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八卦欲上来就想犯个贱，暗戳戳地拿话点他，“你对赵思婷真没感觉？她长得漂亮有目共睹，而且根本没缺点啊。”
“漂亮的女生多了去，我见一个爱一个啊。”陈知让语气闲闲，传言子虚乌有，这会儿听了自然也不当回事。
姜南：“也不能这么说，在成中只有她的成绩超越过你，你就没点儿胜负欲？”
“玛丽苏小说看多了吧你。” 陈知让盯着手机等了小会儿，那条好友申请非但没通过，还被拒绝了。
得，是他多此一举。
手机电量不多，他充上电撂台子上，转回身虚倚着矮柜。少年身形高瘦，一件纯色黑T松松垮垮套在身上，在灯下显出几分单薄。
胜负欲这种东西他好像从来都不怎么注意过，但凡有排名的地方他总会是第一，时间长了成习惯，年少轻狂到压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哪会有什么胜负欲。
潜意识里就会认为，我，陈知让，一定会是最后赢的那一个。
结果就是在前十八年最重要的一场考试里彻底翻了车。
虽然赵思婷成绩在校期间偶尔超越过他，可所有人都觉得是赵思婷侥幸，他敬佩她的努力和不服输的劲头，知晓她是个可敬的对手，但从没想过自己会输。
思来想去，他不算是轻视赵思婷，而是高看了自己。
高考落幕，结局已定，有些事越想越叫人无奈。
姜南手枕在脑后躺在沙发上，难兄难弟各自哀愁。
姜南愁的是那条退群提醒，他为人大大咧咧，但偶尔做了得罪人的事，事后也会反复回想抓心挠肝。
这眼下余愿退群，姜南又摸不清是不是自己什么地方把人姑娘给得罪了，这种隐晦的惴惴不安，不亚于已经得罪了人的抓心挠肝。
相比起他，陈知让表面看起来就淡定得多。
陈知让走了两步，敞开腿坐在沙发上，发梢湿着垂在额前，偶尔还往下滴水。
“你说她为什么退群啊。”姜南叹气，起身绕去冰箱拿了两罐可乐，走到陈知让跟前壮士断腕般闷了一口，把另一罐递给他。
陈知让伸手接过，指尖扣着拉环稍稍用力，汽水发出“呲”的一声轻响，“不知道，改天见面问问呗。
姜南喝了口可乐，又叹了一声，决定暂且翻篇儿，“算了，明天返校，早起别忘了啊。”
“嗯。”陈知让指腹摩挲着可乐罐身的水珠，含糊应了声。
明天毕业生全体返校，学生之间少不了谈论估分成绩，作为考前全校瞩目押宝的准状元，忽然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这个瞬间，他忽然从某种意义上理解了项羽为什么不肯过江东。
要他他也不肯。
-
次日清晨，成中毕业生返校，林琳起了个大早，依次把衣柜里衣服试了个遍，高中苦逼三年，唯一一次去学校不用穿校服，女生们都心血来潮，想在这个最后时刻把自己打扮漂亮点。
“余愿，你觉得这个白裙子好看还是这一套，配墨绿百褶裙。”林琳拿着两套衣服在镜子面前比划，“白裙子我感觉太素了，是去年我妈给我买的，我俩眼光看不到一起去，我更钟意艳一点的颜色。”
余愿视线在二者之间比对下说，“我觉得，这个上衣配墨绿百褶裙好看。”
“那就这套了。”林琳把裙子铺好，回头看她说，“你要是衣服带的不够，可以穿我的，好多都是我爸妈买的，吊牌还没剪，要是喜欢你就拿去穿，咱俩别客气。”
余愿这次来借住，目的是为了看病，随身衣服自然带的不多，眼下看着林琳衣柜里各式各样的衣服，稍显贪心地指了一件，“我喜欢这件。”
林琳大方拿出来，打量一眼，“余愿，这个颜色跟你好搭，快去试试。”
余愿也没客气：“好，那我去换了。”
十七八岁的女生最是爱美，两个姑娘凑在一起试了又试，最后踩着点磨磨蹭蹭才出门。
成中校门大开，除了毕业生返校，也是一年一度的开放日，家长同学都可以进校参观，余愿也跟着来凑这个热闹。
操场跑道上学生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散步，主席台大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几个月前百日誓师时的片段视频。
余愿看得三心二意，直到一道熟悉的嗓音窜进耳朵，少年音色清朗，沉磁好听，带着属于这个年纪浑然天成的傲气，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少年应有鸿鹄志，当骑骏马踏平川。”
大屏幕里陈知让穿着整洁的校服，少年清瘦挺拔，单手握拳带领全校宣誓，身后清风阵阵，国旗飘扬。
这是余愿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叫少年得志，鲜衣怒马。
她一时走神，脚步稍顿，林琳走出去两步回头叫她，“余愿。”
余愿回头，匆忙应道，“来了。”
林琳跟着望了眼大屏幕，啧了一声，“陈知让，怎么样，帅吧，这视频就学校后勤老师拍的，这种死亡镜头都扛得住，真不是一般人。”
余愿点点头，还没吭声，就听见后面人说。
“哎，你怎么走了。”
是姜南。
余愿循声去瞧，只看见陈知让的一个背影，以及着急忙慌追上去的姜南。
