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哗然,但是再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少刻后,众人簇拥着我们回到了洪笑川的家中。在洪笑川的家里,大家又情不自已地说了很多话。一直说到白天变作黑夜,各位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家里。
当晚我也与洪笑川夫妇告别,当即就要带着花里明离开。但奈何洪笑川和颖姐儿盛情难却,坚持邀我二人在家中留宿至次日再走。再加上花里明对这模样酷似陈珐罗的土豆心里颇感好奇,十分赖着不愿走。我只好作罢。
后来待到夜里,他们都睡去了。我便守在洪笑川夫妇为我临时铺设的床铺上打坐调息。
我一把年纪,加上习武的缘故,最是少眠。夜至四更时,我忽然想起那名叫事了拂衣的宝铃来,便小心地拿出。只见这宝贝竟然犹如夜里的萤火一般,通体闪烁着星辰的光点。
这宝物到我手中还从未施展过它的灵通,岂不浪费?我如此想着,便催动自己的天心,将我的一点气息灌入其中。随后把它悬在房中。
房间开了窗,夜里很凉,便有爽风吹入,使那铃儿响起。在那铃儿声中,我竟感困顿起来。少时就不能自己,倒头沉睡了去。
却没想,我睡着后,心神却越感清醒。我清醒的心神就自然而然地从我困倦的身体中解脱出来。立刻地,我就看见了倚窗睡着的我自己。而一条工整的方块小字忽然爬现在眼前:
*重要通知(必须遵守):为最大程度为您的行动提供自由度,您会在临时生成的【梦码】世界中获得一个新的身份。根据平台的使用规则,您必须尊重自己获得的身份,并根据该身份行事,不能被任何角色发现。
*其余规则请查看工作手册。
梦码和梦的意思是一样的吗?我当时不懂,只觉得这段话很费解。我没有花太多时间在这段话上。因为再往下,就看见了仇慕容的字迹。
相比于那一条方块小字,仇慕容的字迹就显得要潇洒不羁多了。只见他就像写日记一样地在背景中写下他的满腹牢骚:
“记住,我只是在做梦。”
“没有意志力的人不可以在梦中长时间行走。”
“我一定要活下去。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羽十五年六月既望,祁点要杀我吃肉。我恨祁点。”
“天统一年三月朔,潘茄要拿我喂狗。我恨潘茄。”
“天统二年十一月兼旬,金江扼住我喉,并称我脖子以下都恶心。我恨金江。”
“天统三年一月朏,我好端端地躺着,岳文路过时却无故踹我好几脚。我恨岳文。”
……
“我恨白云雪。我恨白云雪。我恨白云雪……”
可这还没完。
更骇人的是,我走近一看。只见在仇慕容碎碎念般的啰嗦话下,竟然还写着另一层内容与之全然不同的字。
那层字,都是歪歪扭扭,七倒八斜的。而且论自己,不像一个人写成的。而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字遍体通红,似是用鲜血写就。在月光照耀下,似乎还能闻到扑鼻的血腥味。
我仔细看了很久,却只能依稀分辨出其中的几行:
“往上走!”
“如果遇到嘶嘶叫的守魂人,让他们听到你。”
“如果遇到嗬嗬叫的守魂人,让他们看到你。”
“如果遇到哈哈叫的守魂人,让他们认可你。”
“如果遇到会说话的守魂人,自求多福。”
……
依我看,写的全是些风马牛不相及之事。其中几条的内容无论如何也无法辨认。它们有的是语义混乱,有的则是行笔过于潦草,让我实在难以理解。最后,我只好先将那些能看明白的几句牢记在心,随后便开始谨慎地行动起来。
离开了身体,我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自由和轻松。在这个过程中,我可以在铃声传播得到的范围内自由地移动。
我第一个看见的是花里明。因为他住的离我最近,仅有一屏之隔。这个还只有十七岁的孩子在月色下睡得正香。
抱着试试的心理,我便凑上前去摸了摸他,随后又扯了扯他。思索着仇慕容当时是怎么使用这铃儿的。
却没想到,我虽然能摸到他,却全然扯不动他。想来我的心神毕竟是个虚体,不具有力量。反而在反作用力下,我一个踉跄就向下摔去。一股奇妙的牵引力拉着我。少刻我就像推开了什么门一样,走进了他的梦中。
十七岁的梦最是鲜艳多彩,光怪陆离。我进到去,还未来得及细看,便听得一阵锣鼓喧天。到处都是飞扬的鲜花瓣,人们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便有一画外音传入:
“嘡铛铛铛锵,只见万众瞩目,是我们那刚成年的小少爷花里明登场了!”
