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大校园里种满了樱花树，眼下初秋已至，风一吹，樱花扑簌簌落下。
楚如茵下了课赶紧往食堂走，去晚了就没汤了。
她在窗口刷饭卡打了一份小份米饭，又盛了一碗食堂免费供应的紫菜蛋花汤，将米饭泡进汤里，三口两口对付完午饭，又加快脚步往宿舍跑去。
距离下午一点的见面时间还有半个小时，她还可以再练习几遍自我介绍。
不是口头的自我介绍，是特殊的自我介绍。
宿舍里没人，大四上学期的课不多，另外三个室友逃课逛街去了，刚才点名时，楚如茵替她们答到来着。
楚如茵从室友的桌上拿起化妆包。
她昨夜就跟室友打过招呼了，想要今天借用一下她们的化妆品。
她用遮瑕盖住了眼眶上的乌青。
这处伤是上周回家照看妈妈时挨的一拳，现在很淡了，但她怕这伤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所以还是遮住为好。
化完妆，她将长发散开放下来，遮住耳朵，因为她的右耳缺了一角。
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她检查一下背包，再次确认病历无误后，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室友借给她的一件大衣。
她原本是有大衣的，但她的那件大衣很破旧，都起球了，往日里穿着倒是没什么，可一会儿要见的人对她来说太重要了，她不能穿得那么不体面。
对于下午的见面，她做了万全的准备。
道具、演技、台词，全都练习了无数遍。
她要竭尽可能演好这场戏。
只要这场戏演好了，她就可以还上助学贷款，可以带妈妈去最好的医院治病，还可以逃得远远的。
总之，绝不能失败！
时间快到了，她对着落地镜，从上到下再次打量一遍自己，确认没有任何破绽，然后右手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笑时，会露出两颗整齐的小兔牙，再加上这几天熬夜画画，熬得眼睛都红了，更像一只小兔子了。
她锁好宿舍门，飞快地蹿下楼。
校园门外，停着一辆阿斯顿马丁，有学生驻足在看，还有人在拍照。
楚如茵大老远就看到那辆扎眼的车，没想到对方提前五分钟到了，她一口气跑过去——
车窗里，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正在打电话，她刚放下电话，正好看到楚如茵风风火火跑过来。
车里的女人按下车窗，挥手示意楚如茵上车。
楚如茵跑到副驾驶，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下虽然在车前站定了，但她这口气更上不来了。
这车……怎么没有车门把手？
所以怎么开门？
楚如茵修长的手指在车门前抬了又放，放了又抬。
她在思考。
车里的女人发现楚如茵不会开门，于是她在车内将副驾驶的门打开。
“上车，怎么跑得那么急？要不要喝点水？”
楚如茵坐进副驾驶，将背后的双肩包放在身前的腿上，她的双腿并拢，整个人十分局促。
“不渴，谢谢老板。”说话时，楚如茵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脚下踩着的垫子好像是真皮的，她在想自己刚才跑的时候好像不小心踩到了落叶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落叶带进车里。
“不用叫我老板，我大不了你几岁，叫我陈姐就行了，对了，你的脚好了吗？”陈婉礼启动车子，往姜氏集团大楼而去。
“谢谢陈姐，已经好了。”
楚如茵说着一直在调整呼吸，还时不时深呼吸一下。
陈婉礼发现身侧的人很紧张，她笑了一声说：“不用害怕，姜总是很好的人，她不会吃了你的，你可是能帮上她大忙的人。”
“嗯。”
楚如茵轻轻附和一声，闭上眼睛，将腿上的背包抱得更紧一些，但转瞬又赶紧放松手臂，她怕把包里的病历揉皱了。
