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灵帮二楼的所有病患都治好了身上的病症，陈年还帮她向乌兰递交了入职申请，想要帮她解决后续的就业问题。
乌兰接下申请书，对陈年道：“还好你是今天交给我的，要是明天再给我，我可管不着了。”
陈年眉毛微挑，疑问道：“什么意思？你要离职吗？”
“哎呦，不是。”乌兰嗔怪道，“三楼新来那帮人你知道吧，上头特聘的管理团队，来给咱们医院做整顿的。从明天开始，招聘工作就由他们负责了。”
“我听说，他们的事儿可多了，一个个的特别不好说话，把今天新上任的那些小护士折腾的够呛！”
乌兰随意的看了一眼申请书，帮黄灵在电脑上办理了入职，“好了，她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
陈年想起黄灵还在服刑，委婉道：“她明天有事，可能暂时没法来上班，过几天可以吗？”
乌兰无所谓道：“反正实习期是按天发钱的，随便她那天来吧，反正我已经办理好入职了。”
“太好啦！”黄灵闻言高兴的原地乱蹦，她开心道，“我真没想到我这辈子竟然还可以做医生！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说完话，黄灵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陈年看了她一眼，没有选择离开，而是留下来继续和乌兰打探消息。
“姐，三楼那群人是什么来头？他们以后要留在医院里做管理吗？”
“我也不清楚哇，”乌兰看了眼自己对面的办公桌，问陈年，“你看到小沈去哪里了吗？她今天还没跟我交接班呢。”
“她在顶楼。”陈年之前带黄灵上去找方宁宁的时候还看见她了，老老实实的跟在秦厌身边，行动完全被限制了。
“小沈真是的！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工作越来越不认真，交接班都不做了！”乌兰的语气有些不悦，她拿着平板站起身，“我上去找她！”
秦厌听到这里，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他跟在乌兰后面，佯装平常的和她闲聊道：“沈医生以前不这样吗？”
“她以前不这样，可敬业了！”
“我记得小沈刚来医院那一年，有个病患病情比较严重，但是病患对自己的身体状况盲目自信，过节的时候都不跟医生打招呼，就自己偷偷离院回去和家人团聚，小沈知道这件事，愣是赶到她家楼下把病患接了回来！也多亏了小沈的认真负责，那个病患当天夜里发作的时候，我们抢救及时，保住了她一条命。虽然病患后面还是去世了，但小沈那次真是起了关键性作用！”
这情节陈年感觉越听越熟悉，忍不住问道：“这个病患叫什么名字啊？”
乌兰冥思苦想了半天，也没回忆起来，只对陈年道：“病患的名字我忘了，但是她老公的名字我记得，好像和你一个姓。”
陈年灵机一动，提示道：“是不是叫‘阿臣’？”
“诶，对对对！病患以前就是这么称呼他的！”
陈年恍然大悟，这下他可以确定了，乌兰口中的这个病患，恐怕就是阿臣的第一任妻子！
陈年原本以为阿臣的第一任妻子之所以会病逝，是小倩使用了某种手段，但是现在沈纯一掺和进来，陈年立刻改变了想法，他总觉得沈纯和这件事脱离不了关系。
而且陈年记得小倩说过，她的孩子生下来之后是被警方给抱走了，但是王sir却说，他们压根不知道小倩生过孩子这件事，这其中，肯定也有很大的问题。
陈年想到这里，转身去了二楼，当着小倩的面，询问王sir：“您之前说小倩冒用宗教名义损害他人身体健康，请问她损坏了谁的健康？”
王sir闻言皱眉，看了看左右众人，并不打算回答陈年这个问题，只敷衍道：“案情我们需要保密。”
陈年一听这话，马上跟小倩告状：“我之前问过他，他说不知道你生孩子这件事，你的孩子不是被警察给抱走的吗？”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王sir更是和几位警官面面相觑，表情十分迷惑。
“什么抱孩子？小倩被抓是因为我们接到投诉，发现她向绝症病患宣扬封建迷信，教授宗教功法，耽误病人治疗，并且证据确凿，里面根本没有孩子的事儿！”
小倩白着脸走上前，看了看陈年，又看了看王sir，最终目光落在后者脸上，厉声喝问道：“你们真的没有抱走我的孩子？那我的孩子现在在哪里？！不是刚生下来就被你们给抱走了吗？！”
“我根本不知道你生孩子这件事！”
王sir一脸严肃的反问道，“你亲眼看到警方把你的孩子给抱走了？”
小倩茫然摇头：“是阿臣……”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明白过来，拔腿就想往外跑，却被王sir伸手拦下：“你想去哪？！”
“我要去找阿臣问清楚！”
小倩声嘶力竭的大喊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骗我？！孩子现在到底在哪里？！”