我站在拥挤的人群中,顺着那声音望过去,便看见那花里明,仍然稚嫩的脸庞老里老气地蓄了一圈的胡子。他头上戴着帽子,骑着一匹发色火红的宝马得意洋洋地从街的一头骑出来。人们对此是夹道欢迎,贺喜道:“恭喜花里明大侠成年啦,恭喜花里明大侠成年啦!”
花里明眼睛都笑得睁不开了,一边抱手向各位贺喜的路人回礼,随时,还向外抛出一包包的用红纸扎好的糖丸,喊道:“同喜同喜”。
那花里明走至街中央,有一个美轮美奂的台子。只见他翻身下马,脚步明快间三步并作两步就从台下走到了台上,站到了笑得贼眉鼠眼的花费红跟前。
花费红不怀好意,掐着声音道:“各位各位。”
听到这话,大家都安静下来。花费红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今天,是我弟弟的成人礼。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人了!”
便听台下一阵欢呼呐喊之声,大伙都狂热地喊道:“花里明,花里明!”
“但不仅如此,今天,更是我弟弟获得天下第一称号的日子!”
大伙喊得是更热烈了,还听到女孩的声音,娇滴滴道:“花里明,我喜欢你呀!”
花里明听的,心里春心荡漾,脸颊泛起绯红来。他用手搓着自己的脑袋,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下一刻,花费红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个巨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字:天下第一!顷刻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花里明紧紧地盯着那写的潇洒飘逸的四个字,挪不开眼睛,嘿嘿笑起来。
下一秒,画面却是一变,我又变成了一个府里扫地的婢女,正在热闹的大宅里安静地扫地收拾。花费红不咸不淡的声音适时地响起,我偷偷望过去。
只见他正在逗年仅三岁的花里明:上一刻那巨大的牌匾这时变成了花里明眼前的一块小红木片,上面是用墨水敷衍地写着:“天下第一”,四个字。
却见花费红一边挑着眉毛一边扬了扬那小红木片,问花里明道:“怎么样,想要吗?”
“想要想要!”毫不意外地,花里明稚嫩的声音急切地响起。
花费红见花里明毫不犹豫地上了当,上前一步,凑至花里明眼前小声道:“不——给——你——”
花里明顿时就急哭了,脑子一歪就靠到一旁的肩膀上掩面大声哭了起来。我这才发现,梦里那个抱着花里明的人原来是我呢。
只听那个我一边拍着花里明胖胖的后背,一边对花费红道:“欸,你就给他吧,里明才一岁呢,你欺负他……”
花费红却对“我”嘘了一声。随后才是不情不情愿地说道:“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梦里那个“我”便对花里明道:“里明,里明,别哭了,你花费红叔叔说可以……”
花里明立刻抬起了头。只见花费红说一不二,真的立刻把那小红木片给了花里明。“喏,给你吧。”
花里明便举起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接过,拿着那木片开心得不得了,却又听花费红下一句话犹如一盆冷水一样泼过来:“但这都是假的,没有意思。”
花里明听见这样的冷言嘲讽大受打击,“哇”的一声再次哭起来,哭得比上一次还一发不可收拾。还好花费红马上峰回路转道:“但是,你要想要真的,倒也不难。你叔叔我花费红为你操办,等你二十岁成年,风风光光地……”
还不等花费红说完,花里明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木片,一只手擤鼻涕地追问道:“真的吗!”
