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伊刚从浮生系统大楼里出来,一辆炫酷的亮绿色飞行车一个漂移就停在了她脚尖前,吹起一片残雪打在她的皮靴上。
飞行车的窗户缓缓降下,副驾驶跟后座的车门也向上打开,驾驶座上的伊橙脸上架着一副巨大的墨镜,盖住了她大半张脸,她绑了一头细细的小辫,每个辫子都染成了不同的颜色,辫尾上挂着同色的铃铛。转头跟寒伊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嗨,表姐,您舅舅我爸爸得知你昨晚通过浮生空间隧道到达云宇星的消息,派我在八点前把你带回伊家,否则就要打断我的腿。表姐,现在是云宇星标准时间7点28分,以我的车技,你再晚一秒上车,我的腿都有断裂的风险。”
伊橙动作间她那一头的铃铛都在争先恐后地晃动,还自带环声功能,在寒伊耳朵边上绕了三圈都没散。
寒伊微微闭了闭眼,随后动了动腿,想伸手捂耳朵的动作最后变成了扶额,按住了额角隐隐跳动的青筋,调转方向坐进了后座。
后座的车门贴着半月的脸关上,半月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对于寒伊这种把坏心情发泄在自己身上的行为丝毫没有怨言,坐进副驾,转身跟伊橙打招呼:“伊橙小姐,好久不见,您的新造型跟新车很炫酷。”
伊橙一脚油门,飞行车又来了一个飘移,她听到半月的话,笑的肩膀都在不停地抖头发上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个没完,在密闭的空间里甚至制造出了立体环绕声响的效果:“半月,还是你的眼光好,我这个造型可是花了大价钱请月亮湾的师父做的,你要不要也来一个,我出钱。”
“伊橙小姐难得这么大方,是伊尚先生给您涨生活费了吗?”
“哪有,我爸恨不得直接把我生活费断了,扔出家门自力更生。我这头发跟新车都是我自食其力赚来的。”
后座被刚刚伊橙一个漂移差点别安全带勒的断气的寒伊此时悠悠道了一句:“自食其力?卖姐求荣吧。”
伊橙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偷偷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双手抱臂闭目养神的寒伊,求生欲飞速上涨,果断把伊尚卖了:“姐,都是我爸,他知道我最近在你公司实习,上次王秃子托我办事,我回家通讯都还没拨呢,他就拿着你的批文过来了,跟我说你老早之前就把批文给他了,他忘了给我。
本着对伊尚同志的信任,我可是一丁点都没怀疑,批文交到王秃子手里之后我才突然想起来那上面时间不对,但当时系统已经开始执行了,王秃子权限没那么高也中断不了,再说这事政府那边都过了我们也没办法。
不过我回去后帮你狠狠质问了伊尚同志,还要给你拨通讯,可是我人微言轻的,伊尚同志把通讯器锁起来了我也没办法。这一个月,我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就想着怎么给你通风报信,这不是没想到办法,一直没联系上你吗。”
伊橙开着车说话闲着的手还恨不得掀了车顶,头上的铃铛更是从头到尾没安静过一点。这一长串辩驳的话下来,气都没换几下,辩驳完还企图寻找受害者的原谅:“姐,这事都怪伊尚,你待会得好好跟他掰扯掰扯,姐,你怎么不理我呢,姐...”
