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末世第十年,气候更是说变就变,任何区见到任何动物都是有可能的。刚才那只老虎,估计是变异的,体格和智商都有所增长。我怀疑它看到车上有东西,知道有主,所以一直在这里蹲守。”
“丧尸?”江莱更疑惑了,“变异?”
傅从闻看着她眼里的疑问,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以前读书的时候,你不是最喜欢看丧尸片了吗?就跟电影里演的差不多,人感染‘JNW’病毒之后,会丧失理智,变得嗜血狂暴。被丧尸咬伤的人,断则几小时、长则几天,最终会变成丧尸的一员。”
在傅从闻的讲述下,江莱终于搞清楚了昏睡这十年发生的事情。
起初,只是极端天气越来越频繁。内陆高温干旱,沿海台风洪涝。虽然各地经济损失不小,但是人员伤亡不在多,因此也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直到丧尸,在第四区爆发。
最开始,是一个送诊的病人,像得了狂犬病一般,失去理智,疯狂地撕咬一切他看见的人。渐渐的,人们发现被他咬伤的人,也会染上一样的疯病。病毒一传十,十传百,直接在医院爆发了,就连医护人员也无可幸免。
第四区,也就是之前的镜南湾,是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这里人口密集,流动性极大,等到人类反应过来这是丧尸,需要尽快上报时,整个镜南湾已经全面沦陷。
后来局面失控,全球陷入与丧尸的苦战中,军队不得不使用重武器进行覆盖式轰炸。那之后,第四区几乎成了焦土一片,几乎不可能有生物能在轰炸下生存下来。
“丧尸不是死人,他们也需要呼吸,需要进食,但是没有痛觉,没有智慧,只有对新鲜血肉的本能渴望。任何对人类致命的武器,都能杀死丧尸,但是因为病毒的传染性,使丧尸变得十分难缠。”
“你……你之前在哪里?”傅从闻的目光紧紧锁住江莱,终于将心底的疑惑问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可能完全不知道?”
但是看她的神情,这些东西,她确实不知道。
江莱沉默地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能说什么?说她不知道为什么被人送进了实验室里休眠了十年?说她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样?谁会信。
“你之前说,你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傅从闻的声音再次响起,“也包括这场灾难的开始?”
江莱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傅从闻倒是帮她圆上了。
这样正好。
她抬起头,迎上傅从闻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这些,我都不记得。”
傅从闻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明明是他帮她找补的理由,她认了,怎么他好像更不高兴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晦暗不明,车厢内的气压都又低了几分。
马靖依然沉默地开着车,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布布牢记江莱的指令,一直“乖乖的”闭着眼睛,小脑袋靠在江莱身侧,长长的白色睫毛覆盖下来,呼吸平稳,像已经陷入沉睡的瓷娃娃。
其实江莱还有很多疑问:比如一路走来,第四区为什么没有看见一具丧尸的尸体?丧尸已经完全被人类消灭了,还是只有第四区没有?刚才傅从闻说的老虎变异又是怎么一回事?其他的动物也都变异了吗?
现在的世界,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每每费劲力气揭开一层,才发现里面露出来的不是答案,而是更深、更浓的迷雾。
但傅从闻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她只能将这些疑问压下。
车内一时安静地有些过分,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
又过了几分钟,凝固的空气被低哑中透着不悦的声音打破了。
傅从闻:“那他跟你走散是你失忆前,还是失忆后?”
“谁?”傅从闻的思维太跳跃了,江莱一时没反应过来。
傅从闻冲着假睡的布布比了比。
江莱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孩子他爹”。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旦撒了第一个谎,就需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现在看来,这个傅从闻以前和她关系还不错,小队四人对她多有照顾,当初还不如实话实说。
但是……
江莱低头看着倚在自己身上装睡的布布,他的小卷毛在车辆行驶的颠簸中一颠一颠的。
直觉告诉她,布布不是人类这件事件,越少人知道约好。
现在也只能如此。
“我醒来之后,身边就只有布布,没见过那个男人。”
“啧。”细微的声音,难掩出声之人对江莱回答的不满。他的眉间拧成一块,侧过头去看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眼底怒火翻涌,“真是个不靠谱的混找东西,丢下你们孤儿寡母在这儿挣扎求生,要不是我……”
要不是碰上他出任务的小队,母子两人单枪匹马地撞上刚才那只吊睛大虎,要如何活命?傅从闻不敢想,简直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忍无可忍,他看着窗外轻声骂了句脏话:“也不知道你看上了人渣哪一点。”
江莱倒是平静,她没必要为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生气,顺着傅从闻的话接道:“也许,他已经死在外面了。”
车内顿时又是一阵寂静。
只不过傅从闻的脸色明显缓和不少,堪比变脸。先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再转过头时,他眼底的锋利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江莱看不懂的轻松和怜惜?
