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儿想不到平日里木讷胆小怕事的谷雨也会偷听别人的八卦，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你说说看。”
谷雨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确认无人后，锁上门才小声说道。
“半年前我刚来冷宫的时候，走错道，偶然撞见一对野鸳鸯在树后对食，当时借着夜色的遮掩，我也只敢远远的瞟一眼，后来才认出其中一位就是张掌事。”
“那女的是谁，你可有看到？”宫人之间私自对食可是大罪，戚钰觉得胜券在握。
“太晚了我没看清，只记得那宫女穿的是黄色的鞋子，宫服好像是蓝色，太久远了，我现在也不是很确信。”谷雨挠头拼命回忆那日的细节，却总是模模糊糊的。
丫儿在听到着装时眼眸骤然一亮，楚国等级制度森严，各宫的下人都有统一的着装，蓝色正是她们尚宫司的颜色，“蓝色？你确定？”
谷雨这才注意到丫儿也是蓝色着装，细瞅了几眼，记忆好像渐渐清晰了起来。
“对的，就是这套，我现在想起来了，那宫女头上应该还有流苏状的簪子，晃过我的眼睛。”
戚钰越听越觉得有戏，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然而热血很快就被泼了冷水，丫儿为难的解释，“虽然确定了司属，但我们司人员最为庞杂，少说也有百人，要找一个半年前穿过黄鞋子的宫女，实属大海捞针。”
一时之间，谷雨也提供不出来更多的信息，那人还在不在宫中都不一定了，毕竟在那次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撞见过类似的事情。
三人扎堆的愁眉苦脸，都想另辟蹊径了，突然戚钰灵光一闪。既然他们找不出来，不如让那宫女自己现身。
“丫儿，我有一计，风险是大了点，但收益很高，你可敢试试？”戚钰虽然对他们坚固的友谊十分信任，但这毕竟是在深宫，一招不慎，可能就被拉去填井了。
戚钰不敢用丫儿的生命做赌注。
“你说说看。”丫儿秉着对戚钰的信任，没有当场拒绝。
戚钰将自己的计谋全盘托出，“稳定的感情最怕第三者的加入，这样，我想办法去张掌事房中取个近身的小玩意儿，你将它戴在身上后多在司内走动，看看期间有没有主动打听接近你的人。”
“好一招引蛇出洞，戚钰，你泡过水后脑子都灵光了。”丫儿有些震惊戚钰的脑洞，对他更加钦佩了。
向来比较谨慎的谷雨为丫儿担忧起来，“可是姑娘家的清白最为重要，丫儿怕是会受牵连。”
戚钰这点已经考虑过了，他进一步解释道。
“只是戴出去招摇一番，丫儿你什么都不必对外说，不认识的人肯定不会引起注意，有心之人则能一眼瞅见。就是要一种似有似无的疑惑感，迫使她自己现身去找张掌事对质。”
谷雨再次提出困惑，“那我们要偷走什么东西，才能达成这种效果？张掌事的屋子除了他的干儿子，我们可不好随意进出啊。”
戚钰也是卡在这计划的第一步，迟迟没有说话。三人冥思苦想了一炷香的时间，眼看就要到晚上了，只能先各自回去了，改日再议。
第二天，戚钰还是照旧当了甩手掌柜，所有的活儿都被谷雨先一步做完了，他在冷宫的走廊里没事瞎转悠，心里还盘算着该如何接近张掌事。
不知不觉间申时就快过完了，一无所获的戚钰慢慢腾腾的走回家，突然，在住的庭院前，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背手伫立在一棵桂花树前发呆。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背后有人接近，警惕的转过身，眨眼间单手就把戚钰抵在宫墙上，“谁？”
待看清戚钰的脸后，他眼角一跳，随即又嘴角微扬，笑着问道，“你是谁？怎会在此？”
此人正是秦戟，今日休朝，他随便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循着记忆独自走到冷宫来。
不知是不是他娘的指引，兜兜转转他还是停留在了这棵桂花树前。他娘生前被拘禁在宫里的时候，每到秋天都会从这棵开的最浓密的桂花树上摘些桂花给他做饼糕。
可惜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幸福生活都幻化成了泡沫，这棵桂花树也因没人照料，只开过零零星星几朵桂花，第一时间就被秦戟摘去压制成了干花。
随着秦戟在回忆里越陷越深，被手掐住脖子的戚钰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他挣扎的用拳头胡乱的敲打对方，终于引起了秦戟的注意。
脖子刚被松开，戚钰就弯下腰撕心裂肺的咳嗽，等他缓过气直起身子，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圈两指宽的红痕。
在戚钰洁白的肌肤上十分扎眼，秦戟不好意思的偏移了视线。
“我还没问你是谁呢？站在我房门前做什么？”戚钰看对方也是一身素色打扮，猜测可能是哪家小厮走错了道。
“你在这住？”秦戟疑惑的回头再次看了眼桂花树旁的木屋，拢共没两扇窗户，其中一片还是用纸糊的。
