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都怔住了,但他们都是经过多个神龛历练的,所以只在微怔后立即恢复了理智。
貌宜严肃道:“选手们,请主动将眼睛归还龛主。”
倘若知道是眼睛,谁还会去吃这东西。可现在都吃完了,谁又知道是谁吃了。
现场,鸦雀无声。
祠堂陷入了一片寂静。
人彘木偶跳回祭台上说:“本龛只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把吃我眼睛的人揪出来。否则,一炷香后,你们所有人都去死。然后,我要一个一个剖开你们的肚子,找我的眼睛。”
它的声调阴飕飕的。
天空中的太阳明明很大,但却照不热这一片四角天地。
一个大汉说:“你自己把眼睛当菜炒了,现在还要找我们吐出来还你,你有病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人彘木偶轻声,“哦~被你发现了。我就是故意的。”
大汉指着它,朝天大吼:“司寇!司寇!龛主要滥杀选手!”
人彘木偶歪了歪头,嘴角往上咧开,发出“桀桀桀”的笑声,“按照本神龛第六条规则之第三点,赴我宴会者,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本龛有权对你们进行处决。”
“焚龙!你给我出来!”大汉喊了半天,无人回应。他很生气,拔起刀就往前冲。
但还没冲到人彘木偶跟前,就被它一掌拍在地里。地面往下凹陷出一个人形,可见其法力之高。
一个青年站起来说:“我全程没动筷子,没吃任何东西,所以,我没吃你的眼睛。反正赴宴,我人也到了,现在大家已经吃完了,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了~慢走,不送。”人彘木偶回得轻快。
青年大步往祠堂门口走。旁边的人见此,也开始吵嚷,声称自己没吃眼睛,也要走。
门口处,顿时传来了一阵惨叫声。循声望去,刚才那个青年刚出门,就被一群黑褐色的蚕蛹团住。
蚕蛹生啖其肉,不到两秒,肉被蚕食光了,人体骨骼坍塌在血地上,慢慢聚拢,幻化成一颗金豆。
人彘木偶扬头示意,貌宜收走金豆,融进体内。
众人噤声,不敢再闹,纷纷看向长桌尾部,现场唯二的两位上舍,柏封棠和秦为墨。
柏封棠是选手中法力最强的,他曾杀死过上六龛,杀个上四龛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
可柏封棠在阙庭里,是出了名的冷血、见死不救。亦如此刻,他独自酌酒,对于旁人投来的求救目光,惘若未闻。
于是,众人又望向秦为墨,提议联合杀死龛主。
秦为墨给陈离翡递过手帕,陈离翡抹了抹嘴巴,不客气道:“你们看墨墨做什么?他虽是个上舍乙等,但杀上四龛很吃力的。”
秦为墨温和的笑着:“嗯,我还想活久点,照顾下小翡。”
柏封棠似乎对此早有预料,揿着酒杯道:“这不是龛的真身,杀了也无用。”
“当着我的面提议杀我。”人彘木偶仰天大笑,骂着:“蠢货!香已经点燃了,你们一起等死吧。”
祭台上,红香不顾他人死活,徐徐燃烧,一缕青烟安静的飘散着。
要如何找到消失的眼睛?
人群中有人提议:“要不,我们一起吐吧?吐出来给它?”
陈离翡捧腹大笑,嘲讽着:“要是吐出来没有呢?还要一起出恭给它吗?”
众人:“......”恶心。
柳鸷站起来,望向人彘木偶,“龛主既然这么肯定有人吃了你的眼睛,必然已经知道眼睛在谁的肚子里了,对吗?”
人彘木偶玩弄着祭台上的供果,张开木嘴,咔咔的啃了一口苹果,回着:“当然。”
“那么你如何确定谁吃了你的眼睛?”
“食目者——”人彘木偶一顿,黑黝黝的眼眶直直看向柳鸷,它跪着爬过来,在柳鸷跟前停下,厉声道:“小姑娘,你想套我话?”
