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伊声势浩大的回归仪式后,七大星系军民都跟打了鸡血一样逃命的逃命抗敌的抗敌,一时间死亡率几乎直线式下降,沦陷的领土一步步收回,海盗不断后撤,就连异变浮生也都安静下来不再疯狂扩散,一切仿佛都如寒伊所言长夜将尽,曙光近在眼前。
而主人公寒伊则坐在轮椅上,一脸苦色看着面前那碗清汤面,看了半天没抬手动筷子,将轮椅一转,看着半月皮笑肉不笑道:“不是说好我能坐起来就不给我喝营养液,让我吃大餐,这是大餐吗?”
半月抬手把轮椅转回去,强迫寒伊正视她的大餐,“鉴于你不知轻重随意挥霍精神力,耗损身体的行为,游子师父远程更改了我的系统指令,决定让你吃营养餐三个月反思自己的错误,还让你写三万字检讨下周一前交给他。吃吧,清汤面本来都不在菜单里,是我在权限范围内给你加进去的。”
“那我还要谢谢你?”
“不用,快吃。”
寒伊惜败,刚拿起筷子准备吃饭,飞船猛地一颠,汤撒出来落在桌上,寒伊以为是正常空间波动,点开桌子自动清理功能,看着污渍慢慢消失。
借着这机会她又跟半月讨价还价:“汤撒了,我没喝的了,加杯果酒不过分...”
话音未落,巨大的冲击力袭来,飞船被拦腰斩断在空中极速坠落,飞船旁的护卫队反应极快抛出捕捉网去捞寒伊所在的飞船,眼看着就要救下寒伊了,断裂飞船下方凭空出现一个空间隧道,飞船只要掉进去再想找到寒伊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飞船内,半月撑起能量罩揽着寒伊退到飞船角落里,但她无法阻止空间隧道的开启,只得加速给江流烟那边发送求救信息。
寒伊靠在半月肩上恹恹地看着外面这乌烟瘴气的场景,突然觉得很没意思,江流烟手下现在都有内奸,当着这么多人面还能与海盗严密配合,怎么过了十年联盟还是这么没出息,还是是个四处漏风的筛子。
眼看着飞船即将落入隧道里,她叫了一声“火盛”,随即手上的戒指红光亮起,火盛刚要出手破坏隧道,就见隧道口突然消失,甚至还有残留的空间系浮生迅速组成严密的防护网接住残破的飞船,将它送到护卫队抛出的捕捉网上。
寒伊被半月一直好好护着,人倒是没受什么伤,就是这些年不把身体当回事,受过的伤在失去精神力后反扑,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比新生儿强不了多少,飞船转了几圈她就头疼头晕恶心的想吐,刚刚好歹手还能动,这么一折腾,又四肢残废了。
飞船刚停稳,她还没喘口气,面前就呼啦啦涌上了一堆人,问她情况的,要给她检查身体的,像是有一万只蚊子在她耳边嗡。
寒伊想让他们散开离自己远点却突然发现自己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围着的人太多,她全身不遂的身体状况一旦泄露,前些天她为安抚民心撒的那些精神力算是白费了。
她趴在半月肩头直接装晕,半月揽着她侧身避开人群的目光:“各位不必担心,寒伊上将刚刚苏醒,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刚才受到冲击现在暂时性昏迷,没有大碍。”
离寒伊最近的军医手心光系探测元素一调,就往寒伊身上扔去:“寒伊上将的身体如此重要,你不过是个人工智能怎么能检查清楚?”
元素即将触及寒伊手腕那一刹那,半月掌心的微型粒子炮已经对准了这个军医,江流烟速度比她更快,破空的风刃砍断光系元素带,一个回旋直接砍下军医的手臂。
暗红的鲜血与凄厉的惨叫一起喷射出来,狭小的捕捞舱里声讨江流烟的声音也此起彼伏,寒伊眼皮动了动,觉得自己现在再不醒,江流烟跟半月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算是直接明牌跟对面打了。
她刚准备叫火盛,突然就感觉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发烫,温度不高,像是给她的一个提醒,让她不要害怕,随即一股柔和的精神力顺着手指直达她四肢脉络最后流经心脏进入她枯竭的精神池。
寒伊沉眠醒来之后,这是第一次感受到身体如此轻松,她以为是火盛懂事知道她要干什么,四肢能动弹了就站直身看向声讨江流烟的那些人。
她轻拍半月的肩示意她收回武器,侧头看向被人堆围着一脸戾气的江流烟,左手轻飘飘一挥,寒流袭过,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被冰封在原地,只留了个鼻子露在外面保持呼吸。
寒伊掸了掸飞船断裂时溅在身上的灰尘,走到江流烟身侧,看着周围这群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笑道:
“我不知道是谁给你们的底气敢泄露我的行踪,还当着我的面对上级指手画脚。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流烟,送他们去陪异变生物两天,哪来的送哪去,我的队伍里不需要这种目无军纪,越级行动的人存在。还有,护卫队里杂碎太多了,我不喜欢,给你一天时间把那些杂碎清扫干净。”
江流烟面上闪过几分犹疑,还没开口就见寒伊静静看着她,寒伊面色并不好,带着褪不去的疲惫与病气,但眼神却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与强大。
寒伊只是站在那看了她一眼,江流烟就知道,她的底气回来了,她可以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她双脚并拢,身体挺立,终于褪去声音里的烦闷与憋屈,坚定响亮地回答:“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寒伊微微点头示意,踩过那些污渍往前走,半月留下跟江流烟一起处理杂碎,剩下的护卫队分立两侧给她开道,连接主飞船的廊道开启,身边又围过来一圈人都被她摆手挥散,她孤身一人踏上廊道,护卫队在她身后遥遥跟着。
连接廊道是透明的,走在其中像是在宇宙漫步,除了没有空间浮生环绕,其实这路跟空间隧道很像。寒伊走过无数次空间隧道,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她本不觉得有什么,但走到中间时,余光扫过了一个绿色星球,十年过去,且末星依旧毫无起色,甚至连海洋都逐渐被植物占据。
寒伊突然停住脚,站在那找了很久才从深深浅浅的绿色中辨认出守望湾的位置。她突然有些生气,像是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一巴掌拍在廊道墙壁上:“骗子,你们都说话不算话,都丢下我一个人先走,都是大骗子。”
寒伊这一巴掌下去,透明墙面宛若平静水面坠入一个小石子般荡开波纹,寒伊倒映在上面的面容变得模糊,眼中的水光也随之消退。
墙面恢复平静后,寒伊已整理好了所有的情绪,她刚要转身离开,就见廊道外突然出现一群空间系浮生,护卫队还没冲上来,寒伊就抬手示意他们止步。
她抬眼瞧着这些浮生,只见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聚成一团冲向上方如焰火般散开,浮生烟花在空中定格几秒,最后全部落下组成一个作揖道歉的火柴人。
火柴人道歉后迅速转化身形,白袍垂下,银边眼镜泛着冷泽,伊迎就这样突然出现在寒伊面前,是寒伊最熟悉的模样,总是这样严肃地看着她几秒,而后软化神情,颇为无奈地伸手揉揉她的头说上一句:“七七对不起,妈妈这几天工作太忙有些烦,刚刚跟你说话语气有些重,以后不会这样了,妈妈跟你道歉,原谅妈妈好不好?”
