一下子涨红起来。
白羽继续说：“你又知道我什么？”
他看杜明由于自尊受损而布上血丝的眼球：“想告发我？你尽管去。”
争锋相对的三十秒后。白羽转身：“我会做掉那老头的。别轻举妄动。”
现在这个情况他必须尽快回到工作岗位。他快步走回营地。施密特还没回来。他用水打湿了蓬乱的头发，用手指梳理好，随身的小镜子中查看自己的面容。
在施密特回来的时候他正在整理昨晚的睡袋。捆扎的严严实实。蹲着的白羽回头看见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回来了？”
施密特有些心慌，昨天这人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看见白羽没有收到想要的反应，面色慌乱了一下，略略低下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心虚的样子。
施密特接话道：“你好点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后，施密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样一位口才出众，进退得宜的青年才俊，也让白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他也弄不清楚白羽到底什么背景，不敢轻易得罪他。
还好白羽主动提出要回内政部大楼去。或许可以甩掉这个大包袱。
原本内政部的内部工作有一个特定的节奏。虽然忙碌但是高效，因此不显得慌乱。走进来的第一时间，白羽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每个人都面色紧绷。除非枪子马上要打进来了，内政部的人绝不可能尖叫出声。但是空气中那种紧张到绝望的情绪，白羽一个精神病人也后知后觉感受到了。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恢复冷漠。署长办公室里突然爆发出声音。路过的紧绷的众人听见，连忙加快脚步。
听声音是林晓。可是林晓那么智慧优雅一个人。
白羽落座于办公室前的办公桌前，输入密码开机。
他在心里默念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打开OA和邮箱，看着内部消息和被抄送、密送的各类邮件。
快速忽略掉年底对账、常规工作总结、文件传达。一封标题为“关于OW312号闸门的故障调查报告通知”的邮件映入他的眼帘。
他移动鼠标刚要点开。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白羽。”
他转头。是施密特。他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看着他：“署长让你进来。”
眼神不善。白羽缓慢起身。
林晓站在会客沙发那里。她的脸色雪白，着装仍然严谨。可是从神情中泄露的疲惫可以看出来应该一直没休息。
她疲惫的神情一闪即逝。让施密特出去后，用那样严肃的眼神看着他，直到白羽用来佯装正常的神情全部消失，只剩下一片空白。
此刻是心理医师和他的病患在谈话么？
更像是在心识之海角逐的两个猎手在对话。
林晓走过来。她已经戴上白手套。这是他要治疗或者检查病人状态的标志。
白羽偏头躲过：“干什么？”
林晓语气变冷：“这就是你对上司的态度。”
白羽：“不顾及病人的意愿，修改病人记忆。这是医生该做的事么？”他随口一诈。宋旻和林晓两个人绝对不简单。
白羽看着林晓，冷冰冰地说：“你和宋旻不应该瞒着我。”
“所有事情。”
林晓语气也很冰凉。她也不是一个完全的医生。时移事易，她现在的立场更倾向于维护基地稳定的官员，与宋旻的同党。
“真相不是你能承受的。抱歉，但我们必须这么做。”
白羽说：“我现在必须知道。我到底是谁？”
林晓叹了一口气：“你是……被强行留在于世间的亡灵。”
“世界上再没有你这样的人类。你是孤本，你是再也不会出现的奇迹之母。”
白羽反应了一会，然后说：“我到底是谁？”
林晓说：“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白羽看着他。“你和宋旻一直帮我，也在监视我，是为了什么？”
“因为宋旻爱你。”
“这一切的起源，是他对你的爱。持续了很久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在尽力爱你。请不要怀疑这一切。”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我和他的前妻是什么关系？”
“他与你说，他已经结婚了？”林晓笑了一下：“你们……当年还没结婚。严格来说是订婚状态。”
“你……”他衡量了一下：“你是他的未婚妻。”
他打算接着说，白羽脑海传来剧痛。这剧痛像一把锥子。从头顶刺进来。同时也让一直压抑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小小的泄露孔。白羽感觉自己在翻转的冰湖上行走。在那薄薄的冰层之下是这两天被禁锢的大量情绪，和前意识中混乱的思绪。
他用手撑住沙发座椅。在得到他许可之后，林晓过来扶住他，给他打进药剂。这个男孩此刻又变得可以亲近了。
简直是一条变色龙。林晓在心里说。在第一区是挣扎求生的小人物。刚进内政部是虚心上进的年轻人。在现在变成了冷酷嚣张的受害者。她为宋旻哀悼。
“你还好吗？”林晓把他扶到座椅上坐下，问道。
白羽喝了点水，缓了一下。他摘下眼镜。那双因为忧愁的神情而显得迷惘的眸子，简直像迷雾下的冰湖。
“等宋旻回来，他会解释的。只是要他现在回的来。”
白羽望向林晓。
“现在他们被围困在地面上。被伪人包围军队了。”
“那不能先撤回来吗？”白羽问。
“我正要去见杨司令。你就来了。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白羽眼眸一转：“我想见约瑟·乔博士。让我去见他吧。你可以忙你的事情去。”
林晓的第二秘书又进来了。这会儿来不及敲门。后面进来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留着两搓小胡子的中年人。
林晓冲那边点头，然后继续用那种神情看着他。
片刻后，她附耳过来，轻声且快速地说：“我不知道你记忆混乱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我只能告诉你，约瑟·乔是你唯一不能对不起的人。他……从没有伤害过你。”
“如果你恨这个世界，那么可以静静看它倒塌。你的手是干净的，宋旻做的这一切就有了价值。”
“作为你的主治医生，我只求你安静呆着，别制造麻烦。”
“如果你对我和宋旻还有一丝信任的话。”
林晓在他耳边说完：“去吧。”
林晓走了。最后在秘书的簇拥下，转头看了白羽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在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林晓还能放自己在基地自由游走。如果是宋旻，肯定会把自己抓起来，直到他强有力地解决一切，再来严苛地审问他。
是信任么？为什么要信任自己这样一个失忆且情感倒错的怪物？
白羽走在前往研究院的廊道中。前往他愤怒的根源，疑惑的中心。
很多人在小跑着，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宋旻被困在外面了。白羽的脑海中艰难地思考着。宋旻一直做了什么？
他一直在救他，虽然态度差劲，还一直骗他。
如果他凯旋，就可以去参加林晓的婚宴了。那会是很好的事情。那也是他们最后一次通讯进行的约定。
他已经走到了研究室的大会厅。
这里是研究院和指挥部联合的作战指挥大厅。门口有人守卫。白羽把手里的书倒扣，然后说他是福利署署长身旁的秘书，有文件过来送。
警卫核对了一下他的工作牌，就让他进去了。
里面都是人。几百面显示屏显示着当前的战况和一些白羽看不懂的东西。嗡嗡的声响组成了繁杂的背景音。
他穿过层层的人群，看见那个白色头发，穿着白色研究服的老人坐在中央席位，靠走道的位置。旁边都是军官。
今天起日更一章啦，感谢在看的宝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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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刺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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