一向安静的半月伸手按住伊橙乱晃的肩膀,食指竖起示意她安静,右手在飞行车的控制面板一晃,隔音挡板升起,后座座椅自动下降调整幅度,车窗换为遮光模式,后座的空间变得隐秘而舒适。
伊橙在隔音挡板升起前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寒伊,这才注意到哪怕后座温度达到了三十度,寒伊睡着后还是不自觉抱着双臂,手背青筋紧绷,仔细去看似乎还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寒霜。
她抬手拂过面板把后座气温调到最高,改了自动驾驶,在隔音挡板完全升起后转头就冲半月低声质问道:“寒晶蝶基因以前不都是冬天发作,现在都入夏一个月了,我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从前年开始,七七身上的寒晶蝶基因就越来越躁动,不再局限于冬季苏醒,从最开始的三个月苏醒一次,到现在一个月一次,偶尔天气异常,或者周围环境不好也会引发寒晶蝶基因躁动。
这次我们回来,第四星系的浮生空间隧道月初被葛家用了,空间系浮生培养不易,用一次得休眠一个月,七七不想强行唤醒他们,就搭乘第五星系星际军舰到第四星系,路上遇到一波海盗袭击,海盗目标是七七,军舰里有卧底里刺杀她,七七不得已调动了寒冰系浮生自卫,就引发了寒晶蝶基因躁动。”
伊橙急的不行去拉半月:“你身上不是一直带着异变浮生抑制剂,给我姐打啊,她都难受成这样了,你赶紧啊。”
半月虽然只是一个人工智能,但前一任主人惯来嫌弃人工智能一个表情无趣至极,就把他的初始性格设置的十分人性化,人类的小表情也多的是,此时就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伊橙小姐,抑制剂现在对七七的已经没用了,注射后甚至还会加重寒晶蝶基因躁动,七七现在除了自己生抗过去,没有别的办法了。”
伊橙听到这话眼圈瞬间红了一圈不甘心地又问:“这些事你们怎么都不跟我说,那我姐现在怎么办,她那么怕疼的人,寒晶蝶基因一旦发作,血液结冰在她身体里炸开,那比片她肉还疼啊。”
半月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伊橙,脸上竟然带了点来自于长辈的柔和神色:“伊橙小姐怎么会知道寒晶蝶基因躁动的感觉?”
伊橙擦眼泪的手顿住了,把头偏向窗外:“我姐跟我说过。”
半月嘴角微弯,手中突然弹出来一个虚拟屏,屏幕上是伊橙进入浮生星际科技实习后多次前往浮生基因研究部的监控视频,视频没有很长只截取了其中的几秒。
伊橙呆呆地看着那个视频,眼神中藏着少许无措,微微垂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蓦然间,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半月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像极了小时候每次她犯错后寒伊揉着她的头跟她说不是什么大事,别哭了,姐在呢的感觉。
但这样的温度,她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在寒伊身上感受到了,半月温和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他说:“伊橙小姐,七七知道你想帮她,但她不希望你拿自己冒险,浮生基因研究是一个漫长枯燥的过程,你的性格不适合待在研究室里,以后就别去了。你的实习报告已经盖完章发回你们学校了,联盟军校联赛马上就开始了,七七给你报了名,她说你从小就想当一个将军,为她蹉跎八年已经够久了,趁她还能走能跳能看到你发光发亮,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吧,别让她有一天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还得后悔自己耽误了你。”
伊橙头猛地一侧推开半月的手怒声反驳:“我现在才二十六,一辈子有三百年,我就乐意把时间花在她身上怎么了,当将军什么时候不能当,我现在就要去浮生基因研究部,就对这个有兴趣,当研究员有技术就行,关性格什么事,你们公司不一向崇尚公平透明,我已经通过他们科室的考试了,从学校毕业就去那里入职,谁也拦不住我。”
半月等她说完,又调出虚拟屏,浮生基因研究部的招聘细则跳出来,最后一行被加粗标红盛满整个屏幕怼在伊橙面前,微弱的红光落在她红红的鼻尖上,娇俏可爱的姑娘强忍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憋不住了,辫子上的铃铛在肩膀耸动间发出细密又凌乱的声音。
哪怕知道有隔音挡板的存在,寒伊不会听到她的声音,但她还是将额头抵着方向盘,紧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哭声,右手握拳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方向盘上发泄那些无能为力的情绪,砸一下低吼一句:“凭什么啊,凭什么她一句话我就不能进研究室,凭什么她一句话我就得去参加军校联赛,有本事她把自己照顾好了再来安排我的人生,现在这样算什么啊?”
