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天里,听着雨打窗户玻璃发出的啪嗒声,尤其在晚上入睡的时候,别提有多助眠了,但这次的雨天,难得的热闹。
清洁工阿姨很不喜欢在雨天里打扫卫生,因为湿漉漉的地板很难在短时间内被吹干,如果在此刻有一两个冒冒失失的人无意路过,那将是新一轮的折磨。
她拿着拖把一遍遍的放入用来清洗污浊的红桶中,眼睛从边缘处往瞳孔中央一点点渗出血丝来,那些血丝就像有生命似的,不断涌现交织纵横在一起,最终完全占据高位,将眼球填充完全。
那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还未干涸的地面,手臂处冒出青筋来,差点没将手腕处的缝合针线完全崩断,彼时两只手掌将会飞离出去,在路过之人稍不留神的时刻,啪唧扇其一脸。
如果有必要的话,清洁工阿姨很乐意这样做,但拆缝针线可谓是一个麻烦活,脑内互搏一番后,最终还是握住拖把忍住了。
在静下心来时,室外走廊里的喧嚣声就显得格外聒噪。
这个清早就好像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无论如何是睡不下去了。
*
生活区,餐厅里,除院长以外,每个人都在为室内突然降临的血雨狂欢着。
同一时间,医院内的墙壁上多了几道血手印,像是被人沾血新印上去似的,用手指抹去时,指尖上还有新鲜的血液残留。
“是二楼204那位的孩子又哭闹了吗?”
“错不了,错不了,”熊孩子王杰主动伸出舌头来,将落在舌尖上的血珠卷入口中:“只要他一哭,这里总会下雨。”
“我倒希望他多哭一会儿,这样我就能多喝一些葡萄酒进胃里……”
他咂摸片刻,突然对着刚从房间里出来的楚青露出一抹怪笑来,唇角弧度勾得相当标准,四十五度,一点不差。
“青青,你出来了?”
他欢快了两秒不到,就急不可耐的朝楚青的身后看去,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再将视线移至楚青身上,一番仔细观察,没发现有关王的任何踪迹后,他终于长舒一口气来,接上话茬道:“青青,你要来一点吗?可好喝了。”
他说着,就要从厨房里拿出碗来。
还是一位身着长裙,画着浓妆,慈眉善目的漂亮女人将他一把从墙壁上薅下来,就像拔草似的,拽紧头发,啪嗒摁向了地面,差点没在地板砖上摔出一个凹陷出来。
王杰在被其拽下去时脱口而出的那一声“妈”终究还是没能唤回母爱,他只能咔哒咔哒的将膝盖弯曲折叠过来,扭曲成一百八十度,从背后伸长胳膊企图将他妈攥紧他头发的手指掰开。
“不要在楚医生面前说出任何不敬之词。”
“我知道了,听话的,我会乖乖听话的……”
漂亮阿姨充耳不闻,她面对楚青时,脸上的笑意明艳,就好像楚青才是她的亲生宝贝儿子似的:“楚医生,怪我管教不严,让这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您。”
楚青摆手,并指着自己的头发道:“王阿姨,你的头发……”
如果说王燕这辈子有什么真正在乎的东西的话,那她的外貌形象绝对是占据高位,无可撼动的存在。
一涉及自己的外貌问题,她就连忙将自己孩子像不要钱似的甩在一边,从背包里拿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镜子来,这面镜子可陪伴了她好久,一直随身携带,从未被其冷落过。
而同样的镜子在她的房间还有一个,那是一面更大的圆形镜子,就在她的梳妆台上放着,能照出其整个头颅来,王燕总喜欢对着这面镜子梳头,好像怎么也梳不完似的。
如果恰巧在她梳头时有人路过她身边,那么无论这人有多忙,都将会被她叫进屋里,她会亲自将头从脖子上摘下来,眼睛跟嘴唇勾出一样弧度微笑的面对着你,问你她到底长得漂不漂亮。
当然没人敢说不漂亮,因为比话更提前出手的是她的下半身,在开口即将说出半个字时,喉咙将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来,因为它早就被搅和进来的手指给完全捅穿。
而当事人还能笑盈盈的拿出纸巾将沾染在上面的鲜血一点点擦干净,并接着向你提问重复的话来。
“我到底漂不漂亮?”
