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轻安一点点收回手臂,脚步后退,不舍地退出怀抱。她稍稍仰起头,重新打量面前的女人。
梁潇宁还穿着雨衣,只是打开了上半身的扣子露出内里的衣服来。雨水顺着雨衣滴落到地上,汗水却渗进衣服里,晕湿领口和前胸。
她的头发剪短了,长刘海有层次地分开,发尾贴着脖颈微微向外卷。眼睛是一双标准的丹凤眼,眼尾略微上翘,整体是略带冷感的英气,可她此刻眉眼温柔。
在这小小的卫生间内,梁潇宁整个人像是披了一层柔光,看得姚轻安晕乎乎的。
姚轻安两眼水润,眼尾还有泪滴,睫毛被沾湿,看着可爱又惹人怜,梁潇宁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脑袋。
半干半湿的头发披在肩上,有种杂乱的美,本就偏圆的眼睛此时睁得更圆了,表情特别像她在线下见过的一些粉丝。
梁潇宁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向上弯了弯,“怎么,不认得宁姨了?”
熟稔的语气一下子驱散了名为时间的利器带来的陌生感。姚轻安回过神,两手拉住她的右臂远离门口,气鼓鼓地说:
“哼,你算算你有多久没来看我了,这次要不是我突然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一面。”
一年又八个月!
“我……”梁潇宁一时语塞,避开河豚少女灼灼的双眼。若是有心,怎么会挤不出时间,她确实是有意避着她。
姚轻安噘嘴,接了她的话:“哼,哼,我知道,你工作忙嘛。”
习惯的力量是伟大的,就算有“父母是假,所谓任务”的疑问和惶恐悬在心头,她和梁潇宁的互动又回到了她们熟悉的方式。
姚轻安两手搭在梁潇宁肩上,将她按坐在唯一的座椅——马桶盖上。她歪了歪脑袋细细观察面前的女人。
宁姨的肩背好像更宽了?
梁潇宁将长刀递给她,站起身来。姚轻安好奇地端详手中有些分量的精美冷兵器,一手握住刀柄,缓缓抽出刀身。
刀身光洁,透出冷光,姚轻安眼睛一亮,想起宁姨才杀青的电影:这次她饰演的角色出身武术世家,为报家仇成为刑警与黑暗势力斗争。
她的视线又回到梁潇宁身上。梁潇宁正在脱连体雨衣,她只穿了一件米色短袖,动作间两臂肌肉线条时隐时现。
姚轻安吞了吞口水,宁姨是为了饰演这个角色,练了一身肌肉么?不知道宁姨有没有腹肌,好想摸一摸。
梁潇宁将雨衣挂在安全扶手上,姚轻安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外面下着雨,宁姨把雨衣脱了,她们不出去吗?
这么想着便问了,梁潇宁回她:“我们再待一会儿,三点半再离开。”
姚轻安眨眼,不解地看着她,她接着解释:“还有两个人和我一起来,她们接到其他任务,送我到五楼便离开了。大概五点会有直升飞机到商场顶楼接我们,所以我们三点半再离开这里。”
姚轻安两眼放光,一脸崇拜。宁姨好厉害!能在这种情况下找到她,还计划好了离开的时间和方式。
不急着出去,她开始诉说自己到站后的遭遇。
眼前的少女嘴巴张张合合,表情灵动跳脱,梁潇宁有些恍惚,思绪飘散。
她长开了,但不一样的生长环境和饮食条件并没有让她变高变壮,几乎和十八年前一模一样。
一样,又不一样,她是开朗的,有活力的,充满朝气的。
她已过上完全不同的生活:父母和睦,平安活到十八岁,顺利进入大学。她可以穿短裤、长裤、短裙、长裙,她不必温柔、贤惠,不必听那些双标的规训话语。
若不是这次动乱,她大概会慢慢淡出她的生活。
姚轻安皱起眉头,总觉得宁姨没在听她说话,似乎在透过她看向某个人。她两手叉腰,一动不动地盯着走神的女人,她倒要看看她什么时候回过神来。
到底是年长的人,梁潇宁毫不心虚,微笑道:“轻安说完了吗?轻安做得很棒呢,独自一人解决了许多危机。”
好敷衍,夸小朋友呢。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内心是喜悦的,但又不想表现出来,于是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墙壁,嘴角压了又压。
“不过……”
姚轻安将脑袋转回来,一脸认真,嘴角也不用压了,就怕听到什么神转折。