陈知让身高腿长，步调散漫，唯独这个背影叫人觉得，他在不爽。
姜南几步追上去问，“你怎么走了。”
陈知让手插在兜里，也不吭声。
昨晚他其实已经预想过一遍今天会发生些什么，但一进校就看见大屏幕上的自己，还是多少让人措手不及，视频里的人是那样的自信和势不可挡，还有那么些目中无人，眼下再见，已时过境迁，觉得别扭。
两边操场上有同学认出他，大概是考砸的事情已经私下传开，那俩人欲言又止好几次也没好意上来跟他打招呼，怕伤口撒盐，戳人痛处。
这种小心翼翼更叫他心烦。
姜南琢磨一会儿，也猜个大半，“今天返校除了叙旧主要就发一下毕业证，要不领完咱们就撤。”
“行。”陈知让应的还是那般没心没肺，只不过这会儿声音低了些，听着有些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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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琳性格好，在班上也算半个开心果，一路上跟不少人寒暄，“我还凑合，估了610，挺满意了，也不枉费熬的那些夜。”
旁边蘑菇头的女生说，“我也差不多，等成绩下来咱们商量商量，能报一起最好。”
教室男男女女坐了一半，换掉一板一眼的校服，各个青春靓丽，相谈甚欢。
余愿站在角落谁也不认识，只觉得局促，待了小会儿同林琳小声道，“林琳，我出去转转。”
林琳跟人说着话，抽空回了句，“好，你别走远了，咱们待会儿手机联系。”
成中校园很大，初中部和高中部共用一个校区，余愿第一次到这儿，最直观的感受就是……
智商好像在被一群人均600分的学霸们碾压。
余愿不熟悉路线，只沿着来时的路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塑胶跑道上，前面大屏幕上的视频还在滚动，她粗略数了一下，大概每五个，就能跳转到陈知让带领宣誓的那段。
说不清出于某种心理，余愿觉得，少年就该是这般意气风发。
跑道外绿树成荫，余愿坐在石阶上，百无聊赖等着下一个滚动到他的视频，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有人说话。
赵思婷夺了状元已是十拿九稳的事，面对昔日对手，多少觉得可惜，“陈知让，你真考砸了？”
“问这么直接啊。”陈知让笑得闲散，微曲着条腿，脚下漫不经心踩着一个小木棍，相比那些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维护他自尊心的，他更喜欢这样单刀直入。
“真考砸了。”陈知让点了点下巴，没所谓道，“我就不说恭喜了啊，预备状元赵思婷同学。”
他说完就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似曾相识，在赵思婷之前，高考结束当天下午在便利店门口，有个姑娘也这么问过，他还白嫖了人一块芒果蛋糕。
赵思婷问，“那，你想过复读吗。”
成中学生都是从小一路卷上来的，或多或少都有名校情结，平心而论，如果考砸的是赵思婷，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就此甘心。
他的结局也本不该如此。
陈知让淡淡说，“再说吧，先玩儿几天。”
赵思婷手机不停有消息，她拿起来瞧了眼，简单回复几句，“陈知让，朋友叫我，我得先上去了，咱们回头再聊。”
他应了声，“好。”
直到女生脚步渐远，余愿才回头，好巧不巧的，透过稀稀落落的绿植，她对上了那双干净的眼睛。
陈知让看见她了。
几秒钟后，陈知让绕过花坛走过来，一站一坐，他身子恰巧挡住了刺眼阳光，在地上盖出一片不小的阴凉。
余愿目光落向那道女生的背影，又移回来，难得想多嘴提句八卦，“你们两个……”
“怎么。”陈知让问了一半，倏然想到什么，唇边笑意更盛，“这八卦传的够离谱啊，林琳跟你说的吧，我和赵思婷，就普通朋友。”
他说的大大方方，没有任何藏着掖着，余愿木木地点头，“哦。”
前面大屏幕再次播放到百日誓师的宣誓，听着自己在里面振振有词，当事人多少觉得尴尬，陈知让清了下嗓子，别开眼，“第一次来吧，我带你转转。”
余愿已经坐了好半天，确实无聊，又怕走丢给林琳添麻烦，“谢谢。”
趁她起身的间隙，少年移开视线，欲盖弥彰般轻咳了声，“为什么拒绝我微信好友申请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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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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