“那还能有假?就是……”花费红用语气勾引道。
“就是什么?”花里明立刻紧张起来,不停地问道,“就是什么就是什么就是什么?”
“就是需要钱呀!”
花费红拍了拍手掌,朝他公布了正确答案:“你看,漫天的花瓣是不是要钱,糖丸是不是要钱?马我们家有,不花钱。但刻木匾是不是又要钱了?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每年不都有压岁钱吗?你把压岁钱给我,我给你攒起来。到你二十岁的时候肯定就够啦。”
花费红这下终于道出了他此番的真实目的了:骗钱!还是骗一个一岁小孩的钱!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用各种各样的语言修饰着那“天下第一”的大梦,诱惑着面前这个还只有一岁的小孩子。而最后,毫不意外的是,这钱也真的被他给骗到手了。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慢慢陷入了水一般的宁静,我的眼前蒙满了不可见的浓雾。
这梦,我知道,是出自多年前春节时,花费红拉着我骗花里明压岁钱一事。
那时花里明刚刚出生,生的是白白胖胖一个,真称得上人见人爱。花家主母喜欢这个孙子喜欢的紧,可谓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却没想到一会儿没看住,就被花费红借去骗了个团团转。
想起来,我当时还骂花费红不要脸,连小孩子的钱都骗。他却毫不在意,说道:“他才一岁,能记得什么!”并拉着我成为他骗小孩子钱的共犯。
花费红一直因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洋洋得意,说自己算无遗策。只可惜这次他恐怕要认栽了。花里明居然真的还记得这桩事情。
我缓缓飘出花里明的梦,再一次听花里明说起梦话来,直喃喃道:“天下第一……”
然后,我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睡在厅堂的土豆。
土豆睡觉的时候,整个人是缩成一个球状。只见他眉头紧锁,似是心事重重。这颗土豆,在想什么呢?
我看了一眼天边,月亮才行至当空中,夜还漫长。抱着好奇的心情,我钻进了土豆的梦中。
这次,我变成了一堵墙,静静地站着。只见四面都黑,屋墙像牢笼一样笼罩在头顶上,透着沉沉的死气。在这沉沉的死气里,土豆靠着我躺着。
他那个时候瘦。身形单薄地,仿佛只有一张皮包着骨头一样。
我感觉到,那时的土豆虽然躺着一动不动,却没有睡着,反而意外地很清醒。他清醒地看着天花板,好像透过天花板看见黑夜,又透过黑夜看见命运,死亡在朝他挥手。
他一边容忍着寒冷,饥饿和那将死的状态,一边听屋外的风像鬼似的吹。
我意识到,和花里明一样,这是土豆的亲身经历,只是两相对比,截然不同。那个时候他多大呢?我看不清。只觉得不会比现在的花里明大太多。
我想起来洪笑川的话。他说土豆是普通家的孩子。命苦,全家人都在战荒里死去了。只剩他好不容易躲过了死亡,一路流浪才来到了龟背山这里。
洪笑川还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瘦得吓人,病怏怏的,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好在来了龟背山,慢慢地才养了些肉在身上,变得白白胖胖了起来。
当时我听见时已觉不忍。这时又亲眼看到,心中更是一阵绞痛。
一定很难捱吧。那么多年,亲人都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饥寒交迫地活着。我知道那样的感觉。我小时候也是个孤儿,需得一个人在街上向他人讨食,但仍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大部分时候都是饥肠辘辘地度过。
我看出来,他和那时的我一样,都想活下去。毕竟面对死亡的时候人总是害怕的。但是他的双眼却一点点失焦,变得浑浊而且涣散。
