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白了,《向阳吧少年》就是一项体能考核的真人秀比赛。
不管炎炎酷暑,还是腊月寒冬,几乎每一天拍摄都是在进行“魔鬼训练”、体能比拼。
往年几季不知道有多少选手被虐哭,泪洒擂台。
在陈玲眼里,季烟竹是当被大众追捧的明星的好苗子,却跟这类综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哪有偶像放着舞台不去,跑去跟运动员硬碰硬?
陈玲一通电话打来,劝他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去参加的基本都是很有血性的运动员,你拿什么跟人家比?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季烟竹没应。晕车体质坐车三小时,尸体已经邦邦硬。
陈玲问这不是故意找罪受吗?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同样被季烟竹这波操作弄迷糊的,还有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季晨星。
一个月前,季家。
天花板悬挂着水晶吊灯,将大理石铺成的地板映照得澄如明镜。
大厅里灯火通明,季晨星坐在由珍贵的北美黑胡桃材质打造而成的椅子上,双手抱着胳膊,一脸怄气。
张雅岚在他旁边轻声哄着,把丝绒盒里的限定款项链取出来亲自替他戴上,像是对待从万千宠爱里长大的小少爷那样。
感受到母亲的宠溺,季晨星才微嘟起下唇,委委屈屈地看她一眼:“妈,你说爸是不是很过分?”
“明明说好在我十八岁成人礼当天送我一套A市的洋房,他怎么能反悔?”
女人留有一头长卷发,此时高高盘起,以珠宝点缀,真就像极了季家的正夫人那样,奢靡美丽。季晨星遗传了她的容貌,说话间眼尾带着未干的湿意,十分惹人怜。
“这事也不能全怪你爸。”她拿起一旁绿檀梳,一下下替自己宝贝儿子梳着头发,“季烟竹也是他的孩子,孩子没能力付违约金,做父亲的怎么能置之不理?五百万毕竟不是个小数目。”
“什么意思,我也是他的儿子啊?”季晨星顿了顿,意识到什么后唰地站起来,“妈你是说爸他用原本计划送我的礼物,给季烟竹付了违约金???”
“爸他怎么能这样?!”
季晨星:“等下,季烟竹解约了?他是在搞笑吗,他解约了之后准备干嘛啊,认真读书吗?呵,他也只有学习好点了吧,考到A大的传媒系。”
“他现在和丞星娱乐签了合约,会去参加六月的体能竞技综艺《向阳吧少年》。”
张雅岚神情无不温柔,说话的语调也是,只是再怎么伪装,提及季烟竹,眼底还是带着讥讽的。
享受季家近二十年的荣华富贵,她介意的当然不是那五百万,这点钱影响不到季氏丝毫。让她介意到恨不得咬牙切齿的,是季嵘对季烟竹的态度。
季嵘不是个抠门的人。前妻的儿子,施舍五百万当小恩小惠也就算了,有必要将小晨的生日礼物抵进去?
就因为这个月的支出超出计划,小晨就可以没有父亲的生日礼?
我才是你最爱的妻子,你心底那杆秤到底偏向谁!
“体能竞技综艺?”季晨星愣了愣,随即噗嗤笑出声,“那不是祁哥哥要参加的节目吗,季烟竹凑什么热闹,他怕不是有自虐倾向?”
他清楚记得,小时候他“不小心”将季烟竹推下水过。
冬日江边天寒地冻,那之后季烟竹的身体就不太好,反正肯定比一般人差。谁给他的自信参加和祁哥哥一样的竞技比赛?
季晨星高中留学,今年刚毕业回国,三年里根本没见过季烟竹,难不成在他不知道的日子里,季烟竹已经练成了肌肉男、大力士?
噗嗤。
那得丑成什么样子啊?
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季晨星都忍不住笑。
小时候周围人都夸季烟竹好看,说他长开了后定然跟他母亲一样,是个清冷大美人。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大力士,可和“美”这个字不沾边。
“妈你是从哪知道这些消息的?”
张雅岚缓缓道:“你妈怎么说以前也是演员,在圈子里认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向阳吧少年》的副导演就是我前辈,想听到这些消息还不容易?”
季晨星:“哇,那妈你可不可以安排我去里边当个评委?”
张雅岚:“……”
他突然有个想法,当评委,既能高高在上地审视季烟竹,近距离看他出洋相,还能让他直观感受到与自己的差距。
同样姓季,你当选手的时候我已经是评委了,我就是高你一等。狠狠打脸那些小时候爱拿我和你比较,却总说我不如你的人!
“胡闹什么,这节目录制时间长达三个月,你开学新生报道事小,暑期的小提琴课还练不练了?”张雅岚嗔怒,“还评委…我的小心肝唉,你是健身达人吗,有那资质吗?”