这是她画了整整三天的病历，主要是医生写病历的字迹都太“飘逸”，每一个字都要练习无数次才能写上去，而且把纸张做旧也费了好一番功夫。
车子在等红灯时，陈婉礼又打了一通电话，是说她公司的事。
陈婉礼是文娱行业的投资人，今年组建了一支女子电竞战队，成绩斐然，上个月她给选手们换了新工作室，重新装修。
装修时，她打算找人在工作室墙上画一幅巨大的壁画，画所有成员的卡通形象，经过几家比价后，找到了要价不高又画技精湛的大四美术生楚如茵。
那天楚如茵站在梯子上画壁画，隔壁房间里的人吵了两句。
她们其实并不是在吵架，只是意见分歧，音量提高了一点。
但楚如茵很怕吵架声，她正专心画画，突然听到争吵，吓得脚滑了一下，从梯子上跌下来。
陈婉礼那天也在工作室，见到楚如茵的脚摔了，当场肿了起来，要将她立刻送医院。
楚如茵说什么都不肯，连连说没事。
陈婉礼最后还是把人拉去医院，她掏钱给楚如茵拍了个片子，确认没有骨折，但楚如茵坚持要回工作室继续画画。
因为楚如茵明天还有别的兼职，她不能把今天的工作拖到明天再画。
无论楚如茵怎么坚持，都不能说动陈老板，于是她随口说她天生就感觉不到疼痛，说着，还面无表情地在陈婉礼面前来回走了几步。
仿佛她真的一点都不疼。
她当然是装的，脚腕都肿成那样了怎会不疼？她只是不想耽误干活赚钱。
却没成想，陈婉礼见状愣了好半天。
陈婉礼之前听好友聊天时，回去就查到这世上有人患有无痛症，可是这种疾病是一种先天遗传疾病，十分罕见。
如果眼前的楚如茵真的天生没有痛觉，而且她又长得很漂亮，这岂不是正好帮了陈婉礼的好友一个大忙！
姜氏集团的人情，陈婉礼十分想要。
上周姜总在国外看病，昨天才回来，于是陈婉礼和楚同学约了今天下午，去姜氏集团搞突然袭击。
这份人情，她要亲手送到。
车子到了姜氏集团楼下，陈婉礼和楚如茵下车。
楚如茵仰头看着有八十多层的摩天大楼，她还是没法不紧张。
电梯的三面都是镜子，楚如茵趁机再整理一下头发，检查妆容。
陈婉礼笑道：“不用紧张，你已经够漂亮了，姜总一定会满意的。”
楚如茵被单独留在会客室，她盯着桌上的那瓶水，她没敢喝，放在桌下的两只手都攥紧了。
她不光紧张，还有不安，为什么陈老板几次三番提到她很漂亮？
难道这个姜总另有所图？
这个姜总是一个年轻的事业女强人，所以这和要求她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
而且她不觉得自己很漂亮，她每时每刻都要为生计发愁，钱得用来吃饭、还助学贷款、给妈妈治病，她松弛不了，也更开心不起来。
在这种处境，漂亮又不顶饭吃，都不能给她的食堂午饭打个素菜，她也没心情关心漂亮不漂亮。
楚如茵越想越担忧，寂静的会客室里，仿佛漂浮着某种危险的因子。
她有点想逃跑了，但是这样难得的机会，万一是真的呢？
她来之前已经查过新闻，姜氏继承人，还有半年前那场车祸，全都确有其事。
但这病，比她编的病还要离谱。
所以到底逃不逃？
她的心跳声愈发猛烈，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有节奏的脚步声，还有陈老板的说笑声。
“来都来了，见一面吧，保证姜总不会后悔的。”
会客室的磨砂玻璃门被敲响两下。
楚如茵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屏住呼吸，望向门口。
此时门被推开。
来人见楚如茵整个人僵住，她柔声一笑，笑得眉眼弯弯。
“抱歉抱歉，是吓到你了吗？”
来人是姜氏集团的总裁——姜春晖。
楚如茵来之前就查过资料，见过照片，但现在见到真人，感觉和她想的不同。
姜家产业遍布各个领域，姜春晖的身价去年在华人富豪排行榜上名列第八。
楚如茵没想到，这位二十八岁的姜总，这位有精神病的姜总，看起来竟然这样平易近人。
不，不光是平易近人，是很温柔。
本来她心里慌乱，吓得草木皆兵，但是听到姜总一进门的一句话，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明明进门之前，姜春晖都礼貌敲门了，是楚如茵太紧张了，是她自己吓到自己的。
