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模型制造社待了十分钟不到就被沈慕寒冷着脸赶走了。
不过这回可不怪方易水，是顾大少爷非要手欠去摆弄沈慕寒做到一半的模型，导致模型散了架。拿完材料回来的沈慕寒直接发飙，连解释的话都没让顾十昭说上一句，直接把两人轰走了。
被赶出来的顾十昭有些尴尬，故作轻松地将双手揣进口袋，走在前面猎猎生风。
“走，去找阿慈！”
看着大门口的招牌“公司模拟社团”，方易水睁大了眼睛。
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真有人来学校上班啊？
一走进去，与其他社团其乐融融的氛围截然不同。在座的所有人面色冷凝，聆听着主桌上两人的激烈交锋。
随着另一方颓丧的败下阵来，杜慈终于露出了笑容，向对面伸出了右手。
颇为无力地握了握，对方垂头丧气，像败家之犬一样回到了自己那方，收获了众多安慰。
“你已经很棒了，在杜慈学长手下撑过了三分钟，上次我只坚持了一分钟就答应了他的所有要求。”
“他在谈判场上简直是魔鬼，希望现实生活中不要真的和他对上。”
“谁说不是呢？他五句话里有八个陷阱，太可怕了！”
真有这么厉害？
似乎是感应到了方易水心中所想，原本叉着手在边上观看的顾十昭转过头来，露出了欣赏的微笑。
“看过学校论坛吗？”
方易水点头。他哪敢不看啊，成为跟班的头一天晚上，他就去论坛恶补了有关四少的所有帖子。什么四人的爱恨情仇啦，喜好啦，禁忌啦，真真假假全看了个遍。
“那你知道阿慈为什么会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吗？”
方易水原本以为自己基本掌握了所有小道消息，但这点他还真不知道，因此又诚实地摇了摇头。
“因为他是第一个敢和我拉投资的人，而他没有食言，帮我赚了三千万。三千万是不多啦，但他只问我要了三百万。这可是十倍。”伸出三个手指摇了摇，顾十昭满脸赞叹。
少年秒懂，杜慈靠的是实力啊！
这时，杜慈也发现了两人，快步走过来打招呼。
“来了啊，要不要参与一下？今天的活动是模拟谈判，很有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摇头，搞笑，谁要和他谈判啊，那是谈判吗，是笑着带你往坑里跳啊！
“好吧，真遗憾。”杜慈抬了抬有些滑落的眼镜，满脸可惜。
“方同学还没选社团吧？对我们社团有兴趣吗？这里是企业家的摇篮，拥有全校最多的商业资源，不考虑一下吗？”
方易水想了想家里的小吃摊子，不到五平米，赚不赚钱全看夜市人多不多，好像没有什么拉拢商业资源的必要，至于企业家，他想破脑袋也没算出自家要卖多少份蚝仔烙才能上市，连忙拒绝了。
“好吧，那请两位在边上观看吧，下一场模拟谈判要开始了。”说完，他点头示意，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模拟谈判并不是一上来就谈判的，而是要先展示企划案，这部分十分无聊，迟迟等不到杜慈上场的两人偷偷溜走了。
“啊，到饭点了，去玛丽安食堂等他们吧。”抬头看了看刺眼的阳光，顾十昭这样说到。
方易水早就饿了，好在还有之前的一块小蛋糕填肚子，勉强还能忍受。
谁知刚踏进玛丽安食堂的大门，他就被一群人叫到了一边。
顾十昭只回头看了一眼，就任由他被这群陌生人给淹没。临走之前，他只听到顾少爷轻飘飘的一句：“期待你的表现。”
表现？什么表现？
很快，他就知道顾十昭为什么会这么说了。
这群陌生人，居然是四人之前的跟班，他们手把手教方易水该如何侍奉他们用餐。
行呗，他就说今天早上怎么这么轻松，泡泡咖啡吃吃蛋糕就这么过去了，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这场紧急培训持续了半个小时，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如何布菜，如何撤菜，各位少爷的喜恶，用餐习惯等等等等，导致方易水产生了一种错觉——吃的不是饭，而是累。
总而言之，当堪堪挽救完模型的沈慕寒也到场时，方·新手服务员·易水正准备迎来他的第一次上岗！
“真要这样吗，就算是黑皮我也觉得有人盯着我们吃饭很烦诶。”简亦熙趴在餐桌上，坐没坐相。
“又不是第一次了，下一场模拟谈判将在四十分钟后开始，希望他不要耽误我的时间。”杜慈头也没抬，还在看下午的材料。
沈慕寒，沈慕寒没说话，等会方易水就站在他背后，只要看不见他就没有异议。
“这不正是好机会吗，请尽管挑刺，不给他个下马威，岂不是让他这个跟班过得太舒服了？”顾十昭坐姿端正，双手交叉支着下巴，好整以暇的等待着小方服务员上菜。
