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躺在床上的卫河墨突然惊醒,满身冷汗。
程子君刚刚把人哄睡下,见他惶惶不安的样子,拍拍他瘦削的背,语调柔和道:“墨宝儿,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不怕不怕。”
卫河墨白他一眼,“我像是那种会被噩梦吓到的人吗。”
“也是哦。”程子君讪讪收回手,“那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卫河墨摇摇头,“我只是刚刚心猛然间跳了一下。”
豆腐坊。
几个五大三粗的官府打扮的小吏踹门而入,打头的正是刚刚来窥视的吴虎。
看他们来者不善的模样,徐彤喉咙发紧,身体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不过腹中的胎儿好像知道此时情况不妙,颇为乖巧,没有在肚子里闹。
白时握紧徐彤的手,发现她手冰得瑟瑟发抖,眼中寒光一闪,“几位大驾光临,是为何事?”
吴虎身体后仰,嘴角一边向上扬起冷笑一声,“何事?这就要问问为什么陈力海大人的夫人您。”他说着手指一点,指向徐彤,“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白时瞳孔骤然缩紧,“大人说笑了,我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只是普普通通谋生的小百姓,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吴虎懒得和这两个人多费口舌,“误会?我方才听你们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不用废话了,带走!”
“赫——不,你们无凭无据,凭什么抓我们!救命啊——救命!”徐彤的脸颊湿漉漉的,全是泪水和惊慌的冷汗,她手指神经质地紧紧抓住白时的衣裳,好像一松手两人就会永隔天涯一般。
“难道还需要什么证据吗?我们听到的就是证据。”吴虎余光瞥了一眼徐彤挺起的肚子,转身和王麻三低语道:“你们抓人小心点,别让她有个好歹,知府大人若是知道我们对一个有身孕的下狠手,也说不过去啊。”
“好嘞,放心吧,大家伙手头都有数呢。”
听到吴虎的这句话,白时凝聚在手心的妖力悄然散去。
白时不再挣扎,“大人,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我愿意跟你们走,好好解释清楚,但是我娘子,她身体有孕,求大人体谅,放过她吧。”
既然白时不挣扎,那自然是最好不过,还省事。
“行,只要她把该说的都说清楚,我绝不为难她。”吴虎说得坦坦荡荡。
不过,舅舅会拿她怎么样可说不准,我只不过是负责把人带回去罢了。
吴虎这样的心思,白时浑然不知。
他眷恋安抚地看了徐彤一眼。
【彤娘,放心,没事的,陈力海的惨状和我们毫无关系。我们和他们求求情,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真的吗?
徐彤嘴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
方才极度的恐惧让她的喉咙紧缩,近乎失声了。
徐彤总觉得,官府的人是不会相信她和白时的清白的。
陈力海这桩无头惨案,终于被官府的人找到了和陈力海有关联的可疑之人,怎么肯轻易把他们放走呢。
便是无罪,也会变成有罪。
这也是为什么,白时和徐彤要苦苦隐瞒身份,不让卫河墨察觉。
可是再怎么避开,也躲不掉。
徐彤眼神涣散,她无力地护住肚子里的孩子,看着被粗暴捆绑的白时,泣不成声。
陈力海,你可真是我的克星,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破坏我的生活?
她好恨啊。
徐彤恨得心都在滴血。
【彤娘别怕,你夫君也不是没用的,若是官府的人硬要把罪人的帽子扣到我们头上,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不过那样的话,我们可能要躲躲藏藏,或者在山里过一辈子了。】
【彤娘,你还记得那两个小郎君吗?他们看着也不像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如果他们和官府不是一丘之貉,一定会还我们一个清白的。】
【况且,彤娘你的模样和先前截然不同,只要咬死是他们听错了,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你就是陈力海的夫人!】
白时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安慰徐彤。
吴虎不知道白时是妖,还能隔空传话。他看着这两个人隔着人群两眼含情脉脉对视,好似身置在什么棒打鸳鸯的戏场,顿感鸡皮疙瘩掉一地。
“行啦,快走吧,到时候把你们关在一起。又不是分开,做什么这副模样,你自己的娘子,自己照顾,我们可不知道怎么照顾她。”
白时没想到是这样,“太好了!大人,是真的吗大人!多谢大人!”
他舒了一口气,既然能如此通情达理,想必不会做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事情。
吴虎看看天色,“快带人回去吧,免得舅舅等久了。”
“看什么看!”他们在豆腐坊闹的这一出动静,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门口就有几个好事胆大的探头探脑进来看。
吴虎眼睛一瞪,粗声粗气吼了一声,把他们吓得一哆嗦,猛然缩回头。
“走!”
