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后背的基德先生本人——
“喂喂,你确认是这里没错吗?”
从第不知道多少间豪宅里出来以后,黑羽快斗实在忍不住发出了质疑。
他压下伪装用的电工帽,拎着工具箱,低头钻进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这辆车灰扑扑的,混在街道上毫不起眼,属于是那种运送尸块也不会被拦路检查的类型。
司机同样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电工服,帽子歪戴在侧。相对于一般男性来说过长的刘海垂下来挡住了脸,末尾落在面前的笔记本上。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地址,现在已经逐一划掉了。
“没有错的,她昨晚三点回到这里过夜,今天早上去了农林大臣的外宅。想搜查那里的话,稍微有点麻烦呢。”
“是警卫很多的原因吗?”黑羽快斗弹了弹帽檐,“不要小看基德阁下啊。”
“不是,进去那里很容易,带上价值十万日元的精制大米送给保安就好了。也不会有什么安检措施,毕竟去那里的人很多,都是为了向大臣的辛劳工作表示支持的。”
“……”
“顺便说,我现在已经不在公安部了,这种开支没法报销哦。”
“………………”
真是黑暗的成人世界。
黑羽快斗翻了个十分生动的白眼,背起双手往后一靠。等车辆发动,他才继续问道:“所以现在去哪啊?”
司机叹了口气,转动方向盘:“警察的工作就是这么无聊的啦,快斗君。一帧一帧地翻看监控录像,一个一个询问可能知情的人,还有像这样,一处一处地找,期待一万个可疑的地点里,有一个关着尚且完好的受害人……”
他说着说着整个人都低沉下去,好像整片天空上的乌云都聚到了这个小小的驾驶座上。
黑羽快斗:“……”
他也叹了口气,趁着红灯的空闲,拍拍手把司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张开左手展示一下,再一握,重新翻开——
“哇!好厉害!请务必教我这个技巧,基德阁下!”
瞬间亮了的紫色眼睛里映出了一朵同样明媚的红玫瑰。司机怀念地望着那朵花,面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实了很多:“当初我第一次见到林酱的时候,也给他送了玫瑰呢。”
麻烦的大人——但还挺好哄。
黑羽快斗这样想着把花扔过去,顺口问道:“然后呢,他喜欢吗?”
“他不要。”司机长吁短叹,“他好像根本不喜欢花。我带了那么多花回去,换了好多种,他笑都不笑一下。”
看来另一个大人也挺麻烦——还难搞。
一想到还要去救这个难搞无比的人,黑羽快斗就也开始乌云罩顶。
他可是看在松田警官的救命之恩份上,动用了怪盗基德的信誉——寄到警视厅的通告函里,清清楚楚地写明了今夜会在铃木塔上将人完璧归赵。
这都是因为旁边这个麻烦大人的恳求。说什么有危险的黑暗组织要在铃木塔放炸弹,请他务必配合发出这样的通知,好让机动队的排爆人员假扮成普通警察,在不惊扰民众的情况下进入铃木塔搜查。
但要是过了午夜的十二时,人还没救出来,那可就是基德阁下的失约了——现在天都已经黑了啊!
而且……黑羽快斗瞄了旁边的人一眼。
真的很好哄。拿着玫瑰花往胸前的口袋别去,眼睛弯弯的,头发尾巴都快活得跳跃了起来,好像马上就要哼起歌来一样。
这也让他一直藏在心里的话,根本说不出口了。
你的那个——深更半夜被危险的黑暗组织绑走,现在翻遍所有地方都找不到的——那个超难搞的受害人,现在,到底还活着吗。
一般的绑架犯不会这样无声无息吧。要赎金也好,发威胁也好,总之不可能在人失踪了差不多24小时以后,还不联系家属的。
即使是魔术,大变活人也是最有挑战性的一类技艺。
但要是死物——无论是转移还是藏匿,都要来得简单多了。
“不要这么快就开始思考安慰遗属的话啊,快斗君。”
司机先生直视前方,笑眯眯地说。虽然完全没有看过这边一眼,却奇迹般地捕捉到了并未言明的担忧。
“……早就想说了,你这家伙是能读心吗。”
“那种能力我可没有,但林酱就——啊,也不知道这个林酱,到底还有没有保留着那种操纵人心的魔力呢。”
……什么这个那个乱七八糟的,是不是走错片场了,这可是在东京,不是江古田。而且要是有魔力的话还会被绑架吗。
黑羽快斗的忧虑马上就变成了无语。既然对方这么豁达,他索性把心里的想法问了出来:“如果是那么危险的组织,你怎么就确定对方只是把人绑走,而不是——那个、了呢?”
萩原研二这次沉默了很长时间。
他其实并不确定。
在接到消息,说公寓门口的监控拍到,有个男人深夜把明显是昏迷中的林庭语扛走的时候,萩原研二的第一反应其实是——难道聂展青找上门来了。
那个人自从坠海事件之后就神出鬼没,最近又突然跟他取得了联系。萩原研二极其小心地接触聂展青,想要试探对方的真正来意——结果聂展青见面就甩出来一个重大消息:
林庭语确实还活着。而且要来日本了。
萩原研二:!!!
