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了什么,你细细与我们说来。”东方灵霄一听说有异,立即上前几步,语气也急切起来。
那男子见他们愿意管这事儿,忙爬起身,跑来开门将人迎了进去。
“大师们请进!请进!”
三人随着男子的步伐进了院内,入了屋,简陋昏暗的屋子与灯明几净的天灵峰截然不同,赫连泽微微皱眉,但也能忍,他倒是更担心……转头看向宁栩,本以为他这样娇生惯养的大家少爷会露出厌恶神情,赫连泽已经做好了劝解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满是尘土的木凳子上,不见一点儿嫌弃。
赫连泽有些惊讶,小师弟与他想象中好似又有些不同……
好久没见过这样的土屋了。宁栩晃晃身下的木凳子,满是怀念地打量着这破旧的屋子,跟小时候住的老屋真像!视线掠过一角时发现那儿正坐着一个梳着松散双髻的小女孩,黑黝黝的,睁着眼,却没有什么反应……
“那位是……”赫连泽顺着宁栩视线同样看到了小姑娘。
男人正忙着倒水,闻言回头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答道:“我家丫头。”
又接道:“是个瞎子,让各位见笑了。”
“这有什么可见笑的。”宁栩哼了声,低头去包裹里翻找,然后拿着纸包慢慢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下,柔声问,“你吃糖吗?哥哥这里有糖果。”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小女孩有些怯怯的,但也没那么恐惧,犹豫了下点点头,接过一块,还没放进嘴里,又小声问:“可以再给我一块吗?”
“可以!”宁栩笑了,直接把整个纸包放进她手里,“都给你。”
哪知小女孩摇摇头:“哥哥,一块就够了。”
宁栩不解:“你喜欢吃,都给你,没事儿的。”
小女孩还是摇头:“我已经尝过了,再要一块是给阿福。”
给阿福?阿福是谁?宁栩问出声。
“阿福是……”
“闭嘴!再提那畜生,小心老子抽死你!”男人正回着赫连泽与东方灵霄的问话,听见小女孩的回答,猛地回头厉声骂道。
小女孩被吓了一跳,当即闭上嘴,抱着身子瑟缩起来。宁栩见她这模样,顿时怒火中烧,一下子跳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就要开骂,却不知什么时候一杆冰枪已经架在了男人颈边。
东方灵霄嗓音冰冷:“术师收妖捉鬼、锄强扶弱,荡尽天下邪祟。即便是你女儿,若你敢欺负弱小,我也要替天行道。”
凛冽的寒气萦绕在颈边,像针似的不断往皮肉骨头里扎,男人疼得腿肚直打颤,面色发白:“大大大……师饶命啊!我就是嘴上说说,不敢!不敢啊!”
赫连泽端着破碎的陶碗悠悠地晃了一下,这才开口:“师妹,他经不起你这冰枪的寒意。”
角落里的小女孩这时也仰起头,小心翼翼地哀求道:“哥哥,不要打爹爹好不好?”
宁栩听了一怔,连忙回过身看向小女孩,柔声道:“没有打你爹爹,我们跟他说笑呢。”
东方灵霄看了眼小女孩,又冷冷盯着男人,手一挥,冰枪尽消。
威胁没了,男人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止不住地颤抖。
赫连泽瞥了眼:“不论是妖邪还是鬼魅,我们自会帮你摆平。”
男人听了连忙爬起来,作磕头状:“多谢大师!多谢大师!”
“只是……”一旁的宁栩突然走过来,冷眼看着地上的男人,“日后你们得多行善事、帮扶弱小,积累功德,否则这次侥幸遇上我们,下次……”
“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男人听了又是砰砰砰地朝他磕头,宁栩见状连忙避开身子,躲了这礼,“我用不着你感谢磕头,有这心,对你女儿好一点才是真的!”
“是是是!”男人连忙点头如蒜捣,又跑去对着小女孩嘘寒问暖。
望着小女孩扬起的笑脸,宁栩心中五味杂陈。哪有孩子不渴望父母亲情?只是世间总有那些人不配为人父母!
赫连泽一抬头便瞧见宁栩复杂的面色,思及他之前还提着包裹准备下山,于是问道:“师弟可是想家了?”
家?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语,宁栩神情有些恍惚,他哪还有家?婆婆半年前离世,他已经是真正的孤儿了。想到这,宁栩咧了咧嘴角:“不想。”
他没有家。
赫连泽闻言一怔,宁怀玉生于巨富之家,乃家中独子,受尽宠爱,所以才养成那般目中无人、高傲狠辣的性子,可眼前之人虽然浑身透着疏离,但眉眼之中的哀伤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他在难过?脑海中冒出这个想法,赫连泽有些惊讶,为何?今日的宁怀玉与他印象中的宁怀玉截然不同,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宁栩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赫连泽探究的眼神,他看向东方灵霄:“师姐,是什么妖物?”