自从他娘过世后，他怕睹物思人，又犯头疼，没有踏足入内过一次，没想到多年后这屋子竟还有人住。
“喂，问你话呢？装什么听不见？”戚钰见他久久不作答，用手拽住他的衣袖转到他面前。
秦戟收回思绪，心想跟这小太监还挺有缘，不仅能想出辣椒水的损招，还好巧不巧鸠占鹊巢，住了他娘曾经住过的屋子。
“我叫武义，在摄政王手下当差，摄政王你知道吧？”秦戟给自己胡诌了个侍卫的身份，还特意搬出摄政王来威吓戚钰。
本想看这小太监吓到惊慌失措的模样，结果却大相径庭，戚钰不仅没有被震慑，还对自己更加亲近。
戚钰一听是摄政王的手下，又燃起了磕CP的熊熊□□，紧挨着秦戟，自来熟的攀交情，“摄政王谁人不知啊，我问你摄政王长相如何？秉性如何？是否有婚配？”
秦戟被意料之外的三连问打得措手不及，一脸蒙圈。随口搪塞道，“你问这做什么，我区区一个侍卫，怎会知道？”
戚钰一脸讳莫如深的看着他，心想：你不懂，我戚钰磕CP三大忌讳。普男不磕，家暴男不磕，不洁不磕。
戚钰见自己确实有些突兀了，瞅着眼前这个侍卫武义面容清秀俊朗，挺赏心悦目的。又换了个问法，“那你家王爷和你作比，可是更器宇轩昂些？”
秦戟捉摸不透戚钰的想法，也不自谦，“那是自然，秦王可谓貌比潘安，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了。”
戚钰得了个准话，心满意足，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你还没说这么晚在这干什么？”
“看这棵桂花树。”秦戟低声应道。
“桂花都没开呢，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戚钰望向门前的桂花树，经历了一场寒冬，树皮较为粗糙，呈鳞片脱落状，实在谈不上观赏价值。
“就是趁它还没开，怕再晚就看不到了。”
秦戟的眼睛里藏着戚钰看不懂的深情，但见他如此重视，便从屋内拿出了几段草绳，一圈一圈小心翼翼的缠绕在树干上。
“放心吧，树的生命力很顽强的，寒冷天气的时候，只需要给它穿好衣服防冻，秋天一定会开满桂花的。”
戚钰做完后，拍落身上粘的杂草，明亮的眼睛齐齐看向秦戟。
今日秦戟又发现这小太监还有如此干净清澈的一面，也对他产生了兴趣。
“你呢，我看你刚刚心事重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吗？”
戚钰见天色不早了，想邀他进屋取暖，可惜被秦戟拒绝了，两人便坐在门廊上聊天。
“其实也不算什么。”戚钰接触下来觉得武义很是对他的胃口，便将那事换了个主人公模糊的对他说了。
“自己拿不到，那就换个法子，你可以叫你的那个朋友尝试从那些个儿子下手。既然他们好赌，那就让他们输到变卖家产为止。”
秦戟装作热心的给戚钰出谋划策，还提及若是需要帮忙，自己有精通这方面的赌庄熟人。
一语点醒梦中人，戚钰听完后豁然开朗，真诚的向秦戟道谢，并和他约定好下一次见面的时间，合作一番。
“武大哥，多谢了，作为回报，这段时间我会替你好好看顾这棵树的，保证你能等到它开花的一天。”
秦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一个利落的翻身便消失在了宫墙内。
戚钰十分满意自己在内宫主动结交的第一个好朋友，躺在床上开始计划怎么将忠肝义胆四人引诱入局。
酉时秦戟才回到王府，有事禀报却发现王爷不在的武良焦急的候在门口。看见王爷少有的心情不错的时候，心里纳闷，有何好事发生？
秦戟忽视了武良打探的目光，直接开口询问，“何事？”
武良收起好奇心，说起了正事，“回禀王爷，江南那边有消息了。我们的人打探到，江南知府一个月前曾几次前往沿海周县，私下宴请扶桑人。
这月起，便有人看见有成批武器藏在货物底下往周县运送，皇上此时迫不及待的前往江南，估计和此事脱不了干系。”
秦戟听后，冷哼了一声，“皇帝的心也是野了，什么人都敢联盟，就不怕城门失火啊。”
他将武良唤至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武良得令退下时，忽然又被叫住，只听得王爷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日后有人问起你家世时，记得说你有个小两岁的弟弟，叫武义。”
武良二丈摸不着头脑，他父母都死了十年了，哪来的弟弟给他生。他觉得今晚的王爷奇奇怪怪的，找个机会要去问下影卫叶三，今日王爷到底去了哪里？
戚钰有话说：
编编看过来，再不发站短，作者就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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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遴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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