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直播间内一片漆黑,打玩家们进入洞道开始,画面里就只剩一声声惨叫,紧接着标注着玩家姓名的子直播间接二连三的灰败了下去。
因为戮神和小太爷的缘故,这个高玩直播间可谓万众瞩目,眼下一共十二名玩家,新人死得只剩个方南风,引得弹幕一阵恐慌。
【哎,我就说不可能这么简单,《玫瑰沙暴》至今还没通关,不就是因为NPC给假信息,一味相信NPC的话只能是团灭的下场,这样的错误到底要犯几次才能长记性?】
【??玩家们拼死拼活,轮得到你指指点点?你说说,那灯笼的注视值卡那么死,除了进避难所还有什么办法?】
【就是就是,你行你上啊,说什么风凉话,我反正相信戮神和小太爷!祈祷两位高玩顺顺利利,出来一定要第一时间分享攻略啊啊啊,我跪求投喂!!】
弹幕在漆黑的屏幕上猛刷,然而第一个闪出的并不是戮神或者小太爷,而是一张脸漂亮得让人呼吸一滞的银发青年。
屏幕上的九黎容色冷艳,雾瞳缓慢扩张,露出里面倒映着的一支妖冶彼岸花,那花瓣层层绽放,犹如攒动的火苗,连带直播视角都染得猩红起来。
弹幕猛地停住。
既死直播间最让人诟病的,就是没有夜视功能,一旦入夜或者进入暗空间,直播间就跟着黑灯瞎火起来,上帝视角是一点不给开,观众姥爷们秒变孙子,为了熟悉高玩打法,求爹爹拜奶奶的祈求高玩一定要记得开夜视道具!!
然而心系大众的高玩微乎其微。
这会儿观众们看着【浮生九黎】的子直播间,就差当场落下泪来。
虽然视野像一片猩红,但是!!爸爸,他们真的不挑!在他们眼里,那就是跳动的希望之火!
九黎左眼一阵刺痛,并不是他大发善心,而是走在他前面的东西影响到了他的眼睛,导致印记再次复苏。
他雾色的眸底一片冷戾,死死盯着前方的人形身影。
起先阿路带他们进洞时,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以为和进来的甬道一样,是个单线通道,但事实上,洞内分支无数,纵横交错。
队伍后面的几人,不知道从谁开始,被不断插进来的“脏东西”往不同的岔路口带去。
任九黎能在黑暗里视物,也没法透过排排站的玩家看到最前面的阿路,他发现异样的时候,那东西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他和郭忠之间。
和先前有意远离他的郭忠不同,这玩意儿贴他很近,生怕他会跟丢一样。
几乎没几步,不出所料的一转方向,带着他往截然不同的洞道走去。
九黎暼了眼不知情的郭忠,并不知道他前面领路的是人是鬼,为了不打草惊蛇,他毫不犹豫的选择脱离主队伍。
此时此刻,那东西正背对着他,脑袋上捆着条脏布巾,时不时的侧过半边脸确认他的位置,一只凹陷的眼珠转到眼眶边,瞪得快从里面蹦出来。
九黎没有表现出异常,不动声色的打开玩家面板,扫了一眼道具栏,除了开本奖励给的圣火灯笼外,空无一物。
商城也是紧锁状态,标注着一行令人火大的字体——
【当前玩家一贫如洗,商城不予开放】
透着一股歧视穷逼的意味。
九黎:......
