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队往前探去,步子匆促,像是在追赶着什么,然而就在他们向前的背影即将消失的同时,一道熟悉的响亮号角,吹了响。
“呜呜呜———”
“呜呜呜———”
原先黎明时分的号角由一声,转为两声,再为如今的三声,不晓其意。
但只瞧瞬间,那迷彩小队却是脚下步子蓦地加快,急速奔跑起来。
眨眼,彻底消失不见。
所以那号角声,和这山间行者,有关系?
苏念安对此不明所以,胡铭他们瞧着也没甚头绪,索性离着顶上只不到百米距离,或许等翻过这山,一切都有解释吧。
苏念安几人往前跟着,树干撑力,杂草托底,一路往上,直到上到山顶,直到看到那稀稀落落坐在地上的沧桑人群,直到看到那一支狠插在山峰之巅的红旗,心中热血滚烫。
那鲜血一般的旗帜,风中狂舞,宏伟壮丽。
坐在地上的人,满脸污泥身裹烂布,他们手上捧着捏黑了的馒头,望着那人群中吹响着号角的人,一脸希冀。
号角响,战士壮。
现代迷彩的作战服,早年间战士们的褴褛衣;现代压缩的肉感精粮,早年发硬的老馒头;现代精巧的枪支炮弹,早年间的驳壳枪……
一样一样的对比,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叫人痛心。
十二人小队冲上了山,他们看不见苏念安他们,但却看见了那山顶之巅,是为困兽笼中的不屈灵魂。
“呜———”
号角归一,再响!
满山的黄绿色一涌而下,像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像是带着生命延续的希冀,像是带着不屈的信仰,前赴后继,赴汤蹈火。
那艳红的旗帜,染了血,满山都是。
苏念安他们站在山头看得明白,他们冲着的那山下,星火亮起,敌军来袭。
枪炮炸眼,横‘尸’遍野,最后,不知道是赢了还是输了,只知道那红旗,终究,插在山间地里,永不,倒下。
“呼……”
胡铭的眼睛似是揉了沙子,这一场节目组精心设计的表演,看得他眼睛红得不行。口中一口浊气呼出,心里压抑的情绪却是久久不能平复。
历史的交叠,如今就在他们眼前展现,那一幕幕生而为信仰的搏死、那为救天下而英勇牺牲的先辈们,压得心口生疼。
胡铭的父亲是那个年代的人,从父亲口里听过当年艰苦的他,心中自是最为敬重。他带了头,站在山头向山下的‘先辈’们悼念、致敬。
右手举起,敬礼、目送。
夏至歆他们好些人都是演员,共情力强,但纵使不是演员,楚千鹤和宋可他们也一样红了眼眶。
学着胡铭的样子,小辈们同样站在了他的身边,向着那山下,立正、敬礼。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电流通过节目组的耳机,传到了那些正躺在山下‘死去了的先辈’的耳朵里,一声号令,群人皆起。
他们的脸上仍挂着鲜血,他们的皮肉仍割裂炸开,但他们的眼睛,亮得惊人。
像是听到了什么呼喊,他们统一回身看向了山头方向,双腿一踢,‘踏’的一声,并腿、敬礼。
隔着遥遥山脉,几代人的心心相惜,看得人心难静。
适时地,山间不知何处引来的水管喷射出来,淅淅沥沥的水,洋洋洒洒,飞到空中,洒了一片,洗净了这满世污尘。
水珠散散,阳光落下,彩虹,挂在了所有先辈们的头上。
他们,是那么的光芒万丈,但,并不灼眼,极其温暖。
【我的天!这,这,这给我搞这些?眼睛都搞酸了!我爷爷就是当年当兵的!忍不了啊!】
【没想到最后一个主题居然是缅怀,节目组,牛。】
【这彩虹真美啊,但是彩虹下的先辈们,更美!感谢先辈们的负重前行!】
【感谢先辈们的负重前行!】
上山的路很难,下山的路更是艰辛。
逐日的任务一日难以完成,现在天色似是渐渐暗了,为了安全着想,胡铭建议大家在山顶先辈们扎好营地的帐篷里先住一晚,明早再继续出发下山。
借着最后的日光,几人生活草草烧了些热水来暖身子,吃了些干粮后,他们靠坐在一起,聊着话,看起了天上的星星。
山顶的风,有些冷,但没有密林遮掩,没有枝叶障目,这岛上的风一吹,是连天上的云都吹跑了些。
夜幕,挂了漫天繁星。
一颗,一闪,追逐逗着乐,美极了。
祈言清偷偷牵了苏念安的手,指尖勾绕着,一晃一晃。
“念念,夜色真美。”
“嗯。你也是。”
星光落下,洒在了人透彻的眸子里,璀璨绚烂。
苏念安歪着头就那么瞧着他,一颦一笑,像是九天落入凡尘的神女,怜爱苍生。
“念念,我总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祈言清说着,手心里的指尖稍稍用了力,苏念安能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紧张和不安。
几日前雨中的魔怔,苏念安仍历历在目,每每一回想起那双泪珠灌满的眼睛,她的心,抽抽的疼。
“祈言清。”
“嗯?”