他不知道面对这样的生活还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于是就在这样的煎熬中,他只能一点点地说服自己: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他喃喃起来,催促着自己的心去接受死亡:“死了也好,死了也好……”
毕竟黑暗中看不见希望的影子。他喃喃着。
那声音轻极了,就像呼吸声一样,需要很认真才能听见,因为他既没有叹息,也没有流泪。
也许一个真的绝望的人不会叹息和流泪。只是在那催眠般的喃喃声下,他真的慢慢对这命运感到顺从。
可忽然间,强烈的饥饿感让他难以控制地发出一阵干呕。
他情绪忽然地激动起来,全身上下也随之奔涌出了一团不可小觑的力量。那力量竟然使奄奄一息的他哆嗦着站了起来。
我看着他慢慢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在那里,他翻出了一小块木片。
他拿着那个木片,手颤抖起来,两行眼泪流下来。哭着,就见他要把那块木片塞入嘴中。可是那木片刚要放进嘴中,他又歇了气地把那木片拿了出来,瞬间哀嚎起来。
我注意到,如果那木片也能够算作是食物的话,那也是这个紧闭的房间内所能剩下的最后的食物了。
我听说过在饥荒时,人们食树皮充饥,却没有见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我不忍心再看了,便想要离开。他的哭声听得我很心痛。
可不知怎的,忽然间画面一转,我不仅没有走成,反而还阴差阳错地进入到了另一个梦中……那好像是我的梦。
我疑惑起来,不禁猜想到,难道是我的心神离开身体太久,导致身体支撑不住做起了梦吗?
只见梦中,我好像回到了陈始皇帝还没有一统天下前,平静的陈氏国内。我站在一家包子店前。这一次,我是我自己了。
我还在发呆,那卖包子的老板娘朝我挥了挥手,打断道:“妹子,到你了。”
“哦哦,一个,不,两个包子。”我比划道。记忆逐渐清晰。此情此景我应该是在给我徒弟买包子呢。
然后我摸了摸口袋,果然不多不少刚刚好有两枚铜币。我就递给老板娘,立刻换来了热气腾腾的包子。
拿过了那包子,掂在手里,热气无比真实地从手心处传来。
我顺着民巷,再一次朝那遥遥立着陈氏宫的方向走去。
我照例地进出宫门。宫里还是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模样。
那时的生活很平静。虽然没有花里明梦中那样登顶人极的喜乐,但也没有土豆梦里,那独对死亡的痛苦。大家都普普通通地安居乐业,四处既不热闹但也不冷清,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却让我最大程度地感受到了幸福。
我揣着包子,七拐八绕地准确找到了海楼的住处。
陈海楼正在看案宗。他看的很着迷,眉头紧锁着。我敲了敲门他才注意到我的走近,眼睛即刻变的亮亮的,站起来恭敬地喊道:“师父!”
“包子。”我递给他道,“听说这家店的包子,馅是甜的,你快试试。”
“馅是甜的包子?”陈海楼立马接过那还暖和的包子,不忘从袋中拿出一个分给我。随后我们俩就一起鉴定起包子来,“包子怎么会是甜的呢?”
但那包子真的是甜的。老板娘在其中调了特别的料汁,掺和着软糯甘香的肥肉,搭配软熟的包身,口感当真惊艳极了。我和陈海楼一起喊道:“真的是甜的!”
我朝陈海楼道:“改明儿我去看看,这包子怎么做的那么好吃的。”
“好。”陈海楼应到。
只见此时我已经吃完了,陈海楼却连包子都一半都还没有吃完。他是个细嚼慢咽的性格,鼓着腮帮子文静地吃着,同时一脸幸福地看着我道,“真好吃,谢谢师父。”
时隔多年,再次听见他喊我师父的声音,我难忍道:“哎,我也没教你什么……我真后悔,我应该教你会武功的。”
当说完这话后,我才意识到,我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
那时,因为陈海楼没有天心的缘故,我已经许久都不向陈海楼提起学武功的事情了。他会发现吗?
我呆呆地看着陈海楼,他也朝我露出惊讶的表情,用着打趣一样的语气奇怪道:“师父,你忘了我没有天心啦?”