话音刚落,黑黝黝的眼眶直接扎进两根乳白的鱼刺。原本在饮酒食鱼的柏封棠,低叱警告:“滚远点。”
人彘木偶以两条断臂夹出鱼刺,嘿嘿两声,“不疼。你想知道啊,我偏不告诉你。”它蹦蹦跳跳回到祭台,捡起苹果继续啃。
柳鸷轻笑,“其实你也不知道,因为根本没人吃了你的眼睛。”
众人哗然,纷纷赞同柳鸷的观点。
“对,说不出来就是没有。”
“还想故意坑骗我们。”
“......”
一群人不信服,七嘴八舌的,像烧开了的水般沸腾着。人彘木偶唯一的感官——耳朵,要炸了。
“你们!!”人彘木偶气急了,将啃得东一口、西一口的苹果砸在地上,怒气填胸着,“哼!我告诉你们也无妨,食目者的杯底刻有眼睛。”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在检查自己的杯底。
片刻的安静后,一位身着青衣的俊俏青年呼吁:“谁吃了眼睛,我奉劝这个人自己站出来,不要害了大家。”
站出来。
这是个极其简单的动作,但是。
无人行动。
俊俏青年朝身旁的姑娘睨了一眼,急声:“姜萱的杯底藏有眼睛。龛主,我现在就杀了她。”
名叫姜萱的姑娘顶着一头微卷的头发,愣愣的盯着杯底的眼睛,无法解释。
没有一个人出声反对,仿佛杀死这个姑娘来解放所有人是对的。
俊俏青年举起刀,一刀挥下——
“等一下。”柳鸷攥紧手中的酒杯,俊俏青年根本没有理睬她,还是一刀往下砍。柏封棠出手,一粒花生米闪过,把他的刀给弹断了。
柳鸷松了一口气,举起杯底说:“我的杯底也有眼睛。”
俊俏青年冷笑,“别着急,等我杀完她,再杀你。”
柳鸷笑了笑,反诘:“那你要杀光这里所有选手吗?”
众人脸色一变。
“如果我没有猜错,在座的各位选手们的杯底都有一颗眼睛吧。”
柏封棠首个将自己的杯底翻过来,甩在长桌中央,供大家瞻仰。
秦为墨翻过来,“我也有。”
万宝子也翻过来,“我竟然也有耶!”
......
一个一个的杯底倒翻,一颗一颗的眼睛呈现在太阳下。
姜萱一把夺过俊俏青年的酒杯,翻看,质问:“狗男人,分明你自己的杯底也有眼睛。追不到我就要故意陷害我?”
“萱萱。”俊俏青年口不择言的解释:“是、是是龛主骗我。龛主欺骗了大家。”他反指向龛主,“你怎么回事?为什么骗我们?”
人彘木偶摆了摆手,蛮不在意道:“何来欺骗之说?食目者杯底有眼睛,又不代表杯底有眼睛的就是食目者。你自己蠢可别侮辱我的人格。”
“明、明明你是在故意误导我们。”俊俏青年还在和人彘木偶对峙。
柳鸷望向祭台上的香,已经燃烧五分之一了。
柳鸷盘算一下,故意说:“既然所有选手的杯底都有眼睛,而你不可能有那么多眼睛。所以,我认为大家都没有吃你的眼睛。”
“你这是什么强盗逻辑?你们之中必定有一人吃了眼睛。”人彘木偶不耐烦道。
“一个人啊?”柳鸷话锋一转,“方才你辜负了我们的信任,现在我们不相信你说的了。”
“你别想套我话,反正一炷香之后,食目者就会死,你们这些触碰过他的人也会死。”人彘木偶冷哼,“到时候你们不信也得信。”
人触碰食目者会死?
所有人不约而同都拉开了点距离。
“那蚕虫触碰食目者也会死吧?”柳鸷想了想,“应该死的更快,毕竟蚕那么小。”
万宝子激动地举起手说:”这个我知道!我知道!蚕虫撑不到半炷香的。”
陈离翡越过秦为墨,对人彘木偶说:“喂,丑八怪!你借给我们十六条蚕虫,每只碰一个人,这不就找到你的眼睛了吗?”