“综艺而已嘛,资质又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看季烟竹乐子,评委不行,当助教也可以啊。”季晨星扭捏地对手指,脸也微红,“而且祁祁哥哥也会参加。机会都是靠自己制造的呀。”
他留学期间通过身边朋友,认识的到一位在读国外赫赫有名大学的学长。
祁衍学长身材高挑,样貌卓越,在一众基因优越的白种人里都是最出挑的,季晨星对他一见钟情。
可惜那会儿太害羞,没能和人说上几句话。
祁家那位?
张雅岚眸光闪动,他家小晨如果能攀附得上那位,哪怕最后身世曝光,有祁氏护着,季嵘也动不了他一根手指。
“好啊。”她怀揣无法暴露在阳光下的心思,笑容温婉,仿佛和全天下的母亲一样疼惜自己孩子,“愿我孩子前程似锦,所念皆所愿。”
-
季烟竹做了个梦,久违地梦到了他母亲。
残阳如血,女人一身素静白色长裙,高洁端庄,牵着年幼的他回家,问他在学校有没有发生有趣的事。
小烟竹仰起脸,杏眼很圆,扎着两束小啾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女孩:“今天老师问窝们,长大后的理想是森莫。”
“那烟儿是怎么回答的呢?”
“窝想成为大明星,和妈妈一样站舞台上!”
陆媛听了没问为什么,也没说这条路一旦踏上去会有多辛苦。就只是和全天下母亲一样支持自己孩子的梦想,弯腰抚摸小烟竹脑袋,笑说:“那很好呀,祝我孩子前程似锦,所念皆所愿啦。”
车身颠簸。
卷而翘长睫抖了抖,像蝴蝶振翼,季烟竹睁开眼,视线好一会儿聚焦。
“离到达还有半个多小时,再多休息会儿吧。”工作人员看一眼后视镜里似乎在发呆的少年,担心地问,“你不舒服吗,脸色有点差啊,要不窗户开大点?”
“不了,车里面会热。”季烟竹摁了摁眉心。
这是怕他们被热到?工作人员心软。
“其实我们也不懂你为什么会参加这项综艺,你的外在条件更适合当唱跳爱豆。”工作人员好奇,“那你以后是不打算当爱豆了吗?”
“没有,站在舞台上是我一直以来的理想。”
其实让他想不开要参加这项节目的原因,主要出在这几晚他一入睡,就会梦到的人身上。
几个月前,断了直播收入的季烟竹找到个便利店打零工,工作内容无非就是搬东西、卸货。
他话不多,一整天干下来说过最多的话是“我好累”。
白天消耗大,夜里睡的就沉,可当从陈玲那里听到事情解决后,他反而更加睡不着了。
为什么这一世明明不认识,还能和祁衍牵扯上?
下了车,远远望及节目组租用的椭圆形建筑场地。
扎根在海边,像风和大海的塑造。
六月的天,热风扑面而来。
同行的有好几辆车,好几波人,季烟竹晕车严重,脚步虚浮。他谁也没看,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行李箱,大包小包提着就闷头朝前走。
“热死大爷了我靠,还没到七月就那么热。这节目得录三个月啊!老子看见了悲惨的未来……”
“教你个办法热不死——立马退赛滚回家吹空调,冠军就是我的了。”
“滚你丫的,敢和老子争冠军?”
几个男人应该是互相认识,下了车就一路拌嘴,隔老远都能听到他们的嘻嘻哈哈声。真的就是大老爷们那种粗矿的相处方式,推推搡搡一路。
门口有台阶,季烟竹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能从十米开外的地方一路推搡到他旁边,并且那么不小心地刚好撞到他。
“哎哟我敲,对不起啊。”五大三粗的健壮男人感觉到撞到了人立马回头。
他自觉撞的力度不大,但其实非常之大。加上季烟竹身体不舒服,顿时被撞得一个踉跄,踩空台阶向前栽去。
不知道栽到了谁那边,腰被一只手稳稳揽住。
“小心点。”
嗓音落下,季烟竹昏沉的大脑一瞬清明。
祁衍替他解决了麻烦。
不管是耀明娱乐还是吴俊,都被网友喷了个狗血淋头。因为涉及到造谣和污蔑,甚至有吃官司的可能性。
陈玲让他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和祁衍道个谢。
季烟竹垂睫。
既然要道谢,那就连同上辈子的救命之恩一起好了。
「为什么我要变成这样行动不便的残废」
「已经快忘记烟竹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能听到他叫我一声老公吗,这辈子听不到,下辈子也可以。哪怕不是真心也无憾了」
……
虽然祁衍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可他既救过他一次,就不能落下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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