我紧张起来,脑海中随之浮现起那行标注着【重要】的方块小字:“你必须按照新的身份行事,不能被他人发现。”
可就在这时,我发现自己已忽然不能说话了。
只听“砰”的一声爆鸣在我耳中响起。画面顿时散乱起来。
疯狂的回忆接踵而至,犹如箭矢般向我穿刺而来。
我跌跌撞撞地闪躲着。但仍是被击中,踉跄在地。
下一瞬间,梦碎了。我被一股强大力量引发的爆炸强硬地轰出了梦的世界。碎裂的梦仍像箭雨般落下。一瞬间,我似被万箭穿心,不由得发出一声闷哼,疼得骤然间失去了意识。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醒转过来,我不由心道,真不愧是一枚神器,这事了拂衣内所含的力量当真不容小觑。
我将那事了拂衣放在手心把玩了一下,少刻后便欲提息调理伤势,却发现,那时那刻不仅是我,花里明似乎也醒了。
我只好先立刻将事了拂衣收好,将自己的伤势暂时强压而下。
幸好花里明什么都没注意到。
他对我毫无戒心。醒来后,他便睡眼惺忪地向屋外看去,神情缓缓变得警觉起来。
我于是知道了,我和花里明都是被惊醒的。那时,屋外正响起阵阵敲门声和一道断断续续,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
可是,外头的夜还黑的紧俏。压沉的天色使这哭声显得越发惊悚渗人。
随之,颖姐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云雪,云雪……笑川要死了,你救救笑川……”
我顿感一阵不妙,拉开了屋门。就见颖姐儿站在屋外,一旁再没有别的人。
刻不容缓地,我们便一起奔至了洪笑川夫妇的卧房。
真是祸不单行!只见那洪笑川竟然七窍流血,身体寒冷僵硬,而鼻处更是近乎没有了呼吸。
“他睡觉前还好好的……”颖姐儿的声音颤抖道。
是啊,洪笑川睡前还如若常人般,怎么瞬息间竟然变成了这幅模样!
我立刻探查了洪笑川的情况,面色犹豫起来。我看了一圈,众人的神情俱是惊恐万分,不知所措。可如今情况已是刻不容缓。
我身上刚受了伤,疼痛难忍。
但我知道,越到这个时候我越不能慌。
所有人的目光正聚焦在我的身上。要是我表现出了但凡一点软弱,那软弱就会被放大十倍百倍地出现在他们的心中。那洪笑川此时此刻定是必死无疑了。
尽管实际上我并没有什么把握能挽救洪笑川的性命。
申屠高都那个龟孙肯定是用了什么毒。洪笑川现在就像一颗随时就会爆炸的炸弹,巨大的能量在他的体内疯狂地暴走着,眼见就要冲体而出。
我唯一知道的一个可以缓解这个情况的办法是,两个人各守在洪笑川前身和后背处,用温和的心力慢慢引导那股在他体内暴走的能量稳定下来。
可这个办法,就算现场极其幸运地还能再找出一个擅长天心的人,我也只敢说有半成的把握成功。因为整个过程都要求配合默契,没有差错。否则,洪笑川当场爆体而亡。让那股可怕的力量瞬间冲出,负责治疗的二人也必死无疑。
这还都是小事。只是天心的力量是恐怖,远超凡人理解的。以洪笑川的修为和功力,只怕到时候整个龟背山都要被这股力量夷为平地……
然而情况如此危急,眼下可以和我前后配合的却只有初出茅庐的——花里明。更不用提我正受了伤在身。
眼下,我也只能将这些忧虑通通按下不表,定定地看向花里明,决定放手一搏,沉气道:“花里明,接住。”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这样的危急关头,我不去理那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洪笑川,却忽地朝花里明抛出了一根无关紧要的头发。
只见那缕头发似有若无地在半空中飘着。
但,那正是一个我对花里明的考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