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姚蹲在石阶上,用灯笼里的火芯烤熟了黄螺。
肉质鲜嫩,可惜要是有调料就更好了。
白兔兽人的饭量很小,她吃完一个,就暂时填饱了肚子,从石阶上坐起身望着周围散不开的雾。
吃的解决了,她心想剩下就是住的地方了。
这片山里灌木丛树丛草丛很多,河水流过的两侧也有大片的芦苇丛,陆娅想找个隐蔽的地方做窝,一头钻进去这里嗅嗅那里闻闻。
她不嫌弃这地方潮湿泥泞,只要先能藏起来就行,得找个长得高的,发现前方比较茂密的芦苇丛,一下子蹦跳过去。
两只大耳朵噌地从芦苇之间露出来,陆娅看见了铺好的干草堆,非常符合她的期待,然后又看到了干巴巴的鸟粪,还有几颗斑点蛋安静地躺在上面。
两只细长的鸟腿停落在了眼前。
陆娅慢慢抬头,摆出了友好的笑容:“你是昨天的那只鸟对不对?谢谢你,多亏了你,黄螺很美味。我刚来不久,可不可以做你的邻居啊?”
“啊,不是,是误会这位太太,我没想偷你家的孩子。”然而,鸟妈妈显然没有听明白。
陆娅用爪子压着耳朵,于是在被长翅鸟追赶着直到逃出了这片芦苇丛,回头望着鸟妈妈才罢休地飞了回去。
陆娅又在河滩上游发现了横在地上的特别粗壮的树,里面已经挖空,把脑袋探进去,也果然已经有住户,正要咬鱼的水獭张着嘴转过头,与她小眼瞪大眼。
刚才被追了那么一会儿,陆娅也不敢再招惹本地人了,赶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地蹦跳着走了。
天边的蛋黄太阳慢慢地西下,已经快要变成咸蛋黄的颜色。陆娅找了大半天,都没有能住的地方,走着走着,搭耷着耳朵地蹦上了旁边的一个大蘑菇上面。
她用两只爪子托着腮,从一开始就从逃跑到忙着找吃的又找住的,过热的大脑一旦冷却,也开始想些事情了。
到现在她还是一只兔子,没能一睁眼就回到公司,陆娅觉得也许可能再也回不去了。
朝五晚九的公司,家,在那个世界的生活,一下子都回不去了,陆姚看着落日慢慢落下,又想到刚才没有调料品的黄螺,无端忧伤起就连咸鸭蛋也吃不到了。
但是,陆娅用爪子擦擦殷红湿湿的眼尾线。
再想到重压的职场环境,总是不断被老板贬低的声音,熬夜做出的设计图被打回,好像又没那么令人怀念了。
“不用为工作熬夜,不用再担心明天,不对应该是今天在会议上要展现的设计稿通不通过……”陆娅小声地自言自语。
山里的天色暗了下来,她听到了似乎是猴叫的声音,一看山里的夜晚来得也太快了。
趁周围依稀还看得清楚,陆娅从大蘑菇跳下去,匆匆往外走。
担心着天黑了该去哪里好的白兔,试着钻进落叶堆里,屁股似乎无法藏起来,而且还看见了一只虫子,她赶紧跳起来。
匆匆走出树林,她的红石榴瞳孔上突然映亮起了一串串的点燃灯笼。
红灯笼一直点燃到了山道之上的尽头,陆娅想起了之前见的那座古庙,想了想,沿着石阶一蹦一蹦,从山中唯一的夜里光芒里向着上面登去。
陆娅来到了庙口,里面只有微微的气息声,看见大狐狸缩到更里面的神台下盘着尾巴地睡了。
白天的时候摸尾巴没有被他咬,陆娅觉得对方应该不会介意她来打扰借宿一下吧?
对方看起来似乎也是一个兽人,不是什么野兽,所以要有机会还是可以好好交流的也说不定。
睡在这里能有个屋顶,她是不想也不敢再睡在外面了!
注意到这么晚了,陆娅也不想吵醒他,独自蹦到古庙的门后边,回头看看狐狸的下颌趴在他的九条尾巴上,大尾巴蓬松得很好睡,又看了看自己屁股上晃了晃的短尾巴。
嗐,这短小的尺寸。
陆娅只好在大狐狸的身边不远趴在地上,虽然没有尾巴当枕头,但身上的毛还是很软和的。
她把两只长耳朵用爪子摸下来,包着脑袋,就把下巴垫在前爪慢慢闭上了眼。
一早太阳升高,照在陆娅的身上被暖和醒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手机,以为又是一次在桌子上不小心睡着,怕错过什么工作上的消息而习惯去查看。
怎么都没有摸到冰凉的玻璃金属后,陆娅睁开眼看着庙外一片鸟鸣映着日出的山林,才想起她已经是一只小白兔了。
心情复杂的陆娅还没有去感受,回头看到神台那边,大狐狸好像早醒来已经不见了。
陆娅蹦跳出了古庙,找到狐狸那么大的体型很容易,她很快发现他站在河滩的那边,正把手臂伸进了清早闪烁不已的河水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水流的原因,他的人形手臂白得闪闪发光,陆姚之前只见过他的兽型,这是第一次看到狐狸变成人的样子,看得嘴巴都忘了在打哈欠后闭上。
因为,这个眼前从狐狸变成的男人,完!全!就!是!二!次!元本元!!!
