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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中

“你先点吧。”林禄存把桌子中央小木座里插着的铅笔递给虞安娜。

“谢谢。”她花两天的空闲时间想好了自己要吃什么,接过铅笔和菜单,连看都没看上两眼便问,“油条皮蛋瘦肉粥鸡蛋肠葡挞豆浆,你想吃吗?”

“你点吧,我不挑。”林禄存笑眯眯地看着她。

虞安娜低着头在菜单上勾勾画画:“以前妈妈总带我来这里喝早茶,我喜欢这里的油条。”

“是挺不错。”他应声,“我不常和父母一起来,他俩不爱带我一块儿喝早茶。”

“为什么?”她抬起头。

“我吃得快,”林禄存笑了笑,“还吃得多,他们都是学医的,觉得我这样不利于消化,我又改不过来,他们索性就眼不见为净。”

虞安娜觉得有趣:“你是每天都要坐飞机吗?”

“从小就这样,”他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后来去当了两年兵,就更改不过来了。”

“怪不得你有时候给人的感觉像体育老师。”她恍然大悟,“不过这很厉害。我总感觉当兵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林禄存不可置否:“身体累些,心里面舒坦。”

“我读大学的时候一直想不好学什么专业,刚好征兵体检过了,就没想太多,收拾两天就入伍了。”他接着说,“那两年我几乎没有思考过关于未来的问题,头发都长出来不少。”

虞安娜看了一眼他枝繁叶茂的头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你最后为什么去学历史了?”她问。

林禄存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去学历史。”

听起来是一个不太走心的回答。

然而,问出问题,并且收到这个回答的人是虞安娜。

——那个人曾经说过,中国人不能忘本。

来时路坎坷艰辛,有民不聊生,有国仇家恨,更有披荆斩棘,舍生忘死。

去学历史,去传授历史,是每一个中国人的责任。

她能明白。

虞安娜看着他:“所以……毕业后你去做了历史老师。”

林禄存回望向她,目光交汇的瞬间,两个人好像回到了博物馆那一眼初见。

按日历算,当时该是暮春,奈何老天爷不给面子,在汉城降下连日的冻雨,生生拖住了夏天到来的脚步。

好在她回头望了一眼,让他眼里的春日坠入她的眼中。

于是冰雪消融、浅草暖阳。疏浅的春草一路疯长,蔓延进她的心房,长成接天碧野、如茵葱茏。

哪怕他们当时相距甚远。

“真好……”虞安娜托着腮。

林禄存笑道:“菜一下子上齐是挺好的。”

“我开动了。”她撇下嘴角,瞪了他一眼,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恶狠狠地咬下去。

“你……”虞安娜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三口解决掉一碟肠粉,又观察了一下桌面上空了大半的碗碟,“有没有参加过大胃王比赛?”

“我要是参赛,”林禄存看起来很无所谓,“大家都不用比了,直接把奖给我。”

她觉得这话听着不像假的,拼命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歪头问:“再来点儿?”

林禄存把菜单递到她面前。

绝大部分人类都逃不开一种进食规律——和食量大、吃得香且吃得赏心悦目的人一块儿吃饭,总会摄入比平时更多的食物。

此时此刻的虞安娜验证了这个规律。

她僵硬地站起身来,把手撑在右边林禄存的椅背上,目光呆滞:“我从来……没有在早茶时间吃得那么饱过。”

“同志仍需努力啊。”林禄存抬起头嘲笑她。

“我去上个洗手间,”虞安娜高傲地回避了他的视线,“顺便走一圈消消食儿。”

于是她一路消食儿消到收银台:“你好,16号台买单。”

“女士,不好意思,我这边查到记录,”收银小姑娘动作非常利索,“16号台已经结过账了,就在刚刚。”

“怎么会?”虞安娜指了指,“靠窗边的第二桌不是16号吗?”

“是的,”小姑娘应道,“白色上衣那位先生的坐的那桌。”

虞安娜心有疑虑:“好吧,谢谢。”

林禄存究竟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抢在她之前结账的?

是她离开的动作太猥琐?

还是她的眼神太坚定?

或是她做出了什么要抢先结账的标志性暗示动作?

百思不得其解。

“林禄存,”虞安娜抱着手臂站在他跟前,“你刚刚结账了?”

“你不也是去买单的吗?”林禄存也学着虞安娜的样子抱起手臂,仰头看着她。

这位仁兄你怎么这么欠打呢。

“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她还是问了,“真是我的胃酸啊?”

“我是你的脑浆。”林禄存帮她拉了拉椅子,示意她坐下。

虞安娜愤然坐下:“我说了要请你的。”

“没事儿,有优惠,”林禄存完全无视她的表情,“我之前在这充了钱,充一万免两千。”

“这么多?”虞安娜惊讶。

他点点头:“我爸妈退休之后几乎每天都来。”

“再说——”他笑了笑,“我吃这么多,太占便宜了。”

她依旧不悦:“不能这么算。”

“说好了,”她非常严肃地补充,“下次你要是再乱给钱,我就打包一桌子饭菜拿到你学校门口逼你现场吃掉。”

“你能吃多少……况且哪儿就差这一顿了,”林禄存一脸无所畏惧,显然不把她的话当真,“你不是还没找到工作吗?”

她很受伤:“你歧视我!”

