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过去是军舰,倪克斯号的船身很高,垂直幅度超过90,船长跳下去的时候有多潇洒,被救上来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更糟糕的是,即便是这样的一番折腾,他还是没能摆脱那块星形石。
看似无害的石头掉在甲板上,落在几名玩家的视线里。其中两个知道用途的瞳孔都是微微一震,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过妙手。
和他们一样,趁着所以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突然跳海轻生的船长身上,玛格丽娜捡起了走廊上的书籍,施施然地回卧室藏到箱子里,具体位置是在纳西索斯的身体下面,和另一块星形石甜甜蜜蜜地挨在一起。
出去时,还用手指蘸了点水摸到脸上,假装是着急之下的汗水和眼泪,因为她现在实在有点哭不出来。
假东西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挺好玩的。
“拉尔,你没有事吧?”
从人群中挤进去,玛格丽娜对上了假东西虚弱的视线。
尽管慌不择路地跳下了船、又在海里扑腾了半天,但那些纱布依旧好好地待在他脑袋上,甚至只有下巴处有一些被打湿的痕迹。
“都是我不好,没有好好看路,连累你一起摔倒了。”她继续说着,假假地用手绢擦掉了脸上的水渍。
她的言语举动满是表演痕迹,但在技能成功的作用下,在场的每个人都被她的“真情流露”所感动,没人去怀疑她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我……”
假东西的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中满是茫然,同时还有担心自己露馅的慌张。
“我没事。刚才,刚才……”
他说不下去了,明明是冒出别人丈夫的坏人,言语间却透着智力20的美。
脑子是个好东西,但他的似乎先天不足,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把真的拉斐尔给替换掉的。
“船长,船医来了。”大副的话给上一段聊天划上了句点。
倪克斯号的船医是个没什么特殊点的中年男人,虽然长得平平无奇,却也远远够不上守密人那句笃定的“很丑”——“米格斯”大约是拉斐尔的私人医生。
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除了睡得死沉的丹尼,也只有这位医生没有出现。
会不会就是眼前的这个假东西呢?
玛格丽娜打量着他,对方却不太敢看她的眼睛,可能是怕她又突然地拿出一个……脏东西。
“不,我去找米格斯医生。”他拒绝了船医的诊断,推开大副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我陪您……或者夫人陪您去吧。”大副说,他可不希望船没到岸老板就没了。
假东西看上去很想拒绝,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犹豫着说:“玛丽回去休息吧,有大副送我就行。”
“好哦。”玛格丽娜表现得很温柔可人,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自己的丈夫面子。
不过,在对方离开之前,她吻了吻自己的手指,然后将其轻轻在对方唇部抚过。
“多休息,不要太累着自己。”
假东西那本就情绪复杂的眼睛中,又多了一种新的,像骤然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在很难注意到的地方泛起细微的涟漪。
魅惑失败,玛格丽娜无视了对自己递眼色的一名队友,提着裙摆往二层走。
大副和假东西去了船尾,那儿有一间和船长室对应的屋子,孤孤单单地立在甲板上面,看着十分神秘。
站在高处的少女清楚地看到有个玩家潜行追了上去,但假东西似乎很有反侦察意识,没有让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得逞。
锁上了门,玛格丽娜再度打开那口长长的箱子,顺着箱沿滑坐到地上,在沉睡之人的旁边看着那几本书。
围墙、门窗和地板隔开了她和船上的其他人,越发金黄的阳光下,她和他像一枚金币的正反两面、一扇镜子的里外两色,是一对畸形扭曲却又天造地设的情人。
而在另一面“镜子”之外,祂——“Nyarlathotep”安静地看着画面中的少女。尽管已经结婚,但她的长发依旧很随意地披在身上,纤细的发丝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像蜿蜒在人类身体中的血管。
他们是脆弱的,他们又是坚毅的,祂享受他们从后者到前者的转变。
【不用个‘图书馆使用’吗?】耐心地等待了许久后,祂主动打破了沉默。
从假东西怀中掉下来的书籍有好几本,都很厚不说,文字还密密麻麻的,就算是简单地浏览一遍也至少需要两天。图书馆使用则可以缩短这个阅读时间,方便、快捷地找到关键信息。
祂的建议中肯而有用,只是在脱离了低难度副本后,守密人往往不会主动提醒玩家们使用技能。
这也是难度的一种。
[闭嘴,你打扰到我看书了。]玛格丽娜不客气地说。
