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的冷气凝成水珠，顺着导管流下，被蒸发器吸引带离。
场馆内时钟的秒针依旧在走着，此时距离开赛已过去23分钟。众人不敢相信时间过得这么快，明明只过去了两局。高强度高水准的拉锯战让所有人都不敢错目。
仁王直接靠在场边栏杆上，紧盯着白鹭，直觉告诉他，白鹭一定会给人惊喜。
白鹭将马尾重新扎紧，发梢扫过脖颈时，真田退向后场——这是强攻信号。
幸村抛球的弧度比往常低了三寸。黄绿色光影尚未弹起，白鹭撕开中线。球在幸村鞋边炸开时，迹部的截击拍面还悬在网前十公分处，胶粒摩擦声像砂纸刮过金属。
“15-0。”
迹部的拇指重重擦过泪痣。
白鹭的打球风格变了，他从未见过这种状态的白鹭。
第二球带着侧旋砸向外角，白鹭却提前侧身让出整个正手位。真田的暴扣如剑道劈斩，网球洞穿幸村左侧发球区，外套下摆被呼啸而过的风带起。
“30-0。”
柳的钢笔悬在“击球深度”数据栏上方，仁王早就站起。
幸村深深地看了白鹭一眼，喉结滚动。
第三球是追身平击，白鹭双膝几乎触地，反手切削球擦着网带下沿掠过。迹部的截击姿势出现半秒凝滞——这记贴网短球的旋转轴，与他三小时前热身时的数据完全偏离。
第三球在网带上擦出火星，白鹭比球触地早0.2秒到达落点。迹部很快应对，拉锯中，白鹭的击球落点始终压着底线两厘米，精准锁死底线死角。真田在后场补位，不动如山的防守让迹部两人难以突破。
当第十拍来临，迹部的斜线截击终于偏出半寸，网球坠在边线外。
“40-0。”
真田的帽檐压得看不见眼睛。
第四球被幸村高高抛起，球速突破190km/h，白鹭突然笑了，跨步反手削球，过网高度3cm，迹部网前高压被真田「不动如山」姿势反弹，幸村大角度挑高球擦到灯架阴影区 ，白鹭跃起扣杀时忽然收力，改以左手放短，迹部鱼跃救球，在场地留下擦痕 ，真田补位重炮击穿中线。
幸村的外套终于在救球时彻底滑落，盖住发球线。网球在底线死角第七次弹起时，迹部的定制球鞋仍黏在边线胶粒上。
“Game，白鹭/真田，1-2。”
场馆顶灯忽然暗了两度，白鹭接住弹起的球，汗珠顺着下巴坠落，真田沉默地走向休息区，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碎。幸村拾起外套的指尖正微微痉挛——那上面还沾着白鹭击球时震飞的橡胶粉末。迹部仰头饮尽水瓶的姿态仍带着往常的优雅，但捏扁瓶身时爆裂的静脉出卖了战栗。
场馆顶灯扫过四人身影，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刀剑残影。
桦地的裁判椅发出金属扭曲的哀鸣，这位素来无表情的巨人正用指腹摩挲记分牌边缘。
秒针依旧转着，休息倒计时似乎还在耳边回荡，观赛区早已陷入沉寂。
“怎么会……”忍足的镜片蒙上汗雾，这位素来冷静的天才正用座椅稳住颤抖的指尖，“那两人居然被压制了！”他的视线钉在迹部遗留在椅子上的护腕——他的主人仰头坐在一旁，毛巾遮住了他的表情。
柳合上笔记，这次的比赛早已没有记录的意义。这不仅仅是一场巅峰之战，也的确是场指导赛——一场对在场所有人的指导赛。
丸井停住了咀嚼泡泡糖，视线粘在球场上那个白色身影——她此刻正在喝水，场馆内的灯光毫不吝啬洒在她身上。
仁王忍不住低语：“是真的在享受比赛啊！”
学长们在比赛刚开始时便已沉默许久，这一场比赛远超他们的认知，即便在全国大赛决赛也很难有这种强度。
白鹭放下已经喝完的矿泉水瓶，径直走到对面的休息区，“要认输吗？”
观赛区众人到抽一口凉气——白鹭居然还在挑衅，连真田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迹部一把扯下毛巾，幸村也睁开了眼睛。众人忍住想要后退的**。
“我很期待！”白鹭又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倒计时归零时，白鹭已站在发球区，真田看了白鹭一眼，沉默走向前区。
场馆顶灯骤亮。
当白鹭反手拍框触球的刹那，观众们同时屏息，仁王指尖的硬币坠地。
一记中线深压球撕开幸村左侧空档，迹部救球时拍框擦网声与真田截击的破空声同时炸响。
"15-0。"
第二球带着上旋与外角刁钻落点，幸村切削回球的抛物线被白鹭预判。真田底线重炮轰开迹部防线，网球在边线扬起橡胶灼烧的白烟。
