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池瞪过来的眼神透着一股带刺的寒意。从前一直不知道什么是心虚的江溺居然也跟着心思飘忽到不敢和顾池对视。
而顾池见江溺眼神闪躲，一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脸色瞬间难看至极。
顾池也不是怀疑江溺会有过这方面的经验，反而能用这玩意儿估计也是真和人没什么经验，而且就前世江溺和顾池第一次做的时候那技术来看，已经烂到连用“烂”这个字来形容都觉得抬举了。
他就是在心底又震惊又恼怒，这厮不会从第一次看到自己开始就在脑子里面编排那种在法律边缘徘徊的事情了吧。
操，他不会是把那玩意儿当成自己……
顾池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面红耳赤到转过了身。
江溺没注意这些，也不明白顾池的情绪为什么会那么激动，按理说他们这个年纪认识这些东西不应该很正常啊，顾池怎么会起来那么生气的样子。
但是不管怎么样，顾池生气了那就肯定是他错了。
江溺踌躇几秒，不动声色的将那个箱子往身后踢了踢，对顾池说：“我……以前见过。”
顾池咬了下牙，深呼吸几下才微微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江溺，尽量心平气和的问：“是见过，不是用过？”
“……”
“没有！”
冷静自持如江溺这会儿也崩不住了，他的热不容易上脸，但是往往不好意思或者害羞的时候耳朵都是最先出卖他的。
顾池也是在看到江溺红透的耳朵的时候由将信将疑转为了相信。
“那为什么你会认识？”
顾池还是有点好奇那还能是在哪看见过？
他和江溺刚在一起那会儿，顾池恨透了他，对他的事情也一点都不感兴趣，就是有朋友在他面前提起江溺的事情他都会觉得厌恶排斥，自然也不会去了解这个时候的江溺在青春阶段都经历过些什么。
而后来结婚后，因为这个年龄段的他们的开始并不美好他们也很少再提及，自然而然的也就忽略了某些让他们更加了解对方的成长经历。
所以顾池很好奇，也很想知道这个时候的江溺在想些什么呢，都看到过遇到过些什么呢。
江溺看了他一眼，眨了下眼，低声说：“片……”
“什么？”
他的声音很小，顾池一开始没听清。
江溺抿了下唇，虽然觉得丢脸，但也不想在顾池面前说谎话，免得又惹他生气，干脆直接说：“h片。”
听到答案后的顾池彻底平静了，三十好几的人了，他和江溺什么没做过，提到这种话题什么的都不觉得羞耻了，甚至还能坦然的点点头说：“哦，那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
“……”
他心虚，他不好意思。
因为他看的不是普通的h片，也不是青春期萌动的时候开始看的。
而是遇到顾池之后悄悄看的，男生和男生的。
但要是说出来，会吓到他吧。顾池估计还会觉得他恶心，远离他吧。
江溺想到这里，莫名有些难过。
顾池自然不知道江溺在想些什么，因为他根本不用细问，心里门儿清，脚趾头猜都能猜到江溺看的是些什么东西。
这件略显尴尬的事儿过去之后，顾池就立马在那个小箱子外面套了个袋子，然后和江溺一起将这些玩意儿扔进了垃圾桶里。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顾池就让江溺先回去了。
在江溺看来现在天还没彻底黑掉，还早得很，他巴不得和顾池多待一会儿，不情愿就这么早早的走了。
直到顾池问：“作业写完了吗？”
江溺才一下子没了声，垂下了眼。
顾池笑了下，问：“我就问你你还记得你们班老师布置的作业是什么吗？”
“……”
记得个屁。
他连张纸都没带回来。
顾池都快被他气笑了，无语道：“江溺，你是真不想和我一起走吗？”
江溺愣了下，抬起眼来看他：“去哪？”
顾池表情严肃起来，对他说：“上大学，以后我可能不会留在南阳。”