他说的当初差点就带着炸弹去找组织了并不是夸张,他确实那么干了。
就在终于追踪到那辆标志性的黑色保时捷后,往车架里装炸弹前,某个传闻中同样已经死在了琴酒的报复中的人突然冒出来,把他强行拖回了小巷。
一番搏斗后,两人都挂了点彩。然后赤井秀一告诉他,林庭语还会回来。
“你要知道一件事:不要试图去动琴酒。”对方是这样说的,“你不可能杀了他。谁都做不到。”
萩原研二觉得简直荒谬。他知道琴酒很强,但也不可能突破人类的极限。从来没有不会败和不会死的人——杜凌酒难道不就是前车之鉴吗?
他当初把林先生留在那里的时候,也没有想过对方会死。
虽然一直很清楚,林先生的身体相当虚弱。也幻想过某一天能够和林先生隐居,亲力亲为地贴身服务,解决所有的不便。
但是在所有的梦境里,那条威力无匹的、如同黑暗本身般压倒性的王蛇……从来没有想过对方有一天会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像有什么坚定的信念在那一刻碎裂了。某种以为永远存在的,不可动摇的保护,原来也有消散的一天。
但他最终还是收了手。
并不是真的信了什么琴酒是不死之身的鬼话,而是想到……要是林庭语真的还能回来,开了门,却等不到约定的大狗狗,搞不好,也会觉得有些遗憾吧。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挑选和印象里最相似的幼犬,一年一年地等了下去。直到聂展青忽然出现,带来了这样的消息。
“您不会是想要埋伏他吧?”萩原研二用轻松的语气试探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哦。”
“我知道你在这里藏了定时炸弹。”
聂展青往面前完全没动过的酒杯里敲了一下烟灰。
“是呢。”即使被点出来了,那笑容也没有变化,“除了定时,还有一重触发机制,是跟我的脉搏关联——不过相信您不想尝试的啦。一起坐下聊聊天,不好吗?”
聂展青狭长的眼睛眯起来,过了半晌,忽然也笑了一笑。
“可以。”他慢条斯理地说,“不过你大概有点误会。我就算去埋伏阿庭,也是要把他抓起来打屁股——小孩长大了闹逆反,教训教训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萩原研二:……
他不由得有些动摇——没法承认是被带着想象了一下林庭语趴在腿上的样子。突然就、咳。
而且,萩原研二确实能看出,和传闻中的不死不休相反,聂展青提到林庭语的时候,没有任何的杀意。
从这个角度想的话,当年那次坠崖事件里,林庭语能活下来,怎么想也是聂展青出手保护了。
那个高度,以及周围海水里复杂的暗礁潜流,即使萩原研二自己做好充分准备往下跳,也不能保证生存率。
虽然把一切过往说成是“闹逆反”,未免有点过于轻描淡写……但可能港岛的家庭关系就是这么过激的呢?
就在这时,聂展青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而且,我猜还有很多人,想跟你一样坐下来,和我家小孩聊聊天——你不会觉得,要是我坚决反对的话,阿庭还会跟你见面吧。”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火速改口:“岳父大人请把您的儿子交给我吧!”
然而岳父大人一口否认了绑架儿子的事:“你不要听别人造我的谣,这么没风度的事我不会做的。”
然后毫无压力地把另一个想坐下来聊聊的人卖了:“那个美国小子——还是英国小子?他应该知道情况。他那天晚上在。”
结果赤井秀一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而且好像有点生气。最后还是人在铃木塔,但摄像头在公寓的安室透百忙之中传来了消息。
只要打开那段录音,任何人都能听出来,那个流淌着毒液的甜蜜女声,到底属于谁。
按理说,贝尔摩得一般不会干绑架这种事。
她需要保持自己的明面形象,轻易不会亲自涉足犯罪领域——要有也是彻底灭口,绝对不能留下把柄。
毕竟绑架时难免被看到脸或者留下痕迹。事后要是不干掉肉票,还有被指认的风险。莎朗·温亚德已经“去世”了,这个干净的克丽丝·温亚德可不能再丢了。
除非——她接到了谁的,无法违抗的指令。
“以我对她的理解……”萩原研二最后还是这样说道,“她如果要杀人,只会在那里就动手。如果是绑架,至少证明,指使她的人想要活口。”
黑羽快斗觉得没这么简单。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想打消萩原研二的希望。
毕竟这个麻烦透顶的大人之前在他家阁楼养伤的时候,总是一副很丧的样子望着小窗出神。等到身体稍微好一点,就时不时溜出去作死,姿势包括但不限于跟当地鬼火少年赛车,让管家爷爷十分头痛。
他不想太过刺激这家伙,万一真的不小心死了,没法跟松田警官交代。而且难得有个人能跟他探讨怪盗出场的美学设计一二三,品位还相当不错……还是活久一点比较好啦。
“那么现在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啊——不然去铃木塔吧?”萩原研二开玩笑地说,“本来拜托你把舞台放在铃木塔,也是打着实在不行就去现场绑架她一换一的主意哦。”
黑羽快斗十分无语:“……那你倒是先找得到人换她啊?!”
然后他就看到萩原研二整个人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了几秒钟,突然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快斗君!你真是个天才!”
“喂你看路啊!要撞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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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终局登场:Early Queen Move(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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