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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丹鼎司的意外有惊无险,几日过后,罗浮上也没听到什么风声,而三月七的剑术成才路还在继续。

“机甲也是金人嘛,都是机器,所以如果我可以打败金人,那一定能打败公司的机甲!”

三月七如是说。

星点头:“如果你能打败公司的机甲,四舍五入你就可以打败螺丝咕姆,都是机器嘛。”

有梦想总是好的,总之先定一个小目标,不能打击孩子的自信心。

星如是想。

正说着话,女孩略有弱气的打招呼声从身后响起:“星,三月七小姐好久不见。”

星转头便看见狐耳姑娘手拿一大摞纸质文书,艰难地露出半个脑袋。

尾巴大爷依然十分有精神的模样:“呦,闲着呢?”

星没有接话,默默打量高出判官半个头的文书。

这年头全是无纸化办公,如此多的纸质材料星只在贝洛伯格大守护者的办公室见过。

“哇啊。”她发出真挚而直白的感慨,和三月七伸手帮藿藿分担了多半。

藿藿:“啊,得救了,谢谢星,还有三月七小姐。”

三月七:“这是什么,好多啊。”

藿藿:“我…我在帮上上签前辈跑腿,十王司的提货记录出了点小问题,当天的值班员沉迷机巧,没有录入系统,全随手记在了纸上,碰巧这些纸又和以前的提货记录混在了一起,而且没有用时间来区分!”

她不自觉提高声调,内心的怒气可见一斑,不过星还是很疑惑:“这种事情不用判官专门跑一趟吧?”

藿藿虽然只是一个实习判官,但为这种事跑腿未免大材小用。

“嗯,这个,因……因公来罗浮,不占还阳时间”,藿藿有些不好意思,狐耳一颤一颤的,“前辈说这算一种隐性的员工福利。”

尾巴“哼”了一声:“小恩小惠,惯会收买人心。”

虽然被嫌弃的人并不在场,但岁阳蓝通通的火焰还是炸出一些火药味,藿藿愤愤不平,攒出些脾气刚想反驳,星先一步开口问道:“你好像对上上签很看不惯?”

不是错觉,在绥园时尾巴提起上上签便是一幅嫌弃的模样,可面对强敌又显出的信任做不了假,她本以为是尾巴嘴硬心软的性格作怪,现在看来嘴硬心软是独属藿藿的,尾巴大爷的嫌弃从来真金白银不掺假。

尾巴不屑打哑谜,直截了当:“一个信奉神秘的人,身上榨不出多少油水。”

三月七:“……”

虽然知道尾巴说的油水指情绪,但其他人的情绪它现在也吃不了啊?

星对神秘不算了解,但也不陌生,听尾巴一提,脑海里立即冒出加拉赫的脸:“虚构史学家?”

藿藿呆呆立在原地,似乎在重启大脑。

三月七抬手放在唇边干咳一声:“尾巴大爷,你怎么知道的?”

“哦,遇见藿藿前,老子啃过他,不好吃。”

三月七绷住脸不敢说话了,藿藿的表情不算好。

“前辈……前辈竟然没有抓你?”

尾巴:“他抓老子?啊呸,他根本没发现我。”

藿藿不可置信:“可是你跑去啃偃偶干嘛?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尾巴揪住藿藿的耳朵训话:“你问过老子没有?老子还没怎么说他,你就跳出来拼命护,老子说个屁!”

藿藿简直没脾气了,捂耳朵躲闪。

不过即使上上签信奉神秘,毕竟是藿藿的上司,藿藿不能躲,更不会躲,对她来讲,只是更了解自己信任的前辈罢了。

藿藿小声请求:“星,三月七小姐,还望两位保密。”

星和三月七点头保证。

“实心眼的丫头”,尾巴人性化地摇摇头,“赶紧把东西送过去,我们好腾出时间逛逛。”

……

暮色四合,随明暗自动调节的灯盏渐渐燃起光芒,长发判官闭眼支头,背光坐在案前好一会儿没动了。

从阴影中探出来尸体一样白的手指,烛火暗淡下,只有一点光照到轻点桌子的手指,光影透出冷冰冰的感觉。

他正捏住文书的一脚,完全不看内容,刚提起就放在一边拿起下一张。

数往知来,十王重新给他赐了福。

赐福归赐福,他请罪不是说着玩,十王直接将他停了职,工作全分给了下面的判官和冥差,一时间找个跑腿的人都找不到,只有藿藿主动站出来,没想到路上碰到无名客。

“反正也不差那两人知道”,十王的声音幽幽响起,“倒是你的偃偶,我还以为是你发善心,给了谁。”

晏冥斜睨着十王黑漆漆的身影:“我以为是你提前派人把偃偶处理了。”

十王:“我以为是你的计划?”

