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沅往后院西北角去,这里特意留了一块空地给爹和大哥二哥练武用。
为何没有她呢?
因为她从小体弱多病,八岁之后才好些,现在想来应该与她投身的是死胎有关。
七岁时秦弘试过让秦沅习武强身健体,结果秦沅累得病了三天,至此习武之事告吹。
秦沅慢悠悠走过去,远远望见二哥正面壁扎马步,走进一瞧,满头大汗,短衫都被汗湿了,贴在身上勾勒出发达的肌肉线条。
“二哥,你看看这是什么?”秦沅拎着荷包在秦泽眼前晃来晃去。
什么鬼东西!
秦泽伸着脖子,看得目瞪口呆。
一只长得奇形怪状的虎头,脸像饼,又大又圆,边缘线条起起伏伏,眼睛更是一大一小,眼神鄙视地看着他,要不是额头上有个歪歪斜斜的王字,他还真认不出是虎头。
忽然,他瞥见虎头旁一个歪斜、又大又丑、各部分似要离家出走的“泽”字,一个不好的猜想涌上心头。
秦泽热得汗水直流,咽了口口水:“一个荷包。”
“然后呢?”
秦沅把荷包怼到他眼前,让他看上面的字。
秦泽移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伤还疼吗?”
“不,疼。”秦沅一字一顿道。
“荷包。”她摇摇右手,眼眸里透着满意,“可爱吧,是不是与众不同。”
“我亲手做的,送给你。”
“二哥,你一定要天天带着,不能白费我的心意。”
秦沅圆圆的杏眸直勾勾地盯着秦泽,等他回答,那眼神仿佛在说不答应她就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话一句接一句,秦泽根本插不进去,来不及拒绝。
“好。”他艰难地应下,要是让商队的兄弟们看见,丢脸的就多一个人了。
秦沅欢喜地把荷包挂秦泽身旁的树枝上,然后千叮万嘱,“好好练,走时不要忘记荷包。”
说完,她哼着曲一蹦一跳地离开。
夕阳西下,金光穿透云层,留下漫天霞光。
“啊~啊~”
秦沅一踏进前院就看见三个男人神色凝重地坐在石凳上,连一向气定神闲的大哥眉宇间都多了一丝沉重。
“呃”,即将出口的“啊”被她吞回喉咙。她止住脚步,朝二哥使了个眼神,何事?
秦泽朝厨房轻抬下颚,眼珠子一番动作,娘在里面,快去劝劝。
秦沅瞬间了然,朝他点点头,明白,这就去帮忙。
随后她转身大步走向厨房。
“娘,我来帮你。你打算做什么?”
“豆腐炖鱼,辣椒炒肉,炒青菜。”
“才三个,爹和二哥吃得多,怕是不够,再加两道。咦,有苦瓜,那就苦瓜拌黄瓜,苦瓜炒冬瓜。”
“行,正好给老大老二和你爹去去火。”
……
“啪”秦弘一巴掌呼到秦泽背上,怒道,“你叫元元进去干嘛,嫌晚饭不够难吃。”
“老二,等会儿你多吃苦瓜去去火。”秦渊眼含笑意看向秦泽,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我是让她进去劝娘出来。”秦泽神色无奈,“谁知她添油加醋去了。”
“怎得不见你们拦人。”
他回怼一句。
三人蓦地沉默下来。
厨房里还时不时传来令人心慌的对话。
“娘,你盐放少了,没味。”
“啊,娘,停手,多了。”
“那怎么办?”
“小事,把鱼和豆腐捞出来重新加水煮……”
……
一个时辰之后,一家人围坐在圆桌边,桌上摆着五道外观一般的菜,辣椒炒肉有点黑,青菜泛黄,豆腐和鱼有点碎,剩下两盘绿油油……
“吃饭。”秦沅抬手给每个人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一筷子苦瓜炒冬瓜,秦弘和秦泽还多得一筷子苦瓜。
夹完菜,她坐下先吃了一口肉,对着柳淑兰赞道:“娘,好吃。”
柳淑兰笑笑:“好吃就多吃,你最近都瘦了。”
其他三人稍稍松口气,端起饭碗吃肉。
秦沅夹起一片冬瓜,刚入口,眉心皱起,“怎么有苦瓜的味。”她最不喜苦瓜。
囫囵咽下,她看向对面,鼓励道:“爹,大哥,二哥,你们多吃点,虽苦但去火。”
三人顶着压力伸向苦瓜,一口下去,除了苦什么味道都没有。
好不容易吃完这一顿饭。
几人坐在院中乘凉闲聊,三个男人每人都端着一杯茶,去苦。两大盘苦瓜都入了他们的胃,也不知秦沅如何做的,苦瓜的苦涩更重了。
“大哥,我给你看个东西。”秦沅将地洞里找到的卷轴递给秦渊。
秦渊放下茶杯,接过卷轴打开。
“念出来,让娘和爹也听听。”秦沅支着下颚,朝他眨眨眼。
“好。”秦渊轻笑一声,朗声念,“罪人赵希珩……”
“如何?”秦沅目光期待地掠过众人,“震惊不震惊,后山竟然有这么一个地方。”
接着她将上午的所见所闻细细道来,说得那叫一个惊险刺激,听得旁人心神跟着起伏。秦泽暗暗腹诽,阿沅不当说书人可惜了。
柳淑兰听完心惊胆颤,生气道:“秦沅,你胆子越发大了,还敢去打老虎,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秦泽暗道,不好。
“你也是,竟敢带她进深山。”柳淑兰越想越气,胸口起起伏伏。
“阿兰,别气。”秦弘一把抱住柳淑兰,大掌顺着她胸口,嘴里帮两人解释,“他们没去深山,老二只是带元元在外围打野鸡。而且我已经罚过他们了。”
他抬眸严厉道:“可知错?”