闻声偏头,下一瞬,面前却是凑上来了一道诱人的香甜气息。
祈言清一愣,下巴上,叫人咬了一口。
冲着人白皙好看的下巴,苏念安狠狠地咬了下去,松口一看,牙印印了一圈,有些红。
她仰头看他,问:“疼吗?”
“疼。”
“那,有真实感了吗?”
“……没有。”
脸上的笑快要压抑不住,随着祈言清一声‘没有’落下,苏念安看到了他含羞指了指他自己翘起来的嘴唇。
红唇悄悄凑了过来,他舌尖轻舔,试探着:“念念,再来一次嘛。刚刚,不痛。”
“好啊。”
苏念安浅浅一笑,伸手,捧住了他的脸颊。
含着羞的人儿啊,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似的,娇艳欲滴,特别是那张微微撅起来的小嘴儿,可爱极了。
苏念安看着他,难压地克制住了自己颤抖的笑,红唇一抿,咬了上去。
退开后,祈言清的唇上没有痕迹,但鼻尖儿却是印了一小圈牙印。
“念念,你咬我,疼。”
“噗。”
苏念安将手轻轻一刮那被自己咬红了的鼻尖,笑着哄人道:“那我下次,轻点。”
*
顶上的夜,更是冷,夏至歆裹了好几件外套,还是有些抖。
随身PD的身上有节目组留下的耳机,他们能接收到节目组那边的指令,所以这会儿,夏至歆才会裹着毯子抖着腿,在深夜寒风里,备采。
“最后一个问题问完了吧?那我撤了啊,你也别在外面晃了,早些回去啊,这天儿贼冷。”
“好的夏夏姐。”
刚采访完,夏至歆回头的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念念大宝贝?”
“嗯,夏夏姐。”
苏念安在后头等了夏至歆很久,直到备采结束这才有机会来找她谈。
本来江之临是说,在今夜备采的时候,让代替导演提问的摄影帮忙,告知一下苏念安明日的求婚计划,请大家帮忙的。但苏念安觉得,她本人去请,才是对的。
所以,夏至歆备采的时候,苏念安一直等着。
“夏夏姐,有件事儿,我想请你帮忙。”
*
“念念,你备采,好久。”
“嗯,节目组的有些问题,有点难答。”
苏念安没有骗人,也没有说谎,节目组的问题,是真的难答。
比如,求婚计划的安排。
先放伴奏还是先告白?先出戒指还是先送花?明天什么时候开始?下山行程,日落时分会不会卡不上最后的夕阳?什么时候乘船的粉丝开始出行?什么时候喊祝福?什么时候无人机飞行撒花?又什么时候开始放烟花?
总之,这人一多,难免的繁琐、冗杂。
“什么问题呀?念念,可以说给我听吗?”
祈言清躺在睡袋里,侧身靠在她的身边,他枕着自己的手臂,笑得一脸无邪。
苏念安想了想,选了个她想让他知道的,回了他。
“节目组问,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栽到你身上的。是刚参加节目初上岛?还是中途两期下岛后的相处?”
“我认真的想了想,觉得都不是。”
祈言清听得很认真,他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眼睛,问道:“那,是什么时候呢?念念。”
“是,我当初递情书给你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栽了。”
所以,当初的那个声音,那个母亲化作的系统的声音,仍是没有阻止得了她递出去情书的动作。
这一切,都是她甘之如饴的。
“祈言清,他们还问我说,你是奖项拿满的影帝,而我只是个没甚代表作品的无名演员,对于我们俩高低不对等的关系,我是怎么看的。”
“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我想听,但是念念,我更想告诉你我的答案。”
祈言清说着,伸手替她拨开了遮到眼前的碎发,满眼,都是她。
他说:“念念,我是无魂的行尸,是糜烂的腐肉,而你是我寻了七年浑浑噩噩坚持着生的那盏油灯。我站上舞台,变成闪闪发光的我,愿的只为那一人,能在人群中一眼见到我。”
“所以,念念,你知道我的答案了吗。”
“嗯。”
苏念安拉住了他抚上自己额角的手,拉着他,放到了手心里。
但,有一点祈言清说得不对。
“祈言清,你的答案我听完了,那么,让我来告诉你,我的答案吧。”
“无论是在演艺圈,还是在社会里,你本身足够优秀,并不仅仅因为你影帝的头衔,也不仅仅因为你优越的出身,你坚韧聪颖,你本来,就是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
“而我也并不差。”
“我从来,都是追逐星星的人。所以,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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