“你想多了。”林禄存安慰她,“没说不让你请客,等你挣钱了再请也不迟,我又不会跑咯。”

虞安娜迟疑片刻,终于点点头。

“想不想去走走?”林禄存在驾驶座上偏头问。

“去哪儿?”她的眼睛“叮”一下亮起来。

“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他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毕竟闭关了这么久。”

“你想去哪里?”虞安娜答,“我都可以。”

“我无所谓,”林禄存想了想,“不过今天是小长假第一天,哪里都很多人。”

她还是眼睛亮亮地盯着他:“我都行。”

“行……”他抱着手臂靠在驾驶座上,半眯着眼,“要不我俩就搁这儿互相谦让到明天吧。”

她没有应声,明显陷入到冥思苦想中。

林禄存彻底闭上眼,也不催她,大有先睡一觉醒了再说的坚定意志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要命松弛感。

“要不……”虞安娜小小声开口,“去人不多的地方吧。”

“人不多的地方?”他睁开眼睛。

她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移开。

“那先排除出名的景点和商场。”他说。

“你想去爬山吗?”虞安娜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

“我们去钓鱼吧。”林禄存猛地一拍方向盘。

哔——

汽车喇叭猛地一响。

“那就去爬山吧。”林禄存看向虞安娜。

“钓鱼也好。”同一时刻,虞安娜看向林禄存。

林禄存假咳一声。

虞安娜皱起眉毛。

“决斗吧。”林禄存说。

虞安娜点头:“谁输了听谁的。”

两人面面相觑,同时举起一只拳头:“石头剪刀布——”

下一站,九云山。

事实证明,中国人的人口基数之大,远远超出虞安娜的想象。

九云山从售票处就开始大排长龙。

但两个人谁都没有再提换地方去钓鱼的事情。

大概是不想再次上演一场推脱谦让、尊老爱幼、男女平等、孔融让梨的弘扬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德育大戏。

林禄存取了票,看向一旁撑着太阳伞的执着红衣女:“要不要坐观光车上去?”

“不。”虞安娜一手撑伞一手叉腰,脚上的高跟鞋在下车前换成了林禄存放在汽车后备箱,以应付穗城无法预料的大雨的黄色洞洞鞋——在可怜又弱小的林校长再三保证自己没有脚气、不掉脚皮、没有一个传染俩的灰指甲并且从不扣脚的前提下。

“那走吧。”他不再坚持。

“你在部队的时候也这么白吗?”虞安娜问。

“也黑了一阵儿,”林禄存觉得她防晒的姿势有些鬼祟,很轻地笑了笑,“但是后来晒掉皮了,所以最后和从前差不多。”

“你这么年轻就是校长了,很厉害。”她认真地点点头,“一中可是重点高中。”

“然后你会发现我到退休的时候也还只是一中校长,”林禄存把手背在身后的晃悠走姿已经使他的退休生活初具雏形,“这么多年也不见升个官调个任,几十年都待在同一个地方……”

他勾起唇角:“也许你会想,这个人也不过如此,活了大半辈子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可是很多人到退休了也不能成为校长啊,”虞安娜说,“况且你肯定不会止步于此的。”

林禄存低下头,还是笑着:“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两人被晃晃悠悠开过的超载观光车挤到路的一边。

“我非常喜欢一中,退休前都不想离开那儿。”他又说。

“喜欢?”虞安娜把遮阳伞歪向一边,转头看着他。

林禄存看了看她热得红彤彤的脸颊:“对,喜欢。”

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一个三十出头的高中校长,真的会没有一丝一毫向上爬的野心吗?

林禄存没有多说,作为普通朋友的虞安娜也不会厚着脸皮追问。

每个人心中都有无法轻易袒露人前的角落,虞安娜有,林禄存也会有,适可而止也是一种体贴。

不过细想一下,“喜欢”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答案。

所有人都说,学校是学生们的“象牙塔”,把一切真实社会里的风霜雨雪隔绝在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不必操心温饱,无须为生计所困。

父母和国家拼尽全力,为孩子们撑起不经风雪侵袭的安稳一隅,学校,是每个人人生最初的理想国。

事实上,学校又何曾不是老师们的“象牙塔”呢?

有国家和政府托底,公立学校里老师们的工资总是虽迟但到,不必担心业绩不达标,不必忧虑单位倒闭,只要不犯下大错,安安稳稳总能到老,退休以后还能有准时到手的退休金。工作环境相对单纯,每年的教学任务大差不差,日日面对的不过是单纯无害的青少年,岂不快哉?

虽然这两年教师行业似乎将要被开除出铁饭碗的行列,但林禄存早就工作多年,估计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每天骑着荧光粉小电驴上班的生活还能持续好几个十年。

“我不行了。”行至半山腰,执着红衣女拽住领先她半步的林禄存选手的手臂,气喘吁吁地弯下腰。

红衣女子似乎察觉自己还是弯腰弯得过于费劲儿,于是改为双手拽住林选手的前臂,把上身的重量都坠在他的胳膊上。

林禄存被扯得歪了歪,咧开嘴:“能穿这个鞋走这么久,我就不笑话你了。”

虞安娜蹲在地上,还是执着地坠着林禄存的手臂。

洞洞鞋真正的主人果然很厚道,歪着身子站在原地,并且没有让虞安娜听见他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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