他的上身由于待在野外,而无衣遮体暴露在阳光之下显现出了人鱼线的上腹,腰部还系着公家带来的白玉腰带,下身双腿也就还被包在雪白的襦裙中。
虽然是变成了人形,但陆娅看得很清楚在他身后从襦裙下摆着的九条大尾巴,好像屏风一样在他背后。
而且一对耳廓短圆的耳朵也长在男人的雪白色长发里,随着水花打湿在他的上身,耳朵好像擅自地一跳一跳躲避着。
打湿的白发黏在他冰肌玉骨的肩膀上,丝缕贴在了他极为养眼到不像三次元的脸颊,外眼尾天生微挑着,有种狐狸不自知桃花开的味儿,一下子让陆娅的惺忪睡眼立刻不困了。
相比较之前碰到那几个五大三粗的官兵兽人们,那些粗旷到像树桩的长相,眼前这一幅画面如同是给她的双眼来了一次贵宾级的sba。
只是虽然这位狐人和粗旷不沾边,但也不能说是正常的美。
他身上似乎是一种病态白,白得凄惨,随着他弯腰去捧水,精瘦的背部浮现出了脊椎的拱起形状,虽然是很精致,可也同时有种惊心动魄。
陆娅呆呆地看着出了神,美的原因占据心里大部分,也从原身的记忆里明白他是有九条尾巴的畸形种,因此才会身体这么差。
但是,世界上是没有完美的东西的!完美才不是美,这是艺术美!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就是最香的!
自古以来,对二次元纸片人爱好者来说,也许就是越不正常的越是令人特别想吸。
陆娅上次和一只鸟沟通并不顺利,回想起原身在这个世界上对兽人的交际方式,在心里稍微打了打腹稿。
然后,她用爪子捋捋睡弯的耳朵,蹦蹦跳跳上去就是一个自信的:“早上好啊,小哥哥。”
站在河滩边上的狐人畸形种看看她,又继续洗脸。陆娅虽然没得到回应,但这次没再被追着跑,觉得开头很顺利,就在河的另一边自顾自继续跟他搭话。
陆娅一个人说得特别起劲,也好久没这么畅所欲言了,河面上的一只鸟不知为何拍翅而去。
对面洗完脸的兽人畸形种终于又抬眼看过来,冰蓝色的瞳孔本该摄人心魄,但陆娅感觉就好像在看着什么也没有的玻璃球。
陆娅记得北极狐这个品种就是蓝眼睛,她最喜欢的狐狸品种恰恰就是北极狐了。
她更热情地举起爪子挥了挥,一脸“它看我了看我了”捡到猫的开心表情,对他说:“我叫陆娅,你呢?”
白贞没什么反应,只有脑袋上的狐耳眨了一下似乎在说明他正听着。
陆娅:耳朵好圆,好圆好圆啊啊啊咳咳!
“你起得真早啊,你醒的时候看见我在你家门口睡了对不对?我昨晚上来睡的,你不会介意吧?”
白贞的耳朵一直捕捉着这只雌性兽人发出的声音。
在这片山里都是野兽,他已经好多年没听见过同类的语言了,为此语言能力快要退化,实际上更在意着陆娅嘴里的音节。
他在身后的九条尾巴里有三条轻轻地为此摇晃着,终于理解了她的名字这个音节,尾巴也稍稍摇得幅度大了一些。
但白贞除了尾巴之外还是没什么反应,脚下的河滩有很多卵石,他洗完身体后,就一边晒干身体,一边磨着爪子。
陆娅心想他是不是不爱说话。
没关系,好在她很喜欢说话,陆娅对他招手让等一下,就从河的对面绕了一大圈跑向他的这边。
绕路的时候,白贞看着这个小白兔嘴巴还叽叽喳喳一路说着什么。
直到她来到他的面前,用爪子指指他的尾巴,一会儿跳到他身后,又一会儿绕着他蹦来蹦去。
“我好喜欢你的尾巴啊,我的这么小,你的好大好好看啊。你什么时候来这里住的啊?你家人不在这里吗?你浑身白色好不好清洗呀?你看我也是白的,你喜欢白色吗?你喜欢让别人摸你尾巴吗?”
白贞一句话都没有听明白,但注意到她很开心地指着他的尾巴,又指指她自己。
尾巴和她都是雪白色。大狐狸的吻部呆怔了一下,用爪子从尾巴上薅出一撮白毛,放在陆娅的旁边,努力地发出音节:“变?”
陆娅看着身边和自己一样大的毛团:“……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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