她正在看的第一本是部自传体性质的小说,讲述的是一个好(作)奇(死)的年轻人在新英格兰的旅行见闻。
观光游历、寻访古迹、追寻家族历史,并且迫于贫穷,选择了一条“让他后悔终身”的诡异线路。
玛格丽娜看到的就是这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作者隐去了这条线路的具体情况,但文字还是随着老巴士的颠簸一同摇晃起来,隔着纸张试图影响读者的神智。
意志坚定失败,每一个单词都化作了漆黑的潮水,顺着船舷爬上甲板,然后绕过船上的其他人,挟着旧日的低语漫进了她所在的房屋。
能见度极低的海水遮住了她的眼睛,少女的头发在水中温柔散开,像花笠水母那些美丽的须状触手。
由文字引起的幻觉真实到不可思议,玛格丽娜的鼻腔已经无法呼入空气,但她并没有慌乱,甚至有些享受窒息带来的感官刺激,闭上眼舒展开手臂的模样宛如回到海下的美人鱼——而在黑暗中,有一些与她这条人鱼相似的绰绰黑影。
不知过了多久,少女从地板上醒来,四周依旧温暖而干燥,没有半点浸泡过海水的痕迹,只有少了两点的理智在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似乎是真实的。
“我怀疑你对骰子做了手脚。”玛格丽娜揉着脑袋说。
她躺在地板上,裙摆和头发一起散开,在风的吹拂下如同依旧在水中飘动。
自从来到这个副本……见到祂之后,自己的骰运不能说好,只能说还有上升的空间——扔了那么多骰子,成功的好像就那么一个。
【我没有,我可是很公正的。】
“我不信。”她慢慢从地上坐起来,鼻腔和咽喉都是咸湿的味道,好在手边有自己先前端来的小甜点,吃了几口后就将那股不好的感觉压了下去。
【……那这样吧,我们当面骰一骰?】祂这句话简直蓄谋已久。
清脆的声音落在少女的面前,两颗星星般的骰子从看不见的夜空落了下来,都是身形圆润的十面骰,上面的数字从0到9,组合成1-100的随机数。
【第一枚是十位,第二枚代表个位。】
“来吧,我们再骰一次,怎么样?”
祂的声音从虚幻的镜中走出,变为现实来到了她的面前,但尽管是现实,祂的身体也只是轻飘飘的一团烟,外面虚虚地盖着守密人的标配连帽长袍。
“你想骰个什么?”祂又开始习惯性地引诱起了人类,开出的条件也很诱人:“这些书中的秘密?你丈夫的身份?航行的终点?还是一件连城的、可以从副本中带走的珍宝?”
“可以给我“老公”一次重新捏脸的机会吗?真的假的不重要,主要是好看。”玛格丽娜没有选祂给出的那些选择,不忘初心地说:“要求不高,和我死去的未婚夫差不多水平就行。”
“不可以。”祂说。
“那就没什么了——过个万能的幸运吧。”少女拿起了地上的骰子,普通的金属材质,但也因为过于普通,反而显得有些稀奇。
第一颗骰子很快落下,直接定了胜负:“2”。十位是2,个位无论是哪个数字,都比玛格丽娜的50点幸运要低。
“会发生点什么吗?”少女看到结果后问,“比如你突然改变主意,打算救一救我老公的脸了。”
“想都别想。”祂狠心道,还满是恶意地说:“你知道么,他的脸骨会逐渐畸形,会慢慢变成即便带上面具都无法完全掩藏的那种丑陋。”
“那我要扼制不住我心底的恶魔了。”玛格丽娜望着祂眼里的自己,演技浮夸地说:“看来老天爷都希望我实现自己的人生追求,做一个年轻又有钱的寡妇。”
“上帝当然会实现你的愿望。”祂意味深长地说,身体忽然往前一倾,隔着骰子的两人瞬间变得无比亲近。
“好了,是时候奖励你的‘幸运’了。”
话尾尚未完全传至玛格丽娜的耳中,祂脱下了象征守密人的灰蓝长袍,飞扬的衣服像知更鸟背部的蓝羽,飘起又落下后重新回到了祂的身上,完完全全地盖住了祂和祂身下的少女,连同一些晦暗的、背.德的、不该发生在玛利亚夫人和“陌生人”之间的轻喘和低吟一起遮住。
重新回来的窒息感让玛格丽娜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虚幻到真实的海底,只不过这次的水母不再是她,而是紧紧缠着自己的“人”。
对方的动作从头到尾很从容,仿佛一切的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直到少女的手臂横到他们之间,在暧昧的气氛里丢了个骰子。
是力量,但祂没有抵抗,于是就顺理成章地被反压到了下面。灰蓝的布料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祂的脸,只留下那双一看就是美人的眼睛在外面,像是露出一角的潘多拉魔盒。
“你干嘛?”玛格丽娜坚持了一下自己的人设,却有意无意地舔了下自己那泛着水光的唇:“我有丈夫了,我很爱他。”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你的丈夫现在也不在你的身边。”祂边说边亲吻着垂到自己脸上的红色发丝,“不会有人知道的……夫人。”
好,这次第四章就睡上了
今天试了试居然又可以了,晋江我真的会恨你#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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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遗失航线(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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