他无奈扶额:“再说一遍,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饮月之乱后十王司那么多事,我哪有精力?唉,真是想不明白,一具偃偶,能干什么……”

声音戛然而止,他忽然福至心灵——对了,身体。

他皱眉点开监控,包成木乃伊的幸一动不动躺在牢房地上。

他是不是忘了什么?

十王已阅过晏冥呈上来的报告,现下看到这一幕有些感慨:“不朽陨落,命途被繁育撕裂,即使变成持明又如何,不过是从一条末路走向另一条末路,怎么,怀疑偷走偃偶的是涅槃族人?”

“一个人与一个族□□易,幸的想法太简单了,若我是一族之长,绝不会把不朽之力交给这样的人。”

晏冥眼底尽是沉凝,低声说:“天道无亲,命数有时,灾祸行至,或阖门而殪,或覆族而丧*,是最基本的道理。凡逆天改命之人至少不畏天变,就算不能为族群找到出路,也不会在寿数将尽时慌不择路。”

你把统治者想得过于明智了,不过十王没有反驳,选择岔开话题。

“你别说,持明族近些年愈发慌不择路,族内分裂得太严重了,向仙外寻求他法的人有,与药王秘传联系的更有,两者间又勾连不清,也不知最后会便宜谁。”

晏冥支颐怅然:“还能有谁,当然是传播化虫妙法的人。”

化虫妙法是一种由心到身的污染。那些变成虫子的药王秘传,他们吃下化虫药剂时想的是变成持明,这种认知由内到外影响了他们的形体,但很快一种来自繁育的念头开始挤占他们自己的意识,当他们完全认同繁育时,会孕育出虫群。

这几日,神策府摸到了使用化虫妙法的药王秘传据点,连抓几名丹鼎司高层,清理了不少已经化虫的“实验品”,效率高到令人害怕。

——当然也有持明族太过配合的原因在。

为了和丹鼎司的刺客划清界限,龙师们真是少见的雷厉风行。

神策府和十王司还没一个红脸一个白脸,上台给持明演戏看,持明就已经飞速地将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呈上公堂。

为此不惜向六御坦白他们最近联系到了其他不朽的后裔,忙着向对方请教繁衍的办法,没功夫研究化龙妙法。

不过,重点嫌疑犯月鹿魃人去楼空,查无音讯。

虽然月鹿魃被通缉是他们商量好的……但月鹿魃毕竟不是工具,会有自己的思量。

提前来到罗浮,也许是珀俳维尔的指示,但欢愉星神虚影、鳞渊境燃起的火绝对是他自己的打算。

想到鳞渊境与他的对话,晏冥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冥冥之中忽有种难以言喻的预感

——“我是媒介,向你传达过去的讯息。”

也许他那时应该说真话。

他素来被过去所困,所以并不那么期待过去。

并无后悔,只是遗憾,月鹿魃到底听命于珀俳维尔。

“虫灾过去太久了,人们忘了曼德勒岛上,连象征生育的图案也能育出虫子*”,十王还在说化虫妙法的事,完全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多亏了你。”

晏冥截断了幸的认知,把她的意识困在了梦境中,所以她才能活到现在。

“她看似对你构筑的梦境流连忘返,以后可以考个筑梦师证。”

晏冥似笑非笑:“别说得那么轻松,还不赶紧找人去查,命途的力量不会无中生有。”

“哎,虫皇已灭,仙舟受巡猎庇佑,繁育不足为惧”,十王摆手,“你就是太悲观了,无论是人还是事,你要多往好处想想。”

“凡事多往坏处想想,少点乐观才走得长远”,晏冥慢吞吞换了张提货记录又半天没动。

他摇摇头,把检查过的提货记录对齐整好。

听天由命吧。

十王没走,但静默不语,晏冥习以为常,闭眼操控光线爬上丹鼎司屋顶,望着星光如银的天空。

难得清闲,他终于有时间把目光转向自家妹妹的交友问题。

比如她那一百零八个男朋友。

前一百零八个就算了,可潜在的第一百零九个——比如那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云骑军未济——他至少要过过眼。

夜色浓重,正是思绪满天飞的时刻,只看见两大一小三个身影溜出丹鼎司。

他眯起眼睛。

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是晏吻和那个未济,他们还带着忧思尔。

三人的动静瞒不过他,只听晏吻这活宝愚者,揽住忧思尔的肩信誓旦旦:“宝贝你笑笑嘛,这家伙很厉害的,上面有人哦,找个妈妈绝对分分钟的事儿~”