最后一句话落时半月稳稳接住了她的手:“首先,七七是浮生基因研究部的直属领导,任何研究员的招聘进入她都有绝对否定权。其次,七七是中央科技大学的终身名誉校长,安排你参加联盟军校联赛是她在职权范围内的合理运用。最后,七七是你的姐姐,就像你希望她平安一样,她也希望你开心。虽然不是很能理解你们的感情,但在我的数据库里按照以往的惯例,你如果哭成这个样子去见七七,她会把你骂一顿之后再来骂我。”
伊橙哭了二十分钟,在飞行车即将驶入伊家住宅时抬起头精准地从半月手里拿走冰袋按在红肿的眼上,飞速给自己化了一个完美的妆容,恢复成之前生气蓬勃的样子才降下隔音挡板转头去叫寒伊:“姐,醒醒,到家了。”
伊橙的车没有停进地下车库,反而直接按照家中智能管家的指引驶到了伊家经常举办宴会的庄园前。
伊家所处的地带几乎是整个联盟所有重要人物的聚集地——云宇山脉,云宇山脉整体呈半圆状,按照势力从外到内分布的家族不同。
最外侧的人,大多一家人一起住在独栋别墅里,越往内别墅面积越来越大,到了中央星系六大家族这里就变为了每个家族独占一座山。
伊家人一向不多,一家人大多喜欢住在一起,建的房子也都不大,满足不了举办宴会的要求。后来就在山顶处修建了这栋观景庄园,专门拿来举办一些重要宴会。
此时,庄园前就已经陆陆续续停了各大家族与联盟重要人物的飞行车,还有一堆记者手拿各式摄影机追着他们采访,伊橙前面刚好是葛家的车,一堆记者蜂拥过去。
伊橙的车是新换的,哪怕颜色亮眼也没能吸引记者们的注意力,但伊家管家认得,几乎是她的车刚停稳,就小跑到车门前一脸焦急地叫伊橙:“小祖宗啊,你怎么现在才来,快快快,先生叫你赶紧去书房见他。”
伊橙一脸不耐却也不好对着管家发脾气点头道:“知道了,这就去。”低声嘀咕了一句:“老头子,事情多的很。”
探身出去后还转头跟寒伊说:“姐,你礼服我放你房间了,宴会八点半开始,记得去换。”
寒伊似是还没睡醒,含混地嗯了一声,管家这才注意到后座还坐着寒伊热情度直线飙升:“七七回来了,吃早饭没,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叫厨房给你做。”
寒伊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提了点精神说:“英叔早,不用麻烦,厨房有什么让半月给我拿到房间就行。”
管家热情地应下,半月跟着他一起往庄园里走,车内的人都走后,寒伊依旧窝在后座上,神色恹恹地偏头看了眼窗外,白雪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林木,天边挂着轮刺眼的太阳,炙热的阳光在半空中被寒冰系浮生挡下,徒剩没有温度的日光洒在白净的雪面上,跟往常云宇星的冬天几乎无异,静谧安和。
这里没有浮生星遮天蔽日从不停息的大雪与风暴,没有不知何时就会攻击城墙的异兽,也没有惶恐不安的居民,只有政客们觥筹交错的身影与商人们毫不吝惜挥洒的金钱,她抬眼望去不再是漫无边际的白,其中夹杂的绿色象征着无尽希望,这场宴会结束,这里就又会恢复成往常的模样,只用几个小时恢复的原貌却是别人走了几百年都换不回的曾经。
寒伊其实一直没睡着,在后座极致安静的空间里,她清晰地感受着体内的血液一寸寸结成冰块后炸成四散的冰刺顶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半小时里,她的右半边身子已经完全被冰刺侵占。
疼痛谈不上习惯,只能说次数多了也就麻木了,但此刻冰刺逐渐蔓延到左手,疼痛逐级加重,寒伊反而不觉得身体上的疼痛难熬,只是感觉从心头蔓延起了一种疲惫感,很累很累,累到她不想推开门忍着血冰在身体里摩擦的疼往外迈一步去徒装无事地跟他们寒暄。
