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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我从小就不招人喜欢。”

田中诚一的情绪大起大落,拳头砸到地板上后,他渐渐平静下去,取而代之的,他面色苦涩,慢慢地开口。

“上学的时候,不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不会接纳我,每到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我总是一个人。就连修学旅行也是,大家都抢着和关系要好的同学住一起,而我总是被剩下的那个,被塞进还剩着空床的房间。

“我成绩很一般,不擅长运动,也没有别的长处,我曾一度认为自己毫无价值,直到我来到这里,遇见怜子。

“我和怜子被分到同一班工作,我每天都能看到她。我不善言辞,可怜子从不生气我的木讷,反而说我很可爱,我不懂讨女孩子欢心,只能努力做出更好吃的甜品,假装成新品试吃让怜子品尝,怜子每次都,一边说着要减肥,一边将它们全部吃掉,还夸我真的很棒。可笑吧,明明是那样平庸的我……

“可这一切,自从那个男人来到这里,一切都变了……”

在恍若自言自语的讲述中,田中诚一神情恍惚,脸上满是苦涩,提到怜子时,嘴角勾起幸福的弧度……可这甜蜜只是转瞬即逝,留在他脸上的,是深深的愤恨。

“他是新人,我成了他的师父,我没有私心,尽我所能地把一切教给他,他和客人起冲突,我替他出面,他有哪里做错,我总是第一时间解决……可他总是吊儿郎当。

“他咖啡煮得一般,做甜品的技术更是不敢恭维,手把手教他练习了几十遍的东西,他总是不会……他性格外向,总是对着每一个客人热情地夸奖、叫他们帅哥美女,我本以为这只是他天生热情,谁知道他真的和客人交换联系方式,私下里和客人交往,甚至被客人的丈夫找到店里。但就算这样,我还是尽职尽责地对他。直到有一天……晚上下班,我走到巷子口,看见他抱着怜子亲吻。

“怜子她……真的很好,就算不能和她在一起,我也真心希望她能永远幸福。那天撞破她和山本的事之后,他们就不在我面前遮掩,山本总是亲密地搂着怜子,怜子也会在店里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甜蜜地跟我讲述她对他安排的求婚惊喜的猜测。

“很快,怜子就辞职了,这本就在我意料之中。可是,在我已经接受这一切,准备好参加他们的婚礼的时候,我却接到了怜子的电话……她哭着跟我说,山本突然铁了心要离开她,婚礼事宜全部作废,就在她下定决心要将一生交给他的时候!”

田中诚一十指用力,死死扣住地板,眼泪从眼眶掉落、砸到地上。

“我去问山本,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么伤害怜子!可是他却……”

记忆如潮水般席卷,说到此处,田中诚一才发现,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很久,在他的脑海中却从未褪色,依旧犹如发生在昨天那般栩栩如生。

那天,他等不及第二天上班,强忍着怒火冲到山本健太租的房子,门打开的一瞬间,他的拳头控制不住地狠狠揍到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的脸上。

那个男人捂住被揍得流血的嘴巴,年轻清秀的脸上却露出让他汗毛直立的、几乎是委屈的表情。

“我一开始是真的喜欢怜子啦!因为怜子很漂亮很温柔~可是,你也对我很好,不管我闹出什么摊子你都替我兜底,我想了想,还是不能和怜子结婚,因为我真正喜欢的人——是你啊!”

田中诚一手脚发凉,他怔怔地看着山本健太,他的表情是那么委屈,语气是那么可怜,真心实意地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田中诚一感觉眼前人仿佛变成了什么怪物似的,生活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喂,不会吧……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拜托!你不会还喜欢她吧?可是她真的不喜欢你,只是和你搞搞暧昧而已,不然为什么我刚来,她就马上和我谈恋爱?”

田中诚一痛苦的讲述,和他记忆深处,山本健太那天的声音逐渐重叠。

“怜子只想和你搞暧昧,可我是真心喜欢你。而且,怜子和你暧昧那么长时间却和我谈恋爱,和我和怜子恋爱后意识到真正喜欢的人是你,有什么不同?真心不就是慢慢发现的吗?”