“喂喂”,未济黑色的耳朵一抖一抖,语气不可思议,“话不能乱说啊。”

晏冥轻轻皱了下眉。

他们穿过寂静的街道,细细簌簌的动静盖过草丛中传来的细细虫鸣,毕竟是要溜进幽囚狱,主导行动的两个大人不自觉屏息凝神。

“带上我吧,求求啦——”

宛如厉鬼索命,无处不在的开拓者忽然从草丛长出。

“草啊,你从哪里冒出来的?”晏吻快被忽然出现的星吓死了,拍拍胸口安抚助骨间的心脏。

随即她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拒绝:“找妈的活儿三只蝌蚪还不够,你来凑什么热闹,小心我找你们丹恒老师告状。”

晏吻瞪着星,企图用眼神逼退一岁的星核精。

岂料星核精有正当理由:“我是来帮丹恒探路的,又不找妈,为什么我不能去幽囚狱?”

不找妈和去幽囚狱有什么联系吗?未济转头看向陷入沉默的晏吻,满脸离谱:“你不会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吧?”

是又怎么样,晏吻想,星不过是一个为同伴操心的孩子罢了。

未济被勾起了火气,上前想要掰过某人的肩膀:“祖宗你清醒点,想想你哥是干嘛的,我如果现在被抓了怎么办?”

晏吻摆摆手,浑不在意:“我会抱住他的大腿,你趁机赶紧逃。”

任凭未济如何反对,终敌不过一意孤行的晏吻。

所以几十分钟后。

忧思尔呆呆蹲在原地扣手,晏吻虽然没有如愿抱上晏冥的大腿,但抱上了寒鸦的大腿,成功为未济拖延了时间。

“放手”,面瘫判官冷声警告。

未济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晏吻目送他成功逃脱,维持着抱大腿的动作,没有理会寒鸦的警告,眼睛提溜提溜在判官冥差身上转,但没看见自己想见的人。

唔,看来不到时候。

带忧思尔来幽囚狱本就是一时兴起,她沮丧了一瞬,很快打起精神,刚想大哭求这位精神状态良好的判官放过,两名冥差带景元从黑暗中走出来。

晏吻心中一紧,向他身后看去——没人。

她放松了下来。

面瘫判官显然很惊讶,被晏吻抱住大腿时都没有改变的语调微微提高:“将军?”

金色的眸子仿佛在灰暗的幽囚狱中燃起一轮朝阳,景元笑意盈盈微微欠身:“叨扰了。”

他来捞人。

晏吻讪讪松开抱大腿的手,起身去拉忧思尔……没拉动。

“忧思尔?”

忧思尔像朵忧郁的蘑菇,缩在原地。

蘑菇很难过,想法也很简单。

“妈妈在这里。”

晏吻蹲下来,撒娇露出柔软的内核,尝试引诱女孩上钩:“对不起啦,我没考虑到现在太晚了,妈妈已经睡着了,我们让她好好休息,好不好?”

忧思尔对会撒娇的大姐姐视而不见,呆呆提出自己的要求:“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妈妈醒?”

当然不可以啦!

晏吻继续柔声劝道:“小孩子呆在这里好冷的,要是生病了,妈妈该担心了。”

忧思尔把自己缩得更紧,肩膀倏的耸起来:“妈妈又不要我了,我又要去找她。”

晏吻手足无措,又不想强行带忧思尔走:“你问问旁边的判官姐姐,妈妈才不会不要你,你…你要是瞎想,我会生气,我生气就不带你找妈妈了。”

一直在旁边摆弄玉兆的寒鸦抬头:“如果忧思尔小姐不想离开,判官的房间尚有空余,可容她留宿一晚。”

晏吻起身,做最后的挣扎:“小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好吧,我……”

景元叹了口气,走到她旁边,手搭上她的肩:“劳烦判官了。”

晏吻就此闭嘴。

景元临走前忽然向上望了一眼。

晏吻:“怎么了?”

景元笑道:“没,我们走吧。”

回去路上,她自知添麻烦了,期期艾艾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幽囚狱?”

景元耸耸肩:“你哥发消息说,快把我妹带走。”

“哦。”

只见景元手掌朝上,伸到她眼前,笑着看她。

晏吻瞪他,没一会儿闷闷不乐移开视线,撇撇嘴,掏出褐色的丹木丢给他:“真是的,我以为你早忘了。”

他哥怎么说来着?可恶的智识!

……

十王:“晏吻——你不见她?”

“不是不想见”,晏冥与景元遥遥对视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听到十王的问题不禁摇头。

“我一靠近她,便有灵魂不稳的感觉。”

十王探究打量他:“以前没发现?”