两人异口同声道:“娘,我知错了。”
秦沅一脸乖巧,保证以后去哪都会告诉爹娘。
秦渊在一旁默不作声,目光落在卷轴上不知在想什么。等秦沅被训完,他沉声问她,“阿沅可知赵希珩是何人?”
秦沅不假思索道:“我猜,不是皇帝就是王爷。”
“他是前朝末帝。”秦渊直接道出赵希珩身份,转而眸光一凝,神色肃然,“此事需保密,不可外传。”
对朝廷而言,自然希望将此事宣扬得天下皆知,前朝名声越臭对大燕朝百利而无一害。但对前朝余孽而言,此乃奇耻大辱。虽卷轴上说赵希珩一脉已无后人,但就怕有漏网之鱼,且赵家旁支尚存……若是被人知道是阿沅发现的,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绝不能从我们口中传出去。”秦渊声音重了几分。
“嗯。”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下。
秦弘开口转移话题。
“阿兰,七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老大的宴席办在那天吧。”
“请县里酒楼的大厨来掌厨。”
“好。”柳淑兰补充道,“后日去一趟县里买酒水……”
“我也去。”秦沅插了一句。
商量完宴席事宜,秦渊平静地宣布一个消息。
“我要去青云书院读书,半个月后出发去江陵府。”
除了秦弘和秦泽早已知道没反应,柳淑兰和秦沅愣了一瞬。
秦沅想起下午听到的谈话,坐马车要七八天,意味着很长时间都看不到大哥,她心里很是不舍,“大哥,我会想你的。”
她玩笑道:“我等着当状元郎的妹妹。”
柳淑兰也笑着附和:“那我就是状元郎他娘。”
秦泽拍拍秦渊肩膀,挤眉弄眼。
“老大,光宗耀祖靠你了。”
秦渊唇角上翘,声音温和:“我一定加倍努力,争取早日金榜题名。”
秦沅满脸不赞同:“大哥,要劳逸结合。”
“江陵府离得远,我们不在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柳淑兰说着说着,不觉忧心起来。老大少年老成,行事稳重自持,从未让她忧虑过,但儿行千里母担忧。
秦渊心里一软,“好。”
几人又聊了会儿,便纷纷起身回卧房。
明月高悬,繁星点点,秦沅提着灯笼,踏着如水的月色,缓步漫游。
不知为何,孤寂涌上心头。
大哥要远行读书,科举入仕,一展抱负。二哥组建商队,立志成为富甲一方的商人。
她呢?
每天忙忙碌碌探八卦,为延长生命线。这不会就是她以后的日常吧,狗仔都没她辛苦。
秦沅突然觉得好累。
似是感觉到她想摆烂,系统窜出来念经:【长命百岁,岁,长命百岁,岁……】
秦沅:……
“停,别念,你电得我头痛。”她瞬间没情绪了。
系统:【宿主心情不好,可以找我。】
秦沅疑惑道:“哦,你能帮我?”
系统:【我可以帮宿主充电。】
她唇角抽搐,果断拒绝:“不用。”
夜色已沉,秦沅正好走到卧房,便决定回屋睡觉。
翌日
秦沅坐在妆奁前,想到方才老爹的暗示,再次打开木盒,拿出一个荷包。
不能厚此薄彼,她又拿出一个。
今日不能出门,她打算绣荷包打发时间,分别在荷包上绣弘和渊字,花了一个时辰。
绣好,她立马到前院寻人。
没想到,秦弘,秦泽和秦渊都在堂屋,似乎是在谈事。
“爹,大哥,正好你们都在。”秦沅进去一人塞了一个荷包,“这是我亲手绣的荷包,送给你们。”
“二哥也有,你们都带上,站在一起一看就是一家人。”
秦弘笑容满面:“好,听元元的,爹一会儿就带上,以后天天带。”
秦泽捂嘴忍笑。
秦渊看了眼手中的荷包,瞳孔微张,一只大小眼,笑容猥琐的胖虎头,旁边绣着“弘”字。他轻咳一声,提醒爹。
来不及,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把荷包放在秦弘眼前,“爹,你的荷包。”
然后拿回属于他的荷包。秦弘随意一瞟,笑容一滞。
秦渊和荷包上椭圆脸、大小眼、假笑的虎头对上视线,表情一僵。
秦泽凑近欣赏,丑得各不相同。
“可爱吗?”秦沅歪头注视着他们。
秦弘:“……与众不同。”
秦渊:“……别具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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