南阳大学虽然是211，但是对顾池来说还是一个不够高的起点。前世他和江溺因为被仇家追杀被迫退学，高三一年都是江溺请了家教老师让他在家自学，最后江溺为了保护他将他送去英国上的大学。
而在国内，顾池也很有信心自己能考上更好的双一流，他想和江溺从一个不同的起点走的更远。
上次顾池就明明白白的告诉过他要他好好学习，江溺智商很高，他认真学肯学绝不会比任何人差。可顾池都说了，他却还是这个样子，逃课、弃学。
所以顾池是有些生气的。
江溺听到他的话后也沉默了，他的神色一下子黯然起来，漆黑如无底洞般让人看着心慌的幽深眼眸，让顾池仿佛在一瞬间看到了以前十七岁时候疯起来的江溺，偏执、乖戾又冷漠，好像所有的心思都不愿多花在人世间。
他并不怕那个疯狂的江溺，他是心疼，他好像到这一刻才明白，十七岁之前，江溺都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正常的人类来看待，就连进入学校都只是因为觉得人生实在没什么可做的事情了，又该怎么如同一个正常一样做正常人的事情呢。
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就在顾池以为江溺终于要藏不住阴鸷的内里的时候，江溺却突然偏过了头，沉声对他说：“我不知道。”
顾池问他：“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该怎么学。”江溺看着他，沉寂的双眼仿佛只有在望向他的时候才会泛起期望的涟漪。
顾池松了口气，勾了下唇角，温声说：“找我，我带着你。”
江溺心都塌了，那一刻，他喉咙发紧，居然半晌才傻傻的讷讷的问他：“会一直带着我吗？”
“会。”
不论去哪里。
“只要你想。”
顾池的眼神那么肯定，肯定到让江溺几乎是瞬间就相信顾池不是在和自己说笑。
“我学。”江溺僵硬的朝走近顾池，站在他面前，有些无措的看着他说：“我会好好学的。”
此刻那双眼才像是盛上了月光一样纯粹明亮。
*
江溺说要好好学，顾池当然是很相信的。
这几天顾池每次查课间的时候还特意会去江溺的教室那边转一圈，令他欣慰的是江溺终于不再只有一个高贵的后脑勺了，桌子上也有了本子书本和笔，转头看到顾池就会立马出来和他打招呼。
然而与此同时最近高一九班的氛围也诡异的很。
因为发生了一件更诡异的事情，他们江爷，那个视书本如粪土的江溺居然开始学习了！？
原本来说高一九班排在高一的最末尾，应当是全年级最垃圾的班级，甚至在江溺没有洗心革面之前说是全校有史以来最拉的班级也不为过。
附中也不算是什么贵族学校，有江溺这种即使放在贵族学校也要被人捧着敬着的大爷在，全科老师就没有敢真正管他们的，都怕惹上江家，给自己沾一身腥。
平常别说是学习了，就是班主任上课也有人干逃。
他们这些社会的后腿早就已经放弃了学习这条路，甚至以认真学习为耻。无他，能在班级末尾的基本都是找了点微妙的关系进来的，都不是凭中考成绩进来的，没有脑子也没有雄心壮志。
鬼知道他们这位江大爷最近吃错了什么药，这周一来上课的第一天早自习就很严肃的在看课文，上课的时候也不睡觉不逃课了，虽然坐姿仍然不太端正的样子，但起码能做到清醒的盯着黑板上的知识点发呆了。
江溺就是一个风向标，他怎么做九班就怎么转，江溺开始学习了，上课自然也没人敢作妖了。
那些平时仗着江溺逃课的人也不敢逃了。
高憷就是江溺贴身保镖一样的存在，他们不敢去打扰醉心于知识海洋的江溺，就只敢去向高憷打听，高憷哪敢打听江溺想干什么，于是随口敷衍道：“关你屁事，好好学习去！”
然而这句话传着传着，就成了：“江溺想带九班好好学习。”
这句话传到顾池耳朵里之前，顾池正在办公室里因为校外兼职的事情被周鸿训。
校外兼职的事情顾池一直有在做，而且他还是不得不做。
他家的事情周鸿都知道，周鸿应该早就发现了，只不过是怕顾池被学校发现了影响不好，所以才来提一嘴。
周鸿语重心长的说：“你在隔得这么近的地方打工学校也没办法装作没看见啊，而且这事情学校都明令禁止了的，更何况这都高二了。这样，老师呢给你找了一份工作，离你家比较近，放学你再来找我一趟，顺便把门口那个辞了。”