“不行！你现在是关押服刑期间，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
王sir和其他几个警官试图对小倩采取控制，但是在手碰到小倩肌肤的瞬间，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只觉得自己好像碰到了一块寒冰，从头到脚凉了个彻底。
而且因为几个人距离的拉进，王sir的鼻端隐约闻到了一股腥臭的闻到，夹杂在浓烈的香水味里面，似有似无，直直的往他鼻腔里钻。
“什么味道？！”
王sir察觉到了不对，他凑近小倩深吸了一口气，“你身上怎么这么臭？！”
小倩闻言后退一步，和众人拉开距离，脸色僵硬道：“我都好久没洗澡了，这很正常。”
“不对！这个味道明显不正常！”王sir也是老警察了，之前没往那边想也就罢了，现在仔细一闻，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你身上这个味道好像就是尸臭味！”
再一想自己之前摸到小倩身上那冰冷的皮肤，王sir脸色大变，惊异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浮现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你还是个活人吗？”
这句话宛如凭空炸雷，在人群之中爆裂开来！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腐朽和恐怖的气息在众人周围弥漫散开，没有人敢说话，大家都死死的盯着场中那个直立着的少女，心中生出无限的寒意，宛如冰冷的毒蛇般迅速爬上他们的脊背，让所有人都不敢移动半分。
嗒——
一个细微的声音响起，寂静被瞬间打破，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这声尖叫如同导火索一般，瞬间引爆了众人心中的恐惧。恐慌在人群中迅速蔓延，人们开始不顾一切地四处逃窜，企图找到一个躲藏的掩体。
过了很久，直到大家的恐惧平息下来，黄灵才不好意思的伸出手，小心翼翼道：“抱歉，是我衣服上的纽扣掉了。”
陈年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擦着冷汗从护士站后面探出脑袋，看了一眼站在场中的小倩，以及她正对面，已经吓到拔枪的警官们。
见小倩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陈年便大着胆子直起腰，试探开口：“咱们有话好好讲，其他的事先放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孩子在哪里。”
陈年对王sir道：“你不是认识小倩的丈夫吗？给他打个电话。”
王sir摇头：“我们并不熟悉，之前能够合作也是收到上峰的命令，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陈年又望向小倩，小倩倒是记得，很快背出了一串数字。
王sir依言拨号过去，电话很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具有磁性的男声：“喂，您好。”
“你好，我是王警官。”
王sir自报家门，对面很快反应过来，应声道：“警官您好，好久不见了，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
王sir看了眼小倩，打开免提，询问道：“我想问问小倩的事情，她现在还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在王sir提起小倩之后，对面那个原本温和有礼的声音忽然带上了一丝冷意，不悦的回复道：“谢谢您的挂念，不过您可能不知道，我和小倩已经分开了。所以以后关于她的事情，请您不要再来问我了！”
“那你们俩的孩子呢？现在又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片刻，回复的语气有些凝滞：“孩子在我这里，怎么了？”
明确了孩子的所在，王sir松了口气，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告诉小倩是我们警方抱走了孩子？”
“呵，”
对面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冷笑，语气无比冰冷，“时隔近一个月，她终于想起来要问我这个问题了。那么，请您告诉她，这不仅是我对她的试探，更是我对她的报复！”
通过男人的讲述，屋内的众人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小倩在得知自己丈夫出轨之后，就带着孩子从家里搬了出去，决心结束这场婚姻。