他神色略微复杂,有种亿万家财付诸一空,挑战白手起家的作死既视感。
又一个岔道。
那东西拐进去时神色晦暗,半张人脸勾起阴恻恻的笑。
九黎脚步不停,每一根神经都戒备了起来。
随着那东西消失在拐角,他也一步踏出。
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人形怪物,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没有脑袋的身体,脖子断口被拧成了麻花状。
尸体僵立在洞口,挡死了所有缝隙,看不见的人,估计就直愣愣的撞了上去。
九黎瞬间想起了【干瘪无头尸】,但随即又否认了这个猜想。
他发现那半截身子上套着玩家衣服,从身材判断,应该是排在他前面的新人——郭忠。
他冷漠的扫了眼面板,他现在跟新人无异,也许他的表现也应该像第一次遇鬼的新人玩家才算正常,但把控情绪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很抱歉的,他演不出来。
这时,洞道内突然响起了阴诡的唱腔,配合画面猩红的色调,听得直播间一阵头皮发麻。
“蔷薇绕,花环长,戴在头上好做汤,汤好喝,你来尝,尝完一起来做汤......”
九黎注视着面板上的歌谣,目光在频繁刷出的做汤二字上徘徊。
“已经过去三天了,没有汤了,你来做汤吗?”一声阴森森的询问打耳边传来,九黎发丝一晃,有什么东西贴着他的耳廓飞了出去。
“你的头,真漂亮啊!用来做汤肯定很香!”
羡慕至极的喟叹,这次,是在九黎的头顶响起,冷气涤荡在他头皮上,仿佛说话的人正企图摘下他的头颅。
九黎抬手就要揪住那东西,然而伴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他伸出去的手捞了个空。
与其说是脚步,不如说是爬行发出来的怪响。
九黎雾瞳微微亮起,蛰伏的彼岸花枝顺着他的侧脸一路爬过脖颈,所过之处,斑驳殷红。
比鬼还渗人的青年玩家稍一抬眼,就精准捕捉到了那东西的身影。
依旧是带偏他路线的人形怪物,但此刻他像是蜘蛛一样,枯瘦如柴的手脚倒吊,紧紧攀附着洞顶的枯骨,身形及其灵活的在里面穿梭。
正如歌词描述的一样,他小而干瘪的脑袋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的“蔷薇花环”,“花环”的一端连接着郭忠的肚脐眼,俨然是盘盘绕绕的人体肠子。
九黎觉得自己的胃有点不堪重负,副本给的难民虚弱buff没轻没重的,他这副身体,保守估计都饿了三天,现在别说闻到,光看到就一阵翻江倒海。
枯瘦人影还在快速移动,嘴里吊诡的歌声不成调子,他贴着墙壁绕到九黎身后,再顺着另一侧绕回来,企图将头上的“花环”套进银发青年的脖颈。
然而银发青年极其敏锐,不仅躬身躲过了一击,还一脚踹翻了无头尸身。
在九黎能看见的情况下,系统的刷怪提示都没有响起,说明此刻跟他周旋的并非鬼怪。按照他在测试服锻炼出来的身手,对付非鬼生物绰绰有余。
墙上枯瘦人影一愣,没想到外城人里还有胆子这么大的存在,他捕猎以来,从未失过手,哪个不是跟刚杀的男人一样,吓得屁滚尿流。
随即他调整姿势,五指翻出细丝。
不等九黎站稳,那细丝便针般射出,直击他的面门。
该说不说,邪神印记为数不多的好处,就是具有防抹除功能,在印记发动期间,任何会对他眼睛构成威胁的东西,都会被一一清除。
但代价也很明显,每挡下一次攻击,印记就会加重一分,邪神追踪起他来也就更加容易,大有祂标记的猎物,只能祂自己才能猎杀的意味。
所以在测试服,九黎就算是死,也不会动用印记分毫。
但此刻不一样。
九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那把细丝甚至没能近得了他的身,就在空中化为了灰烬。
此刻,狩猎者已死,彼岸花的印记于他而言就是恩赐,他大可无所顾虑的使用,然后杀穿副本,回到现实中去——