“以前有身体开裂的毛病,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入十王司后没出现过,还以为自己终于神秘之道大成了,结果在鳞渊境身体又有些不受控制。”(37章,晏冥冒忆质泡泡)

“有打算了?”

“没。”

“嗯?怎么一幅没干劲的样子”,十王轻抚胡须,“打起精神,待到事成,老夫给你涨工资。”

“好吧”,晏冥耸耸肩,“等你给我涨工资。”

——

忧思尔懵懂被人推到一个布置温馨的房间,暖黄色灯光从头顶洒下,把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染上秋天的颜色。

蘑菇被移植到秋天依然原地蹲下扣手,固执到让人没脾气。

空气中传来一声轻笑:“放过你的手,我们来聊聊天?”

红眸长发的偃偶走进房间,将门扉轻轻合上。

床是单人床,他站在门口,打量了一会儿房间,似在回忆,随后他的目光从摆设上挪下来,嘟囔抱怨:“有床不睡,什么毛病?”

屋内的装修是很温馨没错,但布置一板一眼,缺少某些柔软的谬误——未看完的书,昨天穿过没来得及放进洗衣篮的衣服,或是不知不觉堆积在床头越来越多的无用物什……

家与宾馆的区别全源于此。

他苦笑一下,却对周遭的一切无能为力,叹声走过去,弯腰抱起女孩,三下五除二塞进被子里。

是好人叔叔。

忧思尔没有挣扎,乖乖躺下。

恒温系统将屋内密密匝匝的冰冷感一扫而空,好人叔叔面露惆怅:“我以前住的地方,每过了严节,石板路上会结一层薄霜,人走在上头小心翼翼的,趁这时和家中幼子比一番速度,别有趣味,仙舟就不同了,一年四季都由恒温系统控制,冷不很冷,热不很热,到底没家的感觉。”

忧思尔的反应很直白:“哦。”

他笑骂一声:“小葫芦,别光‘哦’,我问你,为什么不回去睡觉?”

忧思尔跟着晏吻跑了一身汗,深蓝的长发粘在脖子上,像被蛇扼住咽喉:“我不太好,妈妈不喜欢。”

偃偶伸手帮她把头发拨到枕头上,用被子裹住她的肩。

他乐道:“怎么会?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们在这个世界活得时间短,需要了解这个世界,我们与你们相处得短,要了解你们。”

忧思尔半张脸藏在被子里,不语。

他耸耸肩:“我也有小孩儿,是龙…我上司丢给我的,很乖的孩子,成天不说一句话,性子和你有些像。”

“也怪我养的时候不走心,还说当养护人——啊,也就是爸爸,不难嘛。直到我上司找到我,我才知道这孩子在学校外号死人,压根不会说话,一群熊孩子净欺负他。”

忧思尔: “哦,后来呢?”

偃偶:“后来当然要打回去啊,打到他们一见他到就怕到腿软为止。

忧思尔:“……可妈妈说应该找学宫的先生。”

“老师?可我就是他老师啊,他识字习武都是我教的,一群学校的老头子算个屁”,偃偶仿佛还带有未被岁月磨炼的少年意气,他用毫不畏惧的语气说道,“老头子只会和稀泥说‘要好好相处’,相处个锅盖脑袋,咋了还能做朋友不成?”

忧思尔无情捧场:“你很爱自己的孩子哦。”

晏冥的声音轻轻笑起来:“小葫芦你告诉我,什么叫爱?”

忧思尔呆呆盯着偃偶的红眼睛,一幅大脑过载的模样。

爸爸说,妈妈的笑容很假,温柔很假,笑吟吟的时候眼里全是不耐烦,像完成什么任务,她敷衍的表情下全是“快找个人帮我照顾这个小鬼”,但她对她的爱是真的,就像爸爸喜欢妈妈一样真。

可忧思尔不爱妈妈。

对她来说,爱太复杂了。

她找妈妈,只是因为她习惯有妈妈了。

像是知道小女孩的想法,晏冥温柔地赞同:“爱就是习惯,我习惯了他在我身边,于是他不在我身边时,我时时惦记,时时怀念。”

“就像我想找妈妈一样吗?”

“是的。”

他拍拍忧思尔的脑袋,起身离开了,不一会儿晏冥进来了,还端着杯牛奶。

他将牛奶放在床头,手摸摸忧思尔的额头,似在试温度,又似在安慰:“累了吗,床单磨不磨皮肤,睡前要喝杯牛奶吗?”

空气中弥漫淡淡的奶香,忧思尔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晏冥一愣,笑着摸摸她的头:“好。”

*《说疫气》曹植

*模拟宇宙剧情

嗷嗷嗷嗷嗷这章怎么没发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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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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