楚如茵之前的担惊受怕减轻许多，她本以为这世上所有的精神病都是很可怕的，都是动辄就疯狂打人的，甚至连面相都是凶狠的。
但眼前这个“精神病”，不一样。
是她误会了。
楚如茵的呼吸渐渐平稳，她看着这位姜总一步步走过来。
姜春晖长发到肩，一身浅色休闲装，脖子上挂着一个蓝色的工牌，她将手机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
“坐吧，楚同学是吧？听陈总说你是……”
楚如茵听到对方的停顿，她赶紧接上话：“先天性无痛症！”然后又从椅子上弹起来，脱下大衣的一个袖子，露出一条白皙瘦弱的手臂，隔着桌子举起来，自告奋勇地说：“咬、咬吧！”
和这位陌生的姜总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亲密接触”，让她有点为难，但她面上一丝都不曾表露出来。
她来之前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她一定能忍住的，绝不会叫出声，甚至连表情都不会有。
她就是为这个来的
陈婉礼心里甚慰，来的路上见楚如茵紧张得都快上不来气，她还担心楚如茵表现不好，让姜总不满意。
不是不满意，是不忍心。
陈婉礼太了解姜总了。
毕竟姜春晖是一个善良又执拗的人。
半年前姜春晖出了一场车祸，受了轻微脑震荡，本来没什么大事，但等醒过来后，就得了一个怪病，毫无征兆地发作，一发作起来，就想咬人，最想咬漂亮的女人。
刚查出这个病的时候，姜春晖四处求医问药，都不得果，就有人提出，既然她想要咬漂亮女人，不如就找几个漂亮女人带在身边，想咬了就随时来一口，只要给够钱，肯定能找到。
但姜春晖说什么都不同意，这和雇佣员工给她打工换取报酬不同。
咬别人，是伤害别人的身体，别人肯定会疼，这岂不是在剥削别人的身体吗？
于理来说，她有的是钱不错，但不能这么为富不仁，而且咬人只能暂缓发病，她一心只想彻底治好这怪病，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于情来说，她觉得一发病就咬人，简直像个动物一样，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她不想露出那样动物性的一面，她觉得很难堪，她不愿意。
所以在这求医看病的半年来，她一发病就吃止痛药，可是一种止痛药连续吃两个月就会有耐药性，然后就要换新药，她现在止痛药的剂量越吃越多，简直就是无底洞。
可她这怪毛病，连确诊都不能确诊，因为她没有任何器质性的病变，全球数得上号的名医她几乎都看遍了，有的医生只能给她定为未知原因的“心境障碍”，连个病名都没有。
此时，姜春晖看着隔着长桌递到面前来的胳膊，她的眼神变得复杂了，转瞬又移开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她的手臂上还有一个针孔呢。
姜春晖昨天才回国，今天早上去医院抽血化验来着，她每天这样大剂量的服用止痛药，每月得定期查肝肾功能，怕把身体吃坏了。
“老板，我真的不会疼的，您咬一下试试吧。”楚如茵见姜总移开视线，还以为是对自己不满意，她绕着桌子走过来，踮起脚，将手臂举得再高一点。
她得争取，她来就是为了这个。
姜春晖看着她，看她举着细弱的手臂，身上的大衣半穿半脱，神情又急得不行。
姜春晖伸出手，将她的手臂塞回大衣袖子里，还捋平了一下衣领，让她的大衣恢复整齐的模样，严肃地说：“我本无意如此，是陈总自作主张带你来的，我这病只能自己治，你就不怕我给你咬流血吗？你还年轻，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在M大上学是吧？一会儿我叫司机送你回学校。”
