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透过窗见天已经蒙蒙亮,赶忙换好干爽的衣服,钻进不算温暖的被窝睡上几个时辰。当了社畜没长别的本事,倒头就睡的技能倒是练得如火纯青。
卯时刚过,戚钰就被哐当当的敲门声吵醒,他闭着眼睛伸手摸向熟悉的位置,本该被按掉的闹钟依然响个不停。
戚钰无奈的睁开眼睛,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自己昨晚就穿书了,这里不再是高科技的现代社会了。
他望向被锁住的大门,说是锁,其实就是昨晚戚钰临时拿的一把实心木凳抵住门,此刻已经在外力持续不断的撞击下摇摇欲坠了。
“戚钰,戚钰,开门啊,今天是扫尘日,掌事要来巡查的。”谷雨昨晚忘记告诉戚钰这件事了,特意起了个大早来提醒他。
戚钰在被窝里赖了几分钟,懒洋洋的回复外头的谷雨,“就来,稍等我片刻。”
要是里面再不出声,谷雨都以为戚钰被冻病了,正打算破门而入。要知道放在以前,戚钰永远都是他们宫人中起的最早的一批。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门就从里面打开了。借着日光,戚钰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古时冷宫的荒凉。
他的屋子地处皇宫最里端,一打开门眼前就是一片杂草堆,靠近宫墙的位置唯有一棵桂花树还稍显生机,这环境真是小说里路人甲标配了。
“快走吧,你今日的任务很重,我处理完我的就去帮你。”谷雨及时打断了戚钰的悲春伤秋,领着他快步去前院拿洒扫工具。
戚钰边走边上下翻转自己的手,既然和谷雨同龄,那应该也是成年不久,但看这双手可着实不像。
可能是过度地操劳,手上纹路纵深,手背上还开满了小口子,红肉外翻,虽然看着十分狰狞,但可能经过长年累月的打磨,在冷风中其实没甚感觉。
戚钰用指甲无意识的抠着白色的死皮,向谷雨问道:“扫尘的任务是谁分配的,为何我的格外重?”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前院,谷雨从中挑出几把好用的工具递给戚钰,有些气愤的答道。
“冷宫的活计都是张掌事安排的,表面上很公平,实际上任由他的干儿子们欺负新人。你才入宫半年,就已经替他们干了很多活了,这里面估计少不了张掌事的推波助澜。”
“那我本该负责的区域是哪一块?”戚钰听着原身的悲惨遭遇,决定替他报仇。平白无故占据了人家的身体,感觉总得做点什么才能对得起他。
“喏,本来安排的就是你我打扫绛紫阁。其他宫殿都是别人推诿给你的。”谷雨带他来到了绛紫阁门口,嘴上还在嘀咕,“你倒好,毫不反抗的就接受了。”
讲到这,谷雨突然背过身去偷偷抹眼泪,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也怪我没用,是个软骨头,帮不了你。”
戚钰这才知道谷雨也是身不由己,不像他孤家寡人一个,谷雨入宫是为了拿工银,还得按月送一部分出宫养家糊口。除了父母,他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
戚钰走到他面前,轻声安慰道,“我不怪你,谷雨,你愿意背着他们帮我已经够义气了。昨日要不是你和丫儿,我可能都过奈何桥了。如今我失忆了,往后万事还得多麻烦你们提点。”
安抚好谷雨的情绪,戚钰才四处观察起这座宫殿来。门庭破败,蛛网遍布,屋梁上还悬挂随风四处飘荡的白布,层层叠叠的阻挡视线,白天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谷雨,这以前是哪位娘娘住的?”
戚钰回头问话的时候,谷雨正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狗尾巴草轻轻放在床边,心中默念有词。有条不紊的做完一系列工作后,谷雨才扯着戚钰的衣角,将他拉到日光能照到的窗边。
戚钰看他搞得神神秘秘的,也产生了好奇,凝神听他讲述。
“这殿已经荒废了十几年了,以前是虞美人住的。虞美人也是苦命,因为杨贵妃没有子嗣留不住圣恩,好好的一个宫女就被她送到了皇帝跟前,升了美人。
本来只要不忤逆杨贵妃,她这一生也算是富贵命了。可惜不到两个月,虞美人就被告知有了身孕,杨贵妃善妒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将她秘密关了冷宫。
杨贵妃是当朝丞相之女,毫不知情的先皇也没心思关注一个婢女的死活,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后来听说虞美人难产而死,一尸两命。
现在晚上还依稀能听见女子的惨叫,渗人的很。听说虞美人在冷宫的时候最喜欢盯着狗尾巴草发呆,一坐就是一天。所以每年来清扫绛紫阁的宫人都会给她带一株,以求心安。”
戚钰没想到宫斗小说的情节就这么**裸的铺陈在他眼前,顺着谷雨的讲述,他朝内屋望去,飘动的白布条后好像有一个青衣女子深情的回望他。
戚钰被心一紧,重重眨了眨眼睛,再看去时床头已空无一物,仿佛刚刚出现的女子是幻觉。
戚钰心生古怪,还想一探究竟时,就听到后头的谷雨催促道:“戚钰,别站着了,帮忙擦下桌椅。”原来就在戚钰发愣的时候,谷雨已经利索的清扫完了整个房间。
等戚钰扶着一把老腰和谷雨走出绛紫阁时,已经到了晌午。还不等戚钰缓过劲来,谷雨就要拉着他赶往下一个战场。
“哎呀,还有三个宫殿没去,午饭估计也来不及吃了。”谷雨没想到戚钰冻过一场后,身体素质变得这么差了,擦拭完三套桌椅就要歇上一盏茶的时间,大大拖慢了原本的进度。
更令谷雨震惊的是,这已经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戚钰看在他的面子上全力以赴的结果了。要知道,大学四年的体测他可全是优秀,只不过当了一年的牛马后,体能确实有所倒退。
戚钰实在是不想再动了,一把拽住火急火燎的谷雨,自然的问道,“食堂在哪?”