她刚合上眼靠回椅背,就突然听到车窗被轻叩了两下,掀起眼皮往外看了一眼,车窗外站着一个身穿墨绿大衣,内搭同色西装的男孩,男生年纪不大十**岁的样子,肩背挺立,身后是苍翠的林木与厚重的白雪,山间的风吹动着他黑色的短发,碎发稍稍盖住了他浓墨重彩的眉眼,他不自觉伸手去拨碎发,掩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流畅的下颌。
寒伊看着他,脑中不自觉想起刚刚那双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干净的仿若此刻天际再次飘落的雪花,黑眸像是她在繁金星见到的那颗被异变金属系浮生簇拥的黑琉璃石,人盯着看上一会就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想将它收入囊中。
那次半月拦住了她,而这次半月不在身边,寒伊盯着那个男孩放下的手,再次看向他的眼睛,伸出手指在车窗上点了点他微皱的眉头,轻笑道:“小时候长的像土豆,怎么长大了像雪松呢,还怪好看的。”
阳煜敲了两下车窗后就再没伸手去敲,他知道寒伊在里面,只是不想开门见他,天际白雪纷扬,不出片刻就在他肩头覆盖了浅浅的一层白雪,他执拗地站在门前,像极了被身后被白雪覆盖的雪松。
周边逐渐有人注意到他,似是想往这边走,一些记者也在犹豫着是否要过来采访,一声轻叹在车厢里蔓延而后散开,寒伊伸手摁开了车门,嘈杂的人声与凛冽的空气一起涌入车内,冰雪气味间隐约夹杂着沁润的草木香。
寒伊抬手稍稍挡了挡蓦然刺眼的阳光,阳光从她的指缝间漏下,在她脸上落在几道阴影,阳煜看不清她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紧握,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有点有些不知所措,从十六岁那年他跟寒伊表白被拒到现在,他已经三年没见过寒伊了。
他一度怀疑寒伊在刻意避开他,后来想想,按照寒伊的性格,如果每拒绝一个追求者就要避而不见,那整个联盟可能都没她能待的地方。而一个不放在心上的追求者对她而言也不过是一个说过几句话的陌生人,更没必要刻意避开。
也正是如此,阳煜更觉无力,他和那些人似乎没有任何不同,最多只是认识寒伊更早一些,接触的也更多一些,但这一些也只是因为寒伊把他当做世交家的弟弟,对他多了几分耐心,拒绝时多说了几句来安慰他,除此外,再无例外。
在人类漫长的三百年生命里,三年只是三百分之一,但阳煜这三年过的几乎比前十六年都要漫长,忐忑,无时无刻不在想下次见到寒伊要说些什么,要怎么对寒伊她才不会感到不适,还有要怎么告诉她,他会很努力很努力地追上她的脚步,请她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追上她的机会。
但此刻他在脑子中演练了无数遍的场景都化为了一片空白,阳煜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几近贪婪地看着三年不见的寒伊。
如果最开始寒伊伸手只是因为长时间待在昏暗的环境里,突然见到阳光眼睛有些不适想遮一遮缓一下。那么后来,就只是单纯地想挡一挡脸,免得阳煜的目光化为实质刺穿她的脸。
挡着挡着,她突然捂着眼轻轻笑了一声,长发在动作间滑落盖住脸侧,一贯清亮的声音因为连日奔波熬夜带着几分低哑,仿佛与人的心弦共振,笑声结束后她松开手,微微抬头迎上阳煜的目光说:“三年不见,土豆长成了雪松,好看是好看,不过站在这挡姐姐的门是什么意思?嗯,小洋芋?”