……
吴长吏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都看不出眼前这个五大三粗、一脸恶气的女子会是徐彤。
这怎么会是徐夫人呢?
吴长吏想不通。
他印象里面的徐彤身形娇小,端的是小家碧玉,温婉和美的夫人典范。
“你……”思及有外人在场,吴长吏还是给了自家侄子面子,没当面骂他是不是蠢到来消遣他,而是语气略带质疑,“你确定没抓错人?”
“没错!就是这两个人,这个女子就是陈力海大人的夫人,这一位,就是她的情夫。”吴虎信誓旦旦,眼神坚定道:“我亲耳听见的,绝不会有错。”
好吧。
吴长吏仔细想想,这个世界上也不是没有能让人改头换面的方法,徐彤变成这个样子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吴长吏瞅瞅这个向来傻乎乎的侄子,如今总算是做了一件值得称道的差事。
他想着想着,不禁满怀欣慰道:“行了,你下去吧。”
“接下来的事,就由我来审问吧。”
他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阴笑,让人忍不住发怵。
吴虎听说过一些吴长吏审问人犯的手段,触及白时略带哀求的眼光,他犹豫着开口道:“舅舅,人不是交给我来审的吗……况且她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不适合用那些刑讯逼问的手段啊。”
“呵呵,吴虎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你要知道,舅舅不是贪你的功劳,而是怕你被他们蒙骗,到最后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件事上,舅舅比你有经验得多。”
“回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吴虎也不好直接忤逆吴长吏,只能悻悻离开了。
白时大感不妙,眼前这个人和吴虎明显是不是一个量级的,不好对付得多。
吴长吏就是官府里最常见的那一类人。
手里有点权就热衷于弄权,为了得到上司的青眼不惜一切。
眼里只能看到上升的青云路,脚下踩着的是累累人骨堆出来的血肉。
吴长吏能到今天的地位,手里不知道堆着多少冤案惨案。
可是没人会在乎。
谁说屈打成招不是招呢?
甭管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害陈力海的人,就冲着徐彤可疑的身份,吴长吏就可以把这件事情给坐实了。
多么合理的理由啊?
徐夫人红杏出墙,对陈大人心怀不满,连同情夫一起凌虐陈大人。
吴长吏慢悠悠把堵住徐彤嘴巴的布巾扯出来,“徐夫人,好久不见。”
“我不认识什么徐夫人,我只是个卖豆腐的村妇。”徐彤冷眼看着他,看着无畏,身体却在轻轻颤抖。
“呜呜——呜!”白时急匆匆往徐彤那边靠近。
“嗤。”吴长吏笑了一下,没搭理她,转头一脚把白时踹倒在地。
“赫——”白时的腹部毫无防备之下被击中,一瞬间的疼痛让他只能发出喘息。
吴长吏把白时嘴巴里的布巾也扯下来,“看来你似乎有话要说啊?”
白时满头冷汗,蜷缩着说道:“大人,我们真的认识徐夫人,您高抬贵手,饶了我们吧。”
“是与不是,我自有分辨,不管按照规矩,你们得先去牢狱里面走一遭了。”吴长吏力气奇大无比,单手就把白时整个人拎起来往外面走去。
这一手让白时都震惊了一下。
看见白时不知道要被带到哪里去,徐彤急忙起身,踉踉跄跄地在吴长吏身后追着。
“徐夫人可要走慢些,不小心摔倒的话,肚子里的孩子会怎么样我可不知道。不过也不要走太慢,不然——”
“你心爱的郎君会被带到什么地方,你就不知道了。”
白时见不得徐彤被这样对待,他有心要让吴长吏吃顿苦头,左手暗暗一挥,凝聚妖力打算击入他的体内肆虐,让他试一试体内刺痛难忍的滋味。
徐彤看到他的动作,瞳孔一缩。
可是什么也没发生。
吴长吏健步如飞。
怎么会这样?!
白时再次凝聚妖力,可是这一次的结果和方才一样。
他的妖力根本凝聚不起来,竭尽全力也只有微弱的一丝丝。
不知道为什么,在吴长吏的宅子里,白时的妖力根本无法施展,他现在和寻常的普通人没有区别。
“到了。”吴长吏示意下人帮他打开暗门。
这里是吴长吏的暗牢,在官府的牢狱里面,有诸多手段都施展不开。
为了“撬开”一些嘴硬的“犯人”的嘴巴,有时候只能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不过这些让知府大人看到的话终归不好,所以吴长吏便在自家设了一个暗牢。
“接下来,要好好招待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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