即使前世已经听过一遍这样的话语了，回到十七岁的时候再听顾池也还是很感动。
在顾池的青春里，资助他上学的那位张先生还有所有帮助过他的老师都是他这辈子最感谢的人。
顾池从办公室一出来回到教室，就看见同桌陈苒带着一脸八卦的兴奋看着他。
顾池坐下，奇怪的问他：“怎么了？”
陈苒说：“顾池，你和江溺是很熟吗？”
顾池一愣，稀奇啊，上辈子“江溺”这个名字就和禁词似的，因为他那些“光荣”的事迹，平日里根本没人敢提他的事情。
所以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嗯。”
昨天晚自习江溺还在他打工的奶茶店里写作业呢。
“那你知道江溺带九班学习的事情嘛？”
“啊？”
陈苒用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说：“高一九班不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混混班级嘛！但是最近听说他们全班都在江溺的带领下好好学习！？”
“？”
有这事？
扯淡呢吧，晚上问问他。
现在江溺已经养成了在学校一日三餐都要和顾池一起吃的习惯，前几次江溺还会为了等顾池下课一起吃饭提前逃课窜到他们教室外面来等他，后来被顾池勒令不准逃课之后就没有了，每次下课都乖乖在他们下课的楼梯口等着顾池下来。
然而今天顾池教室外面倒是来了个想不到的人。
是楚阳——顾池在高中时代为数不多的好朋友之一。
高中时候的楚阳不是他们班的，人很好，就是成绩太烂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那种，当初死缠着顾池就因为一个数学题目，据说是因为他和他妈打赌，他成绩进步一百名就给他买双鞋，顾池不晓得叫什么牌子，但是听说五千多块钱一双，至此楚阳同学就跟疯了一样开始搞学习。
然而此人成绩实在太差了，老师都被他气哭的那种，于是楚同学纵观整个年级，找上了脾气好成绩也好的顾池。
顾池对给同学讲解题目这方面一向是来者不拒，同学之间问个题目没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楚同学得寸进尺，一直到考试前都没放过他。
那次考试顾池异于寻常的把和年级第二的分数拉开到了两位数，然而楚阳跟他学了这么久，最终还是与进步一百名失之交臂，好在努力没有白费，他妈念在他成绩确实有所上升的份上，还是将那双早就买好的鞋给了他，然后他就和顾池成为了好哥们儿。
可楚阳这孩子就是太倒霉，前世在江溺对自己强制爱，楚阳为了给顾池报仇，就自作主张雇了混混去教训江溺，结果被江溺反教训给送出了国，后来两人三年后在英国重逢，一拍即合，还是好朋友。
顾池每次见到楚阳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因为前世与顾池重逢的楚阳就是个因为太向往自由，把年迈的父母气到管都不想管的风样的少年。
“你怎么来了？”
楚阳看到顾池，哼了下，傲娇道：“怎么了？我不能来？”
“能。”顾池说：“我就是好奇你还能因为什么来找我？”
前世楚阳在这个差不多时间点来找他是因为学校里面传出了江溺霸凌顾池的传闻，他来向顾池求证，想帮顾池出气。
那这一次还能因为什么？
他和江溺关系好，现在连周鸿都知道了。
楚阳憋了半晌，和顾池走到拐角的时候才闷声说：“你和江溺那怪物什么时候那么要好了？”
“说谁是怪物呢你？”顾池一下沉下了脸。
“……”
楚阳：你礼貌嘛？（生气）
睡过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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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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