这时，厚重的木门外传来了些许动静。
下一秒，华丽的胡桃色大门就被慢慢推开，方易水身穿立挺的黑白色侍应生服，领口还像模像样地缀着一个红色丝绸小领结，倒是像模像样。
门前立着的随侍左右各一个，伸手上前关上了双开门，隔绝了豪华包间里的一切动静。
“少爷们中午好，今天由我来为您布菜，我是服务生……”说到这里，他快速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胸牌，“226357。”
简亦熙很想笑，他真的憋不住了，虽然小跟班的衣服专业，话语动作完全符合规范，但他就是想笑，除了小跟班一板一眼的认真表情外，他觉得为了捉弄他而把所有人聚在这里演戏的顾十昭也很好笑。
察觉到简亦熙眼底的笑意，坐在他对面的顾十昭飞来一个警告的眼神。他只得扣紧了自己的大腿，免得真的笑出声来。
“下面请允许我为您介绍今天的午餐。”方易水很好地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尽职尽责地介绍着今天的菜品。
“培根土豆卷，摩洛哥炖羊肉，泰式辣炒鲜鱿，黑椒猪颈肉，今天的主食为薄荷豌豆抓饭，甜食稍后再为您奉上。”
说着，他手上动作不停，开始为几人布菜。
当然，在这之前，他也没忘了为每位少爷斟上一杯薄荷柠檬红茶。
“这份是给谁的？”餐盘里只有一拳抓饭，两个土豆卷和一些猪颈肉，顾十昭和那些人交代的都是错误的用餐习惯，只有沈慕寒的是对的，因为他海鲜过敏，不能为了演戏真把兄弟给搞残了。
“给简少的，他不爱吃羊肉和辣味。”少年端起盘子放到简亦熙面前，又回到了餐车前。
简亦熙十分惊讶，忙用眼神示意：“你告诉他了？不是乱说的吗？”
顾十昭缓慢摇了摇头，眼里闪过精光。
方易水的动作十分利落，不一会就把餐分给了每一个人，知道沈慕寒讨厌自己，还默默跑到角落候着，只有需要添茶时默不作声地上来添满，又悄悄退下。
一时间，包厢里只有刀叉与餐盘碰撞的清脆声音，竟无一人说话，之前顾十昭预想的几人频繁挑刺而让跟班无言以对连连道歉的景象完全没有出现。
待到四个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静静出门，去端饭后甜品。
包厢里一下就热闹起来。
“不是说演戏吗？你们怎么一句话也不说？”顾十昭放下餐具揣着手，环顾几位好兄弟。
“我还要说阿昭你呢，你真的和那些人说的是错误答案吗？”方易水人一走，简亦熙的动作就豪放起来，扎着土豆卷往嘴里送，含糊不清的说着。
连沈慕寒也破天荒开了口：“我不喜欢培根，他给我的土豆泥是另外准备的，没有培根味。”
“有什么奇怪的？等下问问不就好了，喜好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不是吗？”杜慈看了看表，还早，那就勉强陪他们再演一段。
等方易水再次推门而入时，包厢内的气氛是说不出的凝重。
少年刚刚站定，顾十昭的叉子就被重重丢到了餐盘上，发出难听的声音。
“为什么不听他们的指导，自作主张给我们布菜？”
面对顾十昭的诘问，方易水先是看向了几人吃的干干净净的餐盘，才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因为我发现他们根本不了解各位少爷！”
今天的甜品是香草冰淇淋，方易水每给一个人放下甜品，就解释一句。
“我都是基于几位少爷平时吃饭的习惯观察出来的，那几位同学多次强调，一定要让各位少爷吃得愉快，我这才斗胆这样做，正是这样，我才发现之前跟班的工作居然有这么多纰漏！”
“比如顾少，不爱吃豆类，爱吃辣的，我就多给点辣鱿鱼，把主食换成白米饭。”
“简少呢，不爱吃羊肉不爱吃辣，就多给些他喜欢的猪肉和培根。”
“沈少海鲜过敏，不喜欢吃培根，但喜欢土豆泥。”
“杜少不挑食，但更喜欢主食，就多给些抓饭。”
末了，他还要再补上一句：“我看几位少爷吃得挺愉快呀，都空盘了，天热冰淇淋易化，还请不要再生我的气，错失了美味才是大事。”
言辞恳切，表情真诚，让想要借机发难的顾十昭哑口无言。
连最先发气的顾十昭都被堵成这样，这顿吃得舒心的几人更是没话说，只得低头吃起了冰淇淋。
几位一吃完，方易水就轻巧但快速的收走了所有餐具，随后一身轻松地推着餐车消失在了门后。
杜慈第一个站起身，时间快要到了，他必须得走了，但在路过顾十昭时，他停下脚步，拍了拍金发少年的肩。
“阿昭，”叫完名字，他又顿了顿，似乎在想合适的措辞，“你找了个好跟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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