她永远从容优雅,就像一个标准美丽的人偶,好像任何不好的情绪压根不会在这张完美的脸上有任何呈现似的。
但在看到镜子中自己的一瞬间,她的脸扭曲成了麻花状,只因镜子中的那个她头发高高竖立起来,根根分明,宛如一根根避雷针似的。
而这件事在她从房间里出来时,从未有人提醒过她。
况且为了不被血雨淋上,她还贴心的避开了血雨会出现的范围并为自己准备了一把很衬她气质的红色雨伞,而现在,这股意境被毁了个干净。
为什么只要204房间里的婴孩一哭,餐厅就会下雨呢,因为他饿了。
他也只会在感到饿的时候会哭,如果是她自己的孩子可能会面临被她一手掐死的风险,但别人的孩子同样不能幸免于难。
现在她再也顾不得淑女形象,因为她很快发现自己竖起来的头发跟哭声有关,因为在哭声暂时消失或者降下来时,她的头发也会相应的软一些下来,但当哭声再度响起时,头发就像接受到雷达感应似的,再次竖立起来。
她越想越郁闷,在王杰趴在地面上,艰难的转头看她喊妈时,这种烦躁的情绪到达了**,让她差点没将204房间的门给踹没。
“别叫我妈,我不是你妈,要不是你这鳖犊子出生时喜欢淋雨,老娘也不至于抱着你站在雨中被雷劈中,劈了个外焦里嫩,自个儿爬到一边好好反省去。”
房门被关上后,没人知道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值得一提的是,室内不再下起血雨来,清洁工挥舞着拖把,像个真正的战士似的,三米之外不得有生人勿入。
在即将消失之前,墙上的血手印一齐朝楚青所在的位置迅速移来,拍拍手后就消失不见了。
楚青主动搭了把手,但最终还是被清洁工夺回拖把赶进了办公室:“楚医生,这里有我,您只需要完全您的工作就好。”
*
楚青坐在办公室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转笔。
没人会坐在办公椅子上,面对成堆的工作开心,除非它是一本期待见到主人的病历本。
最为兴奋的要数扉页的眼球,它在察觉到楚青到来时,就一刻不停的眨巴着眼皮,就像一个无情的眨眼机器,无比期待着主人的宠幸。
但它的主人心里只有工作。
这几天楚青没接到特殊的病例,总算在百忙之中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
见四下无人,他索性关上办公室的门,在电脑上放一个电影去看,正大光明的嗑着瓜子,开始悠闲的摸鱼时光。
他找的是一个恐怖片,某平台评分7.9分,为了看片,楚青还特意充值了包月会员,又在充值成功的瞬间取消了自动续费。
恐怖片总有一个千篇一律的套路,摇曳,不停闪烁的灯光,主角下班时忽明忽暗的走廊,突然贴近的鬼脸,几秒的**过后,又瞬间归位平静。
在主角团中总有那么几个人有着该死的圣母心或者过于旺盛的好奇心,这几乎成了促使鬼怪出现,推动剧情发展的定律。
楚青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了,在他打着哈欠刚将手边的水杯拧开盖时,电影中,女主正好奇发愁大半夜的究竟是谁在不停息的按着门铃,而且还越按越急。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的眼睛刚贴上猫眼时,就被门外同样在通过猫眼观察室内的惨白眼球盯得吓破了胆儿。
这一下叫楚青来了兴趣,他便暂停下来重新观看,在画面切到猫眼里出现鬼眼的那刻点了暂停。
在观察几秒后,楚青得出一个结论——还是自家的那颗眼球好看,比电影中的好看多了,尤其是瞳孔的颜色,就跟透亮的宝石似的。
如果将眼球制作成标本,做成手链戴在手上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选择。
瞳孔的颜色挺趁他肤色的,楚青想。
*
如果刚刚被晃醒的眼球有喷嚏可打,那一定是震耳欲聋的。
它睁开眼睛,第一个瞧见的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妈妈,而是院长那副沧桑的脸,只要一想到这个,沐枯就恨不得自己再次闷头重新睡去,再也不要醒来。
但院长显然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将他放置在自己掌心里,又是好一阵子摇晃:“王,您能听见吗?”
“我在这里等待许久,始终不见您的到来,现在您又变成了这般模样,等级下滑好大一截,您在消失的这些天里,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吗?”
眼球的眼皮始终紧闭着,显然是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
院长只得换个法子:“还是这样吧,我来伺候您洗澡吧。”
沐枯不乐意了:“我闻起来很臭吗?”
“当然没有,”院长道,“但如果您洗干净一些,没准楚医生会更加喜欢您。”
沐枯这才高兴起来:“那妈妈喜欢香喷喷的我吗?”
“这自然的喜欢的。”院长胸有成竹。
“那就好,”沐枯指向一旁的标注着“清洁剂”的大瓶,发号施令道:“那记得给我多喷点那个,我要让妈妈多喜欢我一点。”
但他还醉着,在一阵晕头转向中成功指错了方向,导致院长顺着他视神经指着的方向看去时,忘不了看到“洁厕灵”时,那一瞬间的救赎感。
最让他感到麻木跟不可思议的是,自家的王上眼神清明异常,完全看不出有任何醉酒的嫌疑,还略显不耐的催促他。
“你是蜗牛吗?还不赶快给我喷上。”
院长更加沉默了,他想,王的思维模式果然不是一般诡异能比拟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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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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