人彘木偶瞥向貌宜,后者心领神会的掏出蚕虫,“我只能提供四条蚕虫,还是刚刚捉来打算献给龛主的。”
众人看着四条蚕虫,陷入了沉思。
祭台上的香,已经燃烧五分之二了。
柏封棠洞视着一切,柳鸷频频望向红香,似乎察觉出她的不安,温声安抚:“不必担心,你不会死。”
柳鸷扭头,柏封棠的眼尾醺染了酒意,但眸色依旧清亮。“那其他人呢?”
“他们?是阎王爷的任务。”他漂亮的脸庞充斥着冷漠,优雅又刻薄的,好似整场闹剧与他无关。
柳鸷点点头,明白了。她叹了一口气,旋即若无其事的拿起筷子夹了一条炸小黄鱼,“咔哧”一口,舌尖便尝到酥脆的美味。
香一点一点在燃烧,斜前方的选手急得冷汗狂冒。焦虑的气氛中,咔哧咔哧脆的咬合声从柳鸷口腔里发出,显得异常突兀。
柳鸷没理,继续吃。脑海里倏然发出一阵系统急促的警鸣,“宿主!宿主!打赏者判定您在摆烂,决定扣打赏值的「2%」。”
“咳咳咳。”柳鸷被惊得半咽半吞,小黄鱼卡在喉咙。
柏封棠抬手靠近柳鸷背襟,却被万宝子抢先,拍在她背上,“美人姐姐,你还好吗?”
无人注意到,柏封棠蜷起手,放下,转而倒了一杯茶,递给柳鸷,“喝点,缓缓。”
柳鸷灌了两口茶水,压下去才好点,“我没事。”但见秦为墨和陈离翡都望着她,柳鸷只好在脑海里回应系统:大哥,你别一惊一乍的吓我。
系统无回应。
众目睽睽之下,柳鸷不能放出打赏值,看看掉没掉分,只能对系统补一句:别扣我分!我吃饱了,可以开工了。
柳鸷望着貌宜手中的蚕虫,思索片霎,站起来,“四条蚕虫,足够了。”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柳鸷。
除开人彘木偶和貌宜,在场共有十六个人。柳鸷提议将十五位选手分成三组。
第一组,以陈离翡为首的五位选手,编号1111,0001,0010,0100,1000;
第二组,以俊俏青年为首的六位选手,编号1011,0101,0110,1001,1010,1100;
第三组,以柏封棠为首的四位选手,编号1110,1101,0111,0011。
柳鸷接过貌宜手中的四条蚕虫,分别将其取名为个蚕、十蚕、百蚕、千蚕。
个蚕专门触碰编号个位数是1的选手。
十蚕专门触碰编号十位数是1的选手。
百蚕专门触碰编号百位数是1的选手。
千蚕专门触碰编号千位数是1的选手。
当四条蚕虫触碰完所有的选手后,陈离翡忽然看向柳鸷,“这不公平,为什么没有蚕虫触碰你?”
“按龛主的说法,只有一位选手吃了眼睛。”柳鸷解释:“如果这四条蚕虫在半炷香后都活着,这说明你们十五位选手都没有吃眼睛。那眼睛就在——”
“我的肚子里。是我吃了眼睛。”柳鸷说。
在等待的半炷香时间里,大家都安静的、紧紧的盯着四条蚕虫。期望触碰过自己的蚕虫不会死,更期望揪出吃了眼睛的人交给龛主,好快点脱身。
突然,个蚕的白色躯体渐变成绿色,僵硬不动,死了。
开始了,众人屏住了气息。
紧接着。
十蚕死亡。
百蚕死亡。
千蚕死亡。
万众的期待,瞬间陷入了恐慌。有人惊惧、尖锐的喊叫着:“这......这是什么意思?四条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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