陈婉礼没想到姜总这样都不肯答应，之前她给姜总送来的漂亮女人，都被姜总拒之门外，连见都不见，但现在送来的是一个先天患有无痛症的漂亮女人，为什么姜总还是不答应啊？
“姜总！你就试试吧，你咬她她也不疼，而且她家庭挺困难的，你心里过不去就多给她点钱嘛，这样你们两全其美是不是！”陈婉礼继续“推销”。
姜春晖和陈婉礼是多年好友，本不想当着楚同学的面说她。
“胡闹，我要是想找早就找了，这事说什么都不行……”
姜春晖的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她的私人医生打来的，她拿起手机说：“我去接个电话，等会儿回来说你。”
姜春晖在门外接了电话。
私人医生说：“姜小姐，你上午的化验结果出来了，肝肾指标都到临界值了，止痛药是绝对不可以再吃了。”
姜春晖挂了电话，她揉了揉太阳穴。
止痛药才吃半年，就已经吃成这样了吗？
半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治好病。
甚至连是什么病都不知道。
会客室门里，陈婉礼继续指导：“你哭出来啊，你求求她，她既然肯见你，肯定就有机会，机会都是自己争取的，知道吗！她是有心理负担才不答应的，你提你的病啊！你的病就能消除她的心理负担！”
她了解姜春晖，其人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但在生活中，是很心软的。
现在陈婉礼明显感觉到，姜总对楚如茵的态度不一样，之前她带来的漂亮女人，姜总见都不见，这次一听先天性无痛症，而且给姜总用手机看了楚如茵的照片，到底还是来见了吧。
见了，就是有机会！
姜春晖深吸一口气，回到了会客室。
她才一进来——
一个人影“嗖”的一下从地板上滑跪过来，一下抱住她的大腿，一边掉眼泪一边哀求着：“老板，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我很需要钱，我母亲生病等着钱用，只要老板愿意给钱，我什么都愿意做，而且我真的不会疼，老板完全不用有任何心理负担！”
楚如茵以极快的语速一口气说完。
姜春晖没被吓到，她先是看了一眼陈婉礼，此时陈婉礼仰头望向天花板。
姜春晖都不用想就知道这是陈婉礼教的。
她将手机放回口袋，俯身用两只手分别搀住楚同学的两只手臂，将人从地上扶起来。
她心里不禁在想，楚同学果然很瘦弱，搀扶起来这一下，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楚同学真是太瘦了，那她就更不忍心了。
姜春晖比她高一些，她低头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楚同学，不得不说，楚同学真的长得很漂亮，如今又哭得楚楚可怜，真是我见犹怜。
而且楚如茵刚才把大衣脱了，此时身上穿着单薄的上衣，哭起来还一抖一抖。
姜春晖移开视线，还不等她说话……
楚如茵又突然举起手臂，右手果断地在左臂上狠狠掐了一把，那白皙瘦弱的手臂上登时现出一块青紫。
“你看，真的不疼的。”楚如茵的脸颊上还挂着泪，但狠狠掐自己这下时，连眉毛都不曾皱一下。
仿佛真的不疼。
“你！”姜春晖没想到楚同学突然自己掐自己，她本来心里就在动摇来着。
姜春晖虽然是个好人，但也并不是完美的圣人。
今天的检查结果已经显示，她不能再吃止疼药了。
就算于情于理她有一堆拒绝的理由，但她也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吃坏。
上一秒她还对楚同学说要爱惜自己的身体来着。
“真的不疼吗？”姜春晖犹豫一会儿，反问一句。
闻言，陈婉礼兴奋得也站起来，她就知道！
楚如茵赶紧去包里拿出那张准备好的病历，双手递过去。
“真的不疼，我天生就有这病！我三岁就确诊了。”说话时，楚如茵的眼神躲闪了两下。
她很心虚，毕竟是在撒谎骗人，她也不擅长骗人。
姜春晖将病历反复看了看，这种纸质病历都是很多年前用的了，上面的日期也显示确实是在十九年前确诊的，而且这张病历的纸张都发黄了，看起来年头很久。