穿过廊道墙壁落在寒伊头上的手没有温度,但真实的触感却让她眼眶一热,她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怕一抬头连这假的人形都没了,可头刚低下去,轻触她发顶的手就消散了。
寒伊头还没抬起就见低头的视角里,白袍换为军装,有人单膝下跪,牵起她的左手轻柔一吻,泪珠滚滚落下,掉在阳煜抬头仰望她的脸上。
浮生组成的阳煜有着和他如出一辙的温柔笑容,寒伊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他嘴唇动了动,来来回回重复着两个字“别哭”。
寒伊紧紧握住那只手,声音克制不住颤抖,几若语无伦次道:“那你别走,你回来啊。”
但话刚出口,她还没看清阳煜的脸,就见他直起身抬手拂去她面颊上的泪珠,给了她一个一触即分的拥抱后化为银光消散在空中。
点点银光最后都涌入寒伊左手无名指的红玉戒指中,等寒伊好不容易止住泪抬手去看,就见戒指上多了一个银色的太阳,而她的精神池里多了一个小小的泉眼,不断滋润着她本干枯的精神池。
寒伊终于察觉到事情的怪异之处,顾不得许多,抬手摁住戒指问:“火盛,别装死,起来,这是谁的精神力,阳煜到底去哪了,火盛,火盛,出来回答我。”
喊了足有一分钟,戒指丝毫动静都没有,用精神力联络火盛也是没有反应。寒伊只得先收起所有疑惑,先回休息舱里。
休息舱客厅,半空中一个虚拟屏展开,这十年来联盟与海盗各个阶段的代表性战役在上面同时播放,寒伊坐在沙发上手里握着那个多了太阳装饰的戒指静静看着屏幕,火盛跟水谷双手抱头一人缩在一个沙发角里。
水谷撅着屁股说:“我又没说谎,那当时除了你就是没活人吗,火盛又没跟我讲有人把他传走了。”
火盛则急着甩锅:“那么强的空间隧道余波,你是残了还是废了需要我跟你说才知道?”
“废了,废了,我承认当时就是个废物,现在也是。”水谷一脸真诚道。
火盛:“。。。”
寒伊嫌这两个活宝烦人,抬手一挥两个小孩一前一后擦着刚进门的江流烟裤腿飞出门外,“碰”的一声,门被关上,寒伊耳边静下来,抬头望着虚拟屏出神。
江流烟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寒伊今晚火气有些过旺,她径直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寒伊身侧问道:“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看什么呢?”
寒伊还在出神没回她,江流烟也不太在意,瘫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飞船为了躲避太空战火暂时停靠在某个星球上,舱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客厅的窗户开着,湿润微凉的空气夹杂着些许凉风吹进室内。
江流烟不知何时睡着了,被这凉风一吹稍清醒了一点,客厅的灯关着,只有虚拟屏上微弱的光落在沙发一角,她困的厉害,眼睁开了条缝,看到寒伊还保持那个姿势坐着,刚想问她怎么还不去睡,话还没出口闭上了嘴。
那是她认识寒伊数十年来第一次见她落泪,泪水本无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却如此震耳欲聋,昏暗的冷调光落在她身上无端多了几分暖意,那人水润的眼眸太过温柔,抬头向上看时盛满了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与满心欢喜。
江流烟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无数个屏幕里都定格在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年轻将军身上,看不清面容却如此让人熟悉。她没再多看,怕寒伊发现后不自在,又合上眼,再次陷入梦乡前,她一直在思考那熟悉感从何而来,无果后沉沉睡去。
直到很久以后,在偌大的会议室里,江流烟看到为了争取第七星系自治权跟一众联盟高官对抗的阳煜,她才反映过来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是寒伊身上坚定强大,哪怕孤身一人也无所畏惧的光芒在另一人身上的展现。只可惜,助他发光的那人却错过了很多个这样的时刻。
嘿,朋友们,在这个降温冻人的日子里我带着寒总跟洋芋来看你们喽,天冷了,大家要照顾好自己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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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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