枯瘦人影蠕动的干瘪脸颊猛然一停,一直回响的诡谲歌谣也戛然而止。
九黎满目猩红锁定他的时候,他的四肢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
那团簇的彼岸花让他下意识的感受到了畏惧。
但仅仅一秒,他就定下心神,槁木般的手臂缓缓收缩,呈现出蓄力的姿态。
九黎察觉出他的意图,先他一步有所动作,朝着枯瘦人影奔去。
同时,枯瘦人影十指翻飞,那截花白肠子在他身后高高立起,带着破空之势向九黎袭来。
九黎侧身,攀附在手腕上的枝条立马窜出,将一半的白蠕大肠生生扯断。
一击不中,剩下的半截旋而回身。
九黎眸光一闪,瞥见了上面附着的细密丝线。
下一瞬,彼岸花枝蛇般游走,连带着郭忠的身体都被卷携着拍向一边。
枯瘦人影还没来得及反应,皮肉血骨便迸溅而起。
他怪异的声线爆出一阵哀鸣。
他的丝线养在体内,入骨三分,此刻被银发青年隔空拽断,他先前有多灵活,这会儿就有多疲软,死物般直坠而下。
九黎控制着花枝和那把细丝角力不过一秒,就撤了力道。
但他的眼角被强行撕裂,渗出行行血泪,灼烧的痛苦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往事,整个人都镀上了层暴戾情绪。
他缓步靠近身体近乎被割裂的枯瘦人影。
成片的猩红随着他的脚步在两侧绽开,像在夹道欢呼。
枯瘦人影顿生惊恐,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呜咽。
九黎在他身前蹲下,近距离扫了眼烂肉般的人影。
的确能看出是个活人,只不过四肢畸长,又老又黑,无从辨别男女。
“你杀了我的同伴。”九黎语气淡默,意有所指的看向被他一花枝拍进墙面的“同伴”。
那人影喉咙里发出“嗬嗬”气音,仿佛连同声带都被扯裂。
他艰难的仰起脖颈,字句混合着血沫吐出:“不敬神主的外城人,不配活着踏进避难所!”
九黎掐断一截还在不停生长的花枝,学着阿路的语气:“外城人也是神的子民,你可以看不起我的身份,但不能说我不虔诚。”
他说得一本正经,面不改色。
直播间集体愣神一秒钟。
草,这是什么牌子的台词诵读机?
枯瘦人影:......
他的目光在银发青年身上逡巡,似乎在找寻他没有撒谎的证明。
九黎大大方方仍他打量,反正他们进来前,按照阿路的要求收起了灯笼,身上也没有类似于圣十字架的东西。
然而半晌后,人影凹陷的眼珠猛然一落,尖锐大笑:“你们外城人真是好笑,连供奉自己的血肉都做不到,还满嘴虔诚。”
供奉血肉?九黎若有所思。
不等他盘问,地上的人影突然恶狠狠的瞪向他,语调癫狂:“只有真正的信徒,才有资格去往天国,你杀不死我,格瓦涅会赐我永生!”
话音落,他残破的身体乍起无数道丝线,瞬间将可怖的面目割得四分五裂。
九黎反应极快的后仰,依旧被削掉了一缕银发。
地上的人影则彻底成了一堆碎肉块,豆腐般向两侧分开。
九黎:......
他紧捂口鼻,隔绝了冲天而起的血气,脸上的森寒也转化成了些许凝重。
他意识到,枯瘦人影口中的虔诚,很大程度上有别于常人认知,应该是更加具象化的东西,主城人可以通过这个东西,来判别谁才是真正的信众。
若真是这样,他们在主城,将寸步难行。
九黎思绪纷乱间,被割断的半缕银发垂到颊边,红黑交错的彼岸花立马爬了上去,缠绕纠葛,难舍难分。
他骤然回神,颇为不爽的抬手,掐断了那截花枝。
然而不等他放下,下一枝又绕了上来。
九黎再掐,花枝再绕。
再掐,再绕。
跟他杠上似的,不依不饶。
九黎:……
他简直要被气笑了,全然没注意到眼底的彼岸花印记又加重了几分。
长条花瓣曲张着,色泽较之先前更加猩红,从内而外浸染雾色瞳孔,几乎要将之同化,不留半点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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