“这些年,你都是一个人带着布布吗?辛苦了。”
江莱愣住了。她搞不明白状况了,这人怎么回事,嘴上怜惜她单亲妈妈很辛苦,可是面上却透出些淡淡的欢喜是怎么回事?
他们真的是朋友吗?
朋友,会因为朋友的另一半生死不明,只能一个人辛苦抚养孩子长大而感到喜悦吗?还是在末日。
这个男人,真的很难懂。脾气大得很,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比末日的天气还难琢磨。
江莱识趣地没有接话,闭上眼睛假寐。
**
越野车在荒芜的公路上飞驰。
公路上,就他们这两辆车,一路畅通无阻,直达目的地。
车子尚未挺稳,江莱就看出来第五区和第四区的差别。虽然这里也是一片荒凉的景象,但明显还能看得出城市的痕迹。
相较于第四区的废墟,第五区顶多算得上荒凉、破败。
街道两旁,曾经繁华的商铺门窗紧闭,外墙被经年的风雨剥蚀得斑驳陆离。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无人清理,已经积上了厚厚一层灰。藤蔓的鲜绿在一众灰败的景色中分外惹眼,它沿着破烂的高墙疯狂攀爬,像城市的绿色血管,缠绕、覆盖在每一栋楼墙。
与第四区相似的是,这里依然看不到人影,一片死寂。
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地上残留的枯叶和废弃的垃圾,打着旋儿,沙沙作响。
江莱推开车门,一股热浪袭来,将她吞没。
“我靠!这么热,是要把我烤熟吗?”另一辆车的吕一帆和冯家骏早就跳下车,已经在收拾装备了。
傅从闻也下了车,他走到江莱身旁,看着她依然裹着严严实实的厚外套,皱了皱眉,“你不热吗?”
不热的话,额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多汗。
他想了想,又说:“热的话可以呆在车里,车里有空调。我们这一趟,预计两个小时左右,回来便可以出发去十三区了。”
留在车里?
江莱立刻想起之前在第四区遇上那只巨虎,巨虎一个巴掌差点将越野掀翻,留在车里等不见得安全。
至于外套……
这诡异莫测的天气,几天前还在下暴雪,现在又变蒸炉。鬼知道暴风雪会不会又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她动的哆嗦,众目睽睽之下变成豹子,有嘴也解释不清了。
“我还是跟着你们吧,感觉安全一些。”江莱郑重地说,“放心,我会安静地跟在你们身后,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倒也不是担心这个。”傅从闻看着她,“第五区的幸存者基本已经迁往其他基地,没有‘口粮’的地方,对丧尸也丧失了吸引力,他们也跟着迁徙了。而且,现在已经研制出了针对JNW病毒的解药,丧尸对人类的威胁不大。至于其他蚊虫野兽,你也不用担心,我们有专门针对野生动物的方案,洒上毒药之后,它们不敢靠近。”
是吗?
那之前那只老虎怎么说?
仿佛看懂了江莱的质疑,傅从闻笑了笑:“你不信我?也对,你都失忆了,不信我也没什么。”
笑声里,多了几分自嘲。
“这类毒药十分珍贵,我们队伍存量不多,之前就没用。你放心,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做赌注。”
江莱摇摇头,目光扫过那些被藤蔓缠绕的破败建筑:“既然珍贵,就留着吧。”
傅从闻不同意:“再珍贵也比不上你的命珍贵!”
“那如果是飞禽呢?”江莱看着他,“如果是一只变异的鹰,绕过你在地上铺洒的毒药圈,你还觉得车里安全吗?”
真要是丧尸,可能她还没那么怕。丧尸目前她没有见过,但是变异后的野兽已经见过了,巨大一只。亲身经历过的,永远比道听途说的恐怖得多。
傅从闻微微一怔,随即认同地点点头:“你说得对。”
说完,他看着安静站在江莱腿边的布布:“小卷毛跟着我吧,过来。”
布布没有反应,抬起头看着江莱,等到江莱点点头,顺手揉了揉他的白色小卷毛,才乖乖走到傅从闻脚边。
傅从闻身高腿长,他走一步,布布需要两三步才能跟上,小碎步一样的。傅从闻察觉到了,便刻意放缓步伐,配合布布的小短腿。
江莱跟吕一帆并排走着。他年纪轻,性子又活泼,最好说话。她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再打听些关于末世的事情。
“你……”
“一帆!”傅从闻声音不高,却十分清楚,“去前面探路,注意保持警戒。”
吕一帆肩膀一垮,哭着张脸:“啊,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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