但是因为她没有钱养活自己，就尝试在街上摆摊，试图通过算命挣钱。小倩的丈夫不愿意她脱离自己的掌控，故意找了个绝症病人过去跟她求助，在小倩教授了那个人一套养生功法，录像取证完毕之后，他就直接现身假装打电话报警，想要以此恐吓小倩回到他身边。
小倩不愿意继续维持这段婚姻，但是在逃跑的过程中意外早产，无奈之下，还是被她丈夫送往医院，生下了孩子。
孩子出生之后，小倩要求看孩子，她丈夫却以孩子被警方抱走为由拒绝了她，然后自己也随即离开了病房。
王sir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骗她？”
王sir实在不明白这俩人之间的爱恨情仇，一会想要回到对方回到自己身边，一会又抛下刚生育完的产妇离开，连孩子都不让对方见到，这到底是爱还是恨？！
电话那头的男声无比阴冷：“当然是因为恨！”
“我之前不让她离开，是不想她带走孩子，脱离我的掌控。后面孩子生出来了，我的计划可以顺利实施，自然就不会再管她了。”
“怎么样？失去亲人的滋味好受吗？和自己最爱的人永远无法见面的感觉，她现在终于也尝到了吧？！”
听到这句话，小倩忍不住迈步向前，厉声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这段感情明明是你先对不起我的！”
“我对不起你？！”男人闻言也提高了音量，怒声道，“要不是你先害死了我老婆，我又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我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故意报复你！”
“我从一开始就不爱你，是出于同情才把你带回家，想要给你一口饭吃。结果你呢，恩将仇报的将传染病带给了我老婆，你敢说你不是为了嫁给我才害死她的？！”
“我没有想要故意害死她！”小倩只觉得自己有口也说不清，“传染病我也控制不了，只要我过得不好，它就会自动传播，我不是有意要害人的！”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去死？！”
电话那头的男人恶狠狠地诅咒道，“你既然知道自己是个灾星，就应该早点自杀，免得留在这个世上祸害别人！”
“你过得不好你怨谁啊？是你自己没本事、没能力！你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至于扒着我这个已婚男人不放！因为正常人都该明白，爱上一个已婚男人注定是个没有结果的悲剧！”
“我告诉你，你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一切都是你自己找的！是你犯贱！当你选择爱上我的那一刻，就是在害人害己！你就注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男人恶毒的话语像一记重锤，顺着听筒传进小倩的耳朵，砸进了她的心底。往日讲述甜言蜜语的声音如今化作了利刃，在她的心里反复回荡，将她的一颗真心刺成无数碎片，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小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早已被痛苦淹没，发不出一丝声音。
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小倩的眼神中满是痛苦和悲伤。
这就是她选择的丈夫！
这就是她千挑万选，迷恋多年，付出所欲找到的男人！
想起自己过往说过的种种话语，小倩忽然忍不住大笑出声，她边笑边道：“我确实是个傻瓜，如果我能够早点看透你的真面目，也不至于落得个母子分离的下场。”
小倩真没想到，自己在他家那么多年的隐忍付出，在对方的眼里竟然是一文不值的倒贴！而自己真情实感的喜欢和爱慕，却被对方当成了无耻下贱的第三者插足！
自己明明是在他妻子病逝之后才和他在一起的，小倩自认为光明正大，可没想到在对方心里，她已经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却永远成为了一个小三！
小倩喃喃自语道：“你从未了解过我，我也从未了解过你！”
“在我妻子病逝之前，我早就跟你表述过无数次，我不喜欢你，是你自己不愿意相信！所以别提什么了解不了解的，如果不是为了给我的妻子报仇，我根本不会跟你在一起！”
男子决绝的声音让小倩欲哭无泪，她不明白，自己这一生，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她判断的没错，这个男人真的和其他男人不一样，他是如此的爱慕他的妻子，纵使对方已经死了。
而不幸的是，这个妻子，不是她！
“等等、等等！”
一个男声突然冒了出来，打算了夫妻二人的对话。
小倩侧目，看到陈年从护士站里钻了出来，凑到电话旁边低声道：“你好，我有一个问题。请问你怎么知道你妻子的死亡是小倩造成的？”