"30-0。"
当第三球化作压线平击，迹部滑步救球的鞋底与地胶摩擦出刺响。真田网前封锁如同铁壁，幸村试图穿越的斜线球撞上白鹭反手切削的冷光。
"40-0。"
决胜球抛起的刹那，场馆空调风向突变。白鹭突然改用低弹跳发球，幸村精准垫步却见真田早已候在网前——这是三局来首次双上网战术。网球穿透双打中线死角的瞬间，迹部的银灰发梢刚掠过救球轨迹。
"Game，白鹭/真田，局数2-2。"
记分牌蓝光映出四人截然不同的喘息节奏：真田帽檐下的下颌线绷紧如刀，白鹭甩动马尾时溅落的水珠在半空碎成光点；迹部扯松领口的指尖残留着拍线压痕，幸村系紧腕带的动作比往常多花了一秒。
电子计时器显示比赛已进行41分钟，远处的太阳即将在地平线消失。
榊监督眸孔紧缩，他终于明白好友在惋惜什么，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老人。
“藤田先生，我听说白鹭拒绝了所有职业俱乐部的邀请？”
一时间，观赛区安静许多。
老人并没有正面回应，他温和的看着在球场上不断刺激幼驯染们的白色身影，这几个月少女真的活泼了许多。“若不是幸村少爷的邀请，白鹭小姐早已告别网球赛场。”
榊监督看着渐深的天空，知道不用再把邀请函拿出来了。
虽然网坛会缺少一个划时代的传奇，但他想日后一定会有更多的传奇涌出，少女必将重塑格局——无论她选择什么。
玻璃幕墙外，轻井泽的晚风正拂散燥热的暑气。
赛场上的比拼愈加激烈，所有人都沉浸在比赛中，当赛末点的铃声响起，众人才惊觉比赛已经进行近2个小时，连饥饿都没有察觉。
白鹭擦去下颌汗珠，她向真田打出暗号，后者突然改用大陆式握拍。
迹部敏锐察觉变化，幸村立即后撤两步，将防守范围扩大。四个天才的战术调整几乎同步完成。
当最后一球落地，鹰眼系统显示压线0.3mm。两校队员看着6-6的比分牌，这才发现夜色早已布满穹顶之外。
场地中央，白鹭正在真田掌心写什么。迹部捏扁的矿泉水瓶滚到幸村脚边，被后者用脚尖轻巧挑起。四人被照明灯拉长的影子在幕墙上交缠，恍若盘根错节的白桦林。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那笑声很快传染成一片，惊醒了栖息在庄园钟楼的夜莺。
记分牌的蓝光在暮色中熄灭，白鹭轻敲护栏网，她指向观众席后方电子钟的猩红数字："再不去吃饭，厨房就要收餐盘了。"
丸井的肚子适时发出轰鸣，在死寂的场馆里炸出回音，真田额头爆出十字，冰帝众人憋笑的表情在迹部扫视下扭曲成古怪的褶皱。
白鹭翻过护栏，落地时飞扬的衣角就像张开的羽翼。她踩着轻快的步伐走向出口，扬起的右手在顶灯下划出残影：20分钟内没出现在餐厅的人——"刻意拖长的尾音里，不知是谁的网球包拉链卡住了尖叫。
幸村的外套重新披回肩头，却忘了右侧衣角仍卷着发球区的橡胶碎屑。当迹部的定制球鞋碾过走廊某块地砖时，真田的训斥与白鹭的笑声同时抵达中控开关。
啪嗒一声，整个球场陷入黑暗，只余安全出口的绿光映亮众人骤然放松的肩线。
22：17，轻井泽的夜风卷起纱帘，一楼中岛台上放着一台银色笔记本，敞开的屏幕上不时有数据流滚动，一旁的玻璃杯早已没有蒸汽涌出，冷凝水顺着杯壁滑落。
庄园某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大概是某个溜出来加训的家伙撞翻了击球机。白鹭按下遥控器关闭所有监控屏，“再给各位10分钟，明天的训练将在早上6点开始。”
3楼处立马传来几声哀嚎，白鹭忍不住轻笑，饮下凉水。
几段的脚步声被羊毛地毯吞没，直到轻响。键盘声骤停，白鹭没抬头，鼠标箭头停在某处："还不睡吗？"
"藤田管家说你会需要。"来人已换上深灰家居服，递来的托盘里，蜂蜜姜茶正在杯壁凝出琥珀色痕迹。
白鹭终于抬头，指腹摩挲着杯壁。电脑冷光与顶灯暖色在她鼻梁中段分野，如同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线上。
“真是大阵仗，是来拷问我吗？”白鹭双手撑在岛台，看着眼前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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