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原是好奇齐秋菱为何会对自己出府一事并未多加责难的,
但今日看来,却也想明白了。
她要谋夺苏府剩下的财产,只一味的风刀霜剑是不行的,
得打一棒子给一甜枣的哄着,方能让她心甘情愿的将那些庄子和银票全盘托出。
梦境中,她不就是这样么?
在漫长的被刁难责备之后,面对着突然温言细语的婆母,不知所措的苏婉对齐秋菱更是信赖,不知不觉中便将苏府和自己傍身儿的东西一应交了去。
可是如今,既是已知道了她在图什么,她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傻?
从齐秋菱那边出去,苏婉将苏成叫了过来,让他给苏昀和王伯送了信儿。
信中表面上是一些报平安类的琐碎事,但有些暗语,苏昀和王伯一看就明白。
“还有个事儿,我不放心写在纸上,你要亲自对少爷说,”
苏婉轻声细语的叮嘱,
“让苏昀去请原本的张家掌柜崔直,切记,一定要亲自去请。若是他请不到,待我能出府了,也会去拜访。”
苏成领命离开。
苏成走后,明月将苏婉最爱的桂圆茶放到苏婉手边,小声问道,
“小姐,这崔管家,不是早就告老还乡了吗?”
她虽是比苏婉大上一岁,但也是没见过这个崔直的。
只听张家老人说过,这个崔管事做生意很是好手,从前太太在世的时候,是太太身边头等的管事。
可这崔直不是早已离开张家了吗?他还能回来?
苏婉抿了一小口茶,声音温雅:
“即使是告老还乡,只要有心,也是回来的。”
明月讶异的张了张口,还想问句,却见苏婉已经将茶盏放到一旁,将巧云唤了过来。
苏婉要问的,是最近她不在的这几日,府中的一应动静。
“夫人那边的戚妈妈派人来问过少夫人的去处,林婆子和藕香曾经想进咱们屋子里头,被我给挡了回去。”
“您不在这几日,阮翠倒很是张扬,见日里招着府里的小姐和小公子们玩儿,动静闹的挺大。不过,夫人都不怎么管,大少爷也是随着她。”
“大少爷的随从来过一次,听说您不在,也没有多问什么,便回去了。”
“对了,倒是老夫人那边的王嬷嬷今天上午还来过,送了份素糕,让您回来后,得闲去老夫人那里坐坐。”
巧云一边说,一边让小丫鬟将素糕送了过来。
简简单单的一份白糕,上面用豆粉撒了,闻起便有股子清甜。这种糕,原本便是用来供奉佛祖的,有多余的拿来送人,也有佛祖赠福之美意。
虽只是一小份素糕,但苏婉还从未收到过。而且,她心里知道,齐秋菱那边,也从未收到过老夫人赠的素糕。
“巧云,派人回禀老夫人,说我今日刚刚回府,等明日个,去拜望老夫人。”
“是。”巧云应着,派人去了。
*
一应事宜安排妥当后,苏婉这才可以斜躺在贵妃榻上小憩一二。
这几日来,在苏府也是安排不断,回到府中,要应付齐秋菱和其他人,更是劳心劳神。
此时躺到贵妃榻上,方才感觉自己的精神实在是乏得很。
苏婉用手支着额,昏昏沉沉的,逐渐陷入了黑甜乡中。
这段时日,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入睡后,便会陷入那噩梦般的梦境中。
只是,今日这梦,似乎还有些不同。
梦中的“她”并不存在,而是像一团薄雾,轻飘飘的飘荡在半空中,向下看着世间的一切。
这样的感觉……是死了吗?
苏婉不明白,她只是轻飘飘的飘在所有景物的上头,从高空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却见到蜿蜒曲折的青山上,一个十来岁的童子带着几个下人在一处花团锦簇的园子里玩耍。
本只是平常游玩而已。但那童子突然间听园中杂工说起附近的好景色,兴致所致,甩开下人,独自偷去了附近的野山。
苏婉好奇,这个童子看上去甚是眼生,她为何会梦到这样的情形呢?
她继续看了下去。
那童子先只是随意在野山中走着。
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他似乎从未见过如此的自然景致,一时间或追鸟或捉虫,渐渐玩得忘乎所以、不亦说乎。
就这样独自玩了不知道有多久,
就在童子蹲在草丛后挖石子儿的时候,突然听到草丛外头的大路上,两个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先说话:
“等一会儿找到少爷,你别吓唬他,先哄着他,别吓唬他。要是真撕破了脸,也不好向大太太要钱。”
话音刚落,一个粗犷的汉子声音不耐烦的说:
“妈,你说这有啥用?咱们干的就是这绑架的活儿,你要害怕得罪了人家,一开头就别干啊!”
妇人拍了一下那个汉子:
“你懂啥?你妈还不是为了咱家着想……”
说话间,将他们筹谋的这件事都交代了出来。
听着他们说话,苏婉也渐渐的明白了内中缘由。
原来,这个叫徐妈妈的婆子在大户人家中帮佣。家中的儿子是个烂赌鬼,不仅将家里的田地都当了出去,就连徐妈妈的养老本也赌了个精光。
眼见着再不还钱,儿子就要被赌场的汉子们捅死,徐妈妈走投无路,居然将主意打到了东家身上,妄想绑架东家的大公子,勒索东家给她一大笔钱。
但是,策划了要绑架,徐妈妈却又害怕被人发现,这才这样叮嘱她的儿子。
只是,那个叫满柱的儿子却对母亲的害怕满不在乎,心想既然干的是绑架的活儿,那到时候就算出了人命也不能算他的,只能怪那个叫“清少爷”的小哥儿命不好。
听到这里,苏婉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这个叫“清少爷”的人儿,总感觉有种冥冥的熟悉。
可是,世上叫“清少爷”的想必也不少,兴许,只是同名同姓呢?
苏婉和那个少年都静静地听着。
苏婉是好奇,那个少年则听得一脸的冷汗。
显而易见,这个少年便是那个“清哥儿”,他也只是个孩子,在这么近的距离听到关于自己的阴谋,能蹲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了。
两个人又说着找“清少爷”的事情,说着说着,突然听到草丛里传来一阵清晰的石子儿翻滚的声音——
那个满柱猛地向草丛里头看去,大喝一声:
“什么人?”
声音将苏婉和那个将欲逃跑的少年,都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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