谷雨疑惑的瞅着戚钰,试探性的发问,“那剩下的宫殿不去了吗?下午张掌事就要巡查了。没干完是要挨板子的。”
“不去,本来也不是我们的活计,走,收工吃饭。”戚钰胸有成竹的往外走去。
谷雨不知道今天的戚钰为何转了性,但还是选择信任他,只是看着戚钰走的方向,他犹豫的开口阻拦,“那个,戚钰,饭堂在这边。”
等他们走到饭堂里的时候,仅有的两张桌子已经全部被占据,饭菜也所剩无几。里面的人像是没想到戚钰会来一样,在他进屋的时候明显愣住了一下。
一个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的男子轻蔑的瞥了戚钰一眼,嘲讽道,“哟,动作还挺快,我的碎轩宫也打扫干净了?”
一旁的谷雨见状轻声提醒戚钰,坐在凳子上的四人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背靠张掌事,在冷宫作威作福,还给自己改姓,单名从忠肝义胆中各取一个字。
按着辈分排序,这个讲话的人就是张忠。
戚钰内心吐槽这是什么狗屁取名,一边又觉得这般潦草的出场想必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那就牺牲一下成为自己爬升路上的垫脚石吧。
戚钰目不斜视,没有搭理那四人,和谷雨拿了两个馒头就回去了。张忠火气腾的一下冲上来,当下就想发作,还是张义拦住了他。
“大哥,别动气,晚上没扫完,干爹有的法子罚他。”四人又重新聚堆开始赌骰子。
冷宫没有什么贵人需要服侍,宫人不用随时待命。谷雨提前忙完了也不好直接回到大通铺休息,便随戚钰一起回去了,两人平躺在床上放松,期间谷雨还不停的给戚钰传授宫廷生存技巧。
不知不觉间日头西移,戚钰盘算着这个时候张掌事应该开始巡查工作了,他推醒讲到一半睡着了的谷雨,让他带自己去仗刑处。
看到墩实的木架子上有序的陈列着一排两寸厚五尺长的板子,虽是去皮棕色的木板,但每根上面都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暗红色,像是□□涸的血迹渲染,刺的人眼睛疼。
“谷雨,把中午拿的辣椒水给我。”
谷雨听话的递给戚钰一个小木盆,里面装的是中午剩下的辣椒粉,他们加了点水搅拌均匀,鲜红的一盆,看的戚钰有点怀念重庆火锅了。
戚钰拿着浸满辣椒水的毛刷,将所有板子底端上上下下全部涂满,还让谷雨特意拿了一柄蒲扇扇风,加速水渍的蒸发。
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戚钰领着谷雨急忙回到绛紫阁,等着见识传说中的张掌事。
戚钰没注意到的是,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从墙边冒出来了两个人影。
一人约高八尺,穿着重紫繁杂的朝服,腰带步靴都以金丝祥云点缀,头顶金冠,所有头发都一丝不苟的束着。单看装束就知道此人非富即贵,然而他的面相俊朗,硬是把这外在的装扮压下一头。
另一人作武士打扮,即使在这寒冷的冬日外袍也将将披着,腰间缀有一把古铜色弯刀,恭敬的站在那人身后。若是周边有人便能认出这是摄政王秦戟和他的贴身随侍武良。
“去查查,那两人在搞什么猫腻?”秦戟罢朝归来心血来潮绕了点远路,碰巧站在暗处全程观摩了戚钰的小动作。
“是,王爷。”武良偏头看了一眼仗刑处,在脑海中回忆起那两宫人的长相,牢牢记下后随着秦戟出宫了。
这边两人紧赶慢赶刚好碰到了准备去绛紫阁的张掌事,谷雨连忙压着戚钰给他行礼。
“张掌事好。”还没看清张掌事什么模样的戚钰直接被谷雨强压低了头。
张掌事无视了两人的存在,冷哼一声领着忠肝义胆等一堆宫人继续往前走了。戚钰这才趁机抬头瞄了一眼,心里暗自庆幸,这太监做久了,确实有些变态啊。
前面领头的人眉梢泛白,修长的眼睛向上扬起,腰身自然而然弯着,平视时那双招子黄灰浑浊,充满了算计,活像只老狐狸。
“嗯,还过得去,下一站,碎轩宫。”谷雨打扫的细致,饶是鸡蛋里挑骨头的张掌事也没找出什么错处。
浩浩荡荡的一排人又去了碎轩宫。按惯例,戚钰和谷雨两人验收合格后就可以不用跟着了,但戚钰精心布置的好戏还没上场,便拉着谷雨一起陪他。
两个人默默的缀在人群后面,谷雨内心忐忑不安,低声问戚钰,“戚钰,我们回去吧,万一出什么差错,挨板子的就是我们了。”
戚钰笑着回道,“放心,我自有安排。”
丫儿有话说:
看完这章就去喝杯水吧,美丽又健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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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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