陈年的突然出现让对面的男人愣了一下，许久后才回答道：“是医生告诉我的。”
陈年追问道：“哪个医生？是沈纯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陷入了迷惘，语气迟疑，“我不知道那个医生的姓名，我只记得，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长得很漂亮。”
陈年一拍巴掌，当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个医生就是沈纯！
他冲着电话道：“你们之间可能有误会，小倩虽然会散播传染病，但那个女医生也不是好人，你不要相信她，她很可能是在挑拨你们的夫妻关系。”
“你有证据吗？”
男人的声音很冷静，“我看过我妻子的检查报告，她确实是在回家之后病情迅速恶化的。而你说的那个坏医生，却一直在想方设法的帮助她，不仅时刻关注着她的情况，还多次将她从死亡的边缘上拉回来，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
“现在你空口无凭的告诉我她不是好人，对不起，我并不能相信。”
陈年哑然，还想再帮小倩解释两句，却被她打断了。
“不要再讲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是非已定，命运早已做出了安排。
小倩看着手机屏幕里面那个熟悉的号码，最后问了一句：“你会对我们的孩子好吗？”
“当然，”男人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大人之间的事情和孩子无关，何况，他也是我的孩子。”
“那就好，有你这个保证，我也能安心了。”
说完这句话，小倩就主动挂断了电话。
对上陈年的担忧的目光，小倩平静道：“不用担心我，因为我已经死了。”
陈年虽然早就有了这个猜测，但是听到这句话，还是心中一紧，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等陈皮再睁开眼，小倩的尸体已经倒在了地上，而站立在陈皮面前的，则是一个皮肤泛着古铜色的女相金身。
金身的样貌和小倩十分相似，但是双眸一片乌黑，带着妖媚的邪气。她身上没有穿衣服，只披着一条和肌肤同样颜色的布条，遮住终点部位，但丰盈的身段却完全遮掩不住，完整的暴露在众人面前。
小倩现在给人的感觉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的样子，在灯光的照射下，陈年都能感觉到她的皮肤表明在反射着微微的荧光，整体处于一种诡异又魔幻状态。
没人再敢跟她说话，只有黄灵走上前来，担忧的询问她：“你是怎么死的？”
小倩垂眉敛目，低声道：“在他离开之后我察觉到了异样，追上去的时候发生了产后大出血。”
但是小倩忘记了自己的死亡，只想驱动着肉身追上去和自己丈夫问清楚孩子的下落，却在这个过程中遇到了来抓她的王sir，然后被带回了警局，直到刚刚被王sir戳破，小倩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早就死了。
黄灵叹了口气，她冲着小倩跪下，伏在地上，唱起了一首歌——
我眼有泪珠，看不清你脸面，好像你话语真实不如前。
你使我减少，好叫你更加添，好叫你旨意比前更甘甜。
我几乎要求你停止你手，当我觉得我已无力再受。
但你是神，你怎可以让步，求你不要让步，等待我的顺服。
如果你的旨意和你喜乐，乃是在乎我负痛苦之轭。
就愿我的喜乐乃是在乎，顺服你的旨意来受痛苦。*
黄灵的声音婉转清亮，犹如一阵微风，温柔地拂过人们的心田，勾起了众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情感。
陈年听着歌声，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好似受到了洗涤一般，从头到脚感觉一轻。
这一刻，他似乎什么都没有想，但又似乎想到了很多很多。
陈年暗暗的想着，如果有黄灵在，那阿臣的妻子大概率不会死，小倩也不需要再经历那一切。
可偏偏，世事无常，作为佛奴的黄灵是一个需要戒du的妓女，而作为魔罗的沈纯，却成为了一个拥有崇高职业的医生。
至于小倩，作为一个没有智慧，由人类来主导善恶的神明，又算是神还是魔呢？
*：源自歌曲《痛苦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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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婚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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