那个男人说出了那样的话。

怀着愤怒、怨恨和不可置信,他结结实实地揍了他一顿。第二天,山本健太以田中诚一吃惊的厚脸皮,像无事发生般正常上班,继续扬起灿烂的笑容热情招呼每一个客人,怜子却不知道去了何处,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一切好像恢复了正常,每个人都继续过着和以前一般无二的日子日子,田中诚一也混迹其中,恢复成以前那个平庸的、木讷的男人,只是他每次做出一份甜品时,心里总会浮现出怜子微笑着的脸,和那句,抚平了他前三十几年人生所造成的伤口的“田中君真的好厉害”。

“你说错了。”他一字一顿地回答高木涉,“如果我后悔,我只会后悔没有早点动手。”

伴随着逐渐远去的警笛声,案子终于结束了。

****

“好感动!好感动!”

车里,副驾驶上的饭久刚猛抹着眼泪。

看了看前方的道路,又观察了下后视镜,川上和也从方向盘上腾下来一只手,把放在座位下的一盒抽纸打开,再转移到饭久刚猛眼前。

“呜呜呜!谢、谢谢少主。”饭久刚猛抽泣着连抽三张纸巾擤鼻涕,“我要把这件事画到我的作品里——嚏!”

“不错嘛,饭久君对画漫画这件事,真的很有决心呢!”川上和也安慰道。

“毕竟这是我从小的梦想嘛。”饭久刚猛红着眼眶吸了吸鼻子。

“我从小看《j□mp》长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我也要在《j□mp》上连载我的漫画!”饭久刚猛双拳握紧,“伟大的漫画家都是不会放过生活中任何一丝灵感的,我也要这样!”

“加油饭久君,说不定你不但成功在《j□mp》上连载,还能改编成动漫,在animax上播出呢。”

“呜呜呜!”饭久刚猛露出感动的蛋花眼,以前他每次跟别人说起这件事,总会遭到无情的打击,当然他其实也知道,他、他确实不是很有天赋的那种天才,但他就是想做!所以,得到这样的回答——好开心哦!

感动着,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于是直接问了出来:“川上先生呢?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吗?”

车内空气沉默了一瞬。

川上和也笑着回答:“可喜可贺,饭久君终于记得不叫我‘少主’了。”

然后在饭久刚猛的羞涩中,他继续道:“梦想吗?其实我小的时候,很想成为演员。那个时候,我每天的娱乐活动很匮乏,所以每次一有看电视的机会,就会很珍惜。那个时候我记得有部非常热播的大河剧,叫……《□之乱》。”

川上和也努力从久远的记忆里扒出细节来。

“里面茶茶和丰臣秀吉诀别的时候,无论是从布景、打光,还是演员的表演、神情上讲,真是美轮美奂,是直至今日想起来,依旧能感到无限哀愁的美……尤其想到,丰臣秀吉死后,茶茶失势,随着德川家康的胜利,象征着旧时代的茶茶和儿子一起,在燃烧的大阪城中自尽……”

“《□之乱》吗?我好像也看过,很有名呢。”饭久刚猛也回忆起来。

“那部剧里扮演茶茶的女演员,就是著名的影后藤峰有希子。她实在是太出彩了,当时我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在内心幻想自己成为著名影星,和有希子小姐演对手戏……”想起小时候自己的内心戏,川上和也忍不住失笑。

“演员吗……”

饭久刚猛看向坐在驾驶座上的川上和也,因为正在开车的缘故,阳光在川上和也的脸上阴影变换,每一刻都以不同的形状落在他脸上,将他秾淡合度、端丽得恰到好处的脸镀上一层茸茸的金辉。

注意到饭久刚猛的视线,川上和也嘴角噙住一抹笑意:“怎么了,饭久君?”

“啊,没什么!只是川上先生的话,真的可以去当演员呢!外形肯定可以的!”

说着,他突然真情实感地惋惜起来:“川上先生做了现在的工作,就没法出道当演员了吧?真是可惜呢!川上先生以前学生时代没有尝试着出演过什么吗,就算参加学校的话剧社也好啊!”

川上和也翘起嘴角:“其实我有拍过剧哦。”

“诶?!!!”饭久刚猛吃了一大惊,“真的假的?!哪里?!在哪里?!!什么时候?什么剧?川上先生,告诉我剧名吧,拜托了!!!”

“噗哧!”川上和也努力维持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破功,“我在脑子里拍过,从第一集拍到最后一集,感人至深的、如果饭久君能看到的话一定会哭上起码三天三夜的大长剧。”

“诶——?!川上先生是在逗我吗?好过分!!!”

在饭久刚猛委屈的控诉中,川上和也笑着,逐渐从繁华的中心区一路开到清幽的小道上,竹内宅近在眼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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