“那你这个病能治好吗？”姜春晖将病历还回去，其实她也看不太懂医生“专用”字体，但是从字形来看应该没错。
楚如茵按照早就准备好的台词说：“这是遗传病，治不了的。”
“遗传？那你母父……”
“我是基因突变，我母父都没这个病。”楚如茵对答如流，她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姜春晖又陷入了沉默。
她确实心动了，因为她现在不能再吃药了，而眼下正好有一个……
陈婉礼觉得她该说话了，她拿起桌上的纸巾也走过来，递给楚如茵，适时说：“姜总，你和楚同学简直就是天生一对，你所顾虑的，正好是她没感觉的，简直就是瞌睡有人递枕头嘛。”
楚如茵接过陈老板递过来的纸巾，擦拭脸颊上的眼泪，还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两个老板的眼色。
她准备的道具都展示了，准备的台词都说完了，现在是等待“审判”的时间。
姜春晖看着楚如茵哭得红红的眼睛，又看到楚如茵擦完眼泪后，眼眶露出一块……淤青。
姜春晖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她也从陈婉礼的手中抽来两张纸巾，抬手去擦楚同学眼角的泪水。
楚如茵眨巴着哭红的眼睛，一动也不动，任由老板给她擦眼泪，她心里充满期待，但是当纸巾擦到她眼眶时，她感觉到了一丝疼，是她眼眶的伤！
但她毫无反应，因为她能忍住。
她从小就是如此，她很能忍痛，她习惯了。
姜春晖是故意试探的，在楚同学哭之前，眼眶上是没有伤的，擦完眼泪后又有了，看来是化妆遮住了，所以她刚才擦眼泪时，故意碰了一下，可楚同学还是眨巴着眼睛望着她，毫无反应。
这下，姜春晖心里没什么顾虑了。
“以后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对外就说是我的助理，每个月我给你税前五万，老陈说你今年大四是吧，公司给你开实习证明，你就可以不用回学校上课了，这个条件你看如何？”
“五万！好耶！我答应！”楚如茵破涕为笑，高兴得原地蹦了一下。
姜春晖看到她高兴成这样，她也笑了出来，真是一个单纯的女大学生啊。
而且楚同学笑时，还露出两颗整齐的小兔牙，再加上哭红的眼睛，真像一只小兔子啊。
可爱。
姜春晖不知怎么就想到这个词。
“那就这样，你现在回学校去收拾东西，晚上我叫司机去接你，明早来公司办理入职，以后和我……形影不离。”姜春晖说完，打开微信界面。
楚如茵很会看眼色，她赶紧拿出手机，准备加好友。
但是……她的手机屏在上周回家时被那个人摔碎了，以至于现在加好友的二维码半天都扫描不上。
姜春晖就没见过碎成这样的手机，看来这位楚同学生活确实很困难，她打开自己的二维码说：“你来加我吧。”
还好，楚如茵的手机摄像头没碎，她加上姜总的微信，火速打字：“老板您好，我叫楚如茵。”打完字抬头说：“以后老板叫我小楚就行。”
姜春晖给她改好了备注，说：“不用叫我老板，我大不了你几岁，私底下叫我姐就行了。”
“好的姐姐！”楚如茵仰着脸，仰视着姐姐，笑得又露出两颗小兔牙，这下她的心愿达成了。
姜春晖低头看着楚同学，笑得眉眼弯弯，这下她可以不用吃止痛药了了。
陈婉礼看着姜总，也笑出了声，这下她战队的赞助有着落了！
在场的三人各取所需，她们全都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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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先天性无痛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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