阳煜的耳根瞬间红了,听到寒伊的话下意识往旁边撤了一步,给寒伊让开路,左手自然地放在车顶,护着她出来。
寒伊看到他的动作顺口夸了一句:“不错,孩子长大了,还懂得绅士礼仪了。”
阳煜泛红的耳根热度逐渐褪去,寒伊总共跟他说了三句话,第一句话自称姐姐,第二句还叫他儿时的称呼,最后一句话,叫他孩子,直接从平辈升到了长辈。
三句话句句往他心里戳,他唇线抿的笔直,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冷,寒伊又瞟了眼阳煜的脸,伸腿出来时没注意先跨的右腿,明明知道阳煜为什么不开心,嘴上还在调侃他:“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了字的音还没出来,右脚接地传来的刺痛感让她一个没稳住,就一个踉跄往地上栽,然后扑进了一个温暖充斥着淡淡草木香的怀抱。
阳煜个子很高,寒伊一米八三的身高被他揽着站起来后头顶还是撞到了他的下巴,所以她站稳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有一米九了吧?上次见面你好像连一米八都不到。”
阳煜的脸更黑了,看到那些蜂拥而来的记者,绅士克制地松开半揽着寒伊的手,冷冰冰地丢了一句:“一九六,而且上次见面我一八三跟你一样高,只不过那天你穿了高跟鞋,看起来比我高一点。”
也许是看到好看的人心情会变好,又或者逗阳煜会分散寒伊对痛感的注意力,总而言之,在那群记者围上来之前,寒伊从接到消息赶回云宇星积压了三天的坏心情都在此刻消散了。
阳煜没能退开,记者的包围圈来的太快,他只得往后退了半步在寒伊身侧充当背景板,记者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砸向寒伊,从浮生星际科技最近几年的规划一直问到了浮生元素基因针的最新研发成果。
问题很多,又都大多涉及专业性的问题需要细细斟酌思考后回答,寒伊回答了几个就有些累,正想着脱身办法,余光就看到阳煜落她半步安静的身影,在回答下一个问题的间隙伸手轻轻推了下他的背把他推到自己身侧,像是一个引荐后辈的前辈道:
“我还有事采访就到这吧,军校联赛快开始了,上一届联赛冠军在这,你们可以继续采访他,相信我,阳煜十六岁跨考联盟第一军校,初入学就能参加军校联赛,实力毋庸置疑,而且长的这么好看,拍张照放封面保准能登星网热搜。”
记者们当然还要采访阳煜,毕竟现任联盟青年里,除了寒伊这个独占鳌头的人物,紧随其后的就是阳煜,只不过寒伊太过耀眼,往往会让人忽视阳煜的存在。
寒伊性格一向不错,不忙的时候往往对记者们有问必答,说要走了就是真的没时间,记者们也不多刁难,只有最后一个娱乐记者抓住机会举起话筒大声喊“寒总,这里,最后一个保留问题。”
寒伊听到保留问题就知道她要问什么,看到记者个子小又是个女孩子,想离开的脚步就顿住了,记者离寒伊又有些远,话筒举不到寒伊面前,阳煜便帮忙拿过话筒递到了寒伊面前,就听记者问道:“寒总,星网上数以亿计的粉丝托我问您,您最近情感上有什么打算吗?”
这几乎是寒伊十八岁后每次采访的保留环节,寒伊过往一直都以一句“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作答。
寒伊本想继续以这句话结尾,但那时微风恰好带来了一股清淡的雪松香,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侧头撩头发时,余光看到了阳煜垂在身侧轻微颤动的手,不用抬头看脑中就自动浮现了那双黑琉璃石般的眼睛紧盯着她,状若无事实则忐忑地等她回答的样子。
她其实并不喜欢没有希望但给人空画饼的答案,但那时,或许是鼻间的香味乱她心绪,又或是阳煜颤动的手指又挑起了她年少时喜欢捉弄他的兴致,她抬手去握话筒,冰凉的指尖擦过阳煜温暖的手背,声音清朗又夹杂着几分开玩笑般的语气:“本来是没有的,但有人敲了敲我的窗户,突然觉得有机会试一试也不是不行。”
她留下这一番惹人浮想联翩的话语飘然离去,不再管身后炸开了锅的一群记者,跟那棵立在冰天雪地里挺直目送她离开的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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