他刚才光顾着跟小女孩说话,没注意听男人的描述。
东方灵霄摇摇头:“不知。”
不知?难道这个妖怪很厉害?
桌前的赫连泽已经收回视线,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只说每天夜里都会听到摇铃声,声响一整夜,可若真起身去寻,却什么也找不到。”
摇铃声?宁栩皱眉,哪个妖怪会在身上挂铃铛?
“难道是铃铛成精了?”他说出自己的推测。
东方灵霄:“死物是不会成精的。”
宁栩有些尴尬地摸摸头:“是吗?我瞎说的。”
赫连泽:“……”
他发现小师弟不仅性格变了些,这脑子也与从前好像有些不同了。
三人商量了会儿没找到头绪,见天色已晚,便决定先休息,养精蓄锐,若这妖物夜里来了,他们也有精力对付。
只是……
“大师,要不您二位睡我这主屋?我在这堂屋打个地铺即可。”男人点头哈腰地笑着。
宁栩瞥了眼主屋那黑黢黢的被窝,咳嗽了声:“无妨,我们在你家借住,哪还有让主人家睡地上的道理?”
说着,他将两条长木凳一拼,指着那两扎宽的“床”笑道:“我就睡这儿了。”
随后又看向赫连泽,语气恳切:“师兄去睡主屋吧。”
赫连泽闻言瞥了他一眼,也学着将另两条木凳拼成了“床”,就在宁栩的旁边:“我也睡这。”
男人见两人都不愿睡主屋便作罢,打完招呼后自顾自地脱衣上床,嘴里嘀咕着“不识好歹”。
宁栩成了宁怀玉,耳聪目明,将男人的嘟囔听个正着,刚躺下便“嘶”地一声坐起身来,要与男人对峙,身旁的赫连泽连忙伸手拦他:“小师弟,夜深了,睡吧。”
宁栩见状哼了声,重新躺了下去。
夜深露重,四周静悄悄的,宁栩躺在坚硬的木凳上,怎么也睡不着。
实在是硌得难受啊!
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旁边突然传来赫连泽冷淡的嗓音:“小师弟。”
宁栩吓了一跳,连忙闭上眼假装睡着了,谁知这一假装还真的就睡过去了。
身旁之人的呼吸声逐渐均匀,赫连泽松了口气,连忙将怀中的手抽出,这安神术果然有用,终于能睡觉了。只是他刚闭上眼,就听见旁边传来翻身的动静,睁眼看过去,就见宁栩已经侧身躺在木凳边沿,岌岌可危,而且……还在接着往前翻!
赫连泽一惊,下意识伸手往旁边一捞,只是他低估了宁栩下坠的力量,连带着他自己也从木凳上被拽了下去,“砰”的一声,赫连泽直接压在了宁栩上方,若不是他使了力支撑,只怕已经把宁栩砸出内伤了。
宁栩被掉落的失重感惊了一下,下意识睁开眼,对上的就是赫连泽那张俊美的脸,他迷迷糊糊伸出双手摸了一把,呓语道:“赫连泽……”
随后困意继续来袭,眼皮掀动,又沉沉睡了过去。
手刚落下,“啪”的一声,屋内油灯燃尽,昏黄光线顷刻消失,宁栩那张清秀精致的脸也陡然消失在眼前,眼前陷入黑暗,但萦绕在鼻间的清幽香气却越发浓烈了。
是小师弟身上的熏香味道。
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赫连泽只觉贴在他掌心之上的脖颈此刻在发烫,那近在咫尺、与他呼吸交融的鼻息也在发烫,烫得他心头一跳,立刻就抽开了身。
跪坐在一旁,借着窗外的月光,赫连泽怔愣地看着躺在地上睡得香甜的宁栩,心脏还在接着打鼓。
咚、咚、咚……
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赫连泽表情茫然,有些不解地抚上胸膛,随后发现了什么似的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不是宁栩在发烫,是他……
正待细想,却听屋外传来一点动静,赫连泽神色一凝,连忙躺回地上,敛息屏气,静心去听——却听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呢喃,旋即一只手搭到了他胸前,温热的身躯也跟着贴了上来。
“冷……”炽热的气息吐在他耳畔,赫连泽浑身一抖,下意识去推宁栩,可对方被他下了安神术,现下睡得安稳,如何也醒不了的。
本想使劲将人掀开,可刚碰上对方手臂,触手的冰凉让赫连泽怎么都下不去手,反而在宁栩的一声声呢喃中开始用火灵力给对方驱寒。
无法,若不驱寒,他也别想睡了。
赫连泽就这么僵硬着躺在原地,什么动静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寂静的夜里,除了他疯狂的心跳声,再无其他。
放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攥起,他猛地闭上眼。
宁怀玉!你什么时候给他下的咒术,竟让他这般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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