梁潇宁不动声色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又正经道:“不过,轻安能凭空收取灵石,以及能将魔气净化为灵气的事要对其他人保密哦,爸爸妈妈也不能说。”
姚轻安这次没忍住,心花怒放,由内而外地透出笑颜。那这就是她们两人之间的秘密了。她掏出净化所得的两块洁白圆润的灵晶,塞入女人手中,“这两个给你。你得收下,我还有好多好多灵石。”
梁潇宁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你拿着就好……”还不等她说出‘你知道你的灵石都卖给谁了吗’,卫生间门被撞响,姚轻安吓得抖了一下。
卫生间回归静默,唯二的两人面面相觑。
撞门声没有规律,像醉酒的人力不从心或精神恍惚地拍门。姚轻安判断可以忽略它,她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三点二十分,再过十分钟就得出去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锐意。现在不是相互推让的时候了,梁潇宁收下灵晶,拉过姚轻安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腰被强有力的手臂圈住,姚轻安只能老实坐着,热意爬上黑发掩盖下的两只耳朵,染红它们。一切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们之间还是那么亲密,没有间隔。
她打开备忘录转移注意力。手机在她发出几条短信后没多久就没信号了,但现在,它还有一个用途,无声的沟通工具。
她开始打字:“断网前我看到丧尸两个字,是形容他们的。”她扬起下巴示意门外的人。
梁潇宁接过手机打字:“啃食者,我取的名。”
顿了顿,她接着打字:“叫什么都可以,总归是需要解决的,和我来的两个人有枪,基本只对准他们的脑袋射击。所以,出去遇到他们,主要攻击他们脑袋。”
十分钟很快就到了,梁潇宁快速穿上连体雨衣,姚轻安趁机吸收了几块灵石。一人持长刀,一人背着包,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
梁潇宁抽出刀,看了眼姚轻安。姚轻安打开门,起初只露出一条缝,见无事发生,她逐步拉开门。
门外空无一人,撞门的丧尸不见了。
梁潇宁打头,率先走出卫生间,姚轻安跟在她身后出来。通道尽头是商场走廊,一条新鲜的血迹拖行而过。两人放轻脚步,一前一后走过去。
长乐购物中心顶层是开放的,上有屋顶花园、户外休闲区等。身边没有能够□□开门的人,出于稳妥,梁潇宁选择走扶梯而不是楼梯或电梯。
走廊右边,地上躺着一个人,他身上跪着另一个人,那人背对她们,血迹从左边拖到那里就停止了。跪着的人在进食,两手下掏,又举到嘴巴前。
姚轻安皱眉,猜测正在进食的丧尸就是之前敲门的那只丧尸。她扯了扯梁潇宁的衣服,无声道:“杀吗?”
梁潇宁摇头,抬手指左边。扶梯在那,她们可以不惊动那只丧尸,惊动了,等它追来再解决也来得及。
两人蹑手蹑脚朝走廊左边走去,姚轻安抱住梁潇宁左臂,被她带着走,双眼一直盯着身后进食的丧尸。
丧尸忽然停下进食的动作,抬起脑袋左右转了转,蓦然间脑袋后转一百八十度,脖子上的肉拧成麻花。
丧尸两眼发白、凸出,黑色的瞳孔几乎看不见,两行血泪印在苍白的脸上,嘴巴一圈鲜红的血,特别像影视剧里可怖的小丑。
姚轻安停住脚步,两只手臂紧了紧,一脸凝重。不只是依靠视觉,可能还有嗅觉。
梁潇宁转身之际,丧尸起身冲了过来。她握紧刀柄回忆手感,这次她隐约能感觉到刀刃上附了一层气,感知似乎延长到了刀身上。
一人横砍,一人斜劈,丧尸脑袋落地,脸上多了一道入骨伤痕。
不远处的走廊拐角探出一个脑袋,红眼睛。他手上沾了血,在摩擦身前的墙壁,将鲜血涂上去。他在观察她们。
这只红眼丧尸不大一样啊。姚轻安很明确地感知到目光接上了,自己在和他对视。这更像一只在野外捕猎的狮子,在观察她们是否是可以被捕杀的猎物。
并没有对峙多久,红眼丧尸将脑袋收了回去。
梁潇宁提刀指着地上白色眼睛的脑袋:“丧尸。”又指向拐角,红眼消失的方向:“啃食者。”
姚轻安连连点头,非常同意。她也想将他们区分开来,他们的行为方式并不一样。
商场顶层是第八层,她们还需要再上三层,两人加快脚步往扶梯口奔去。
五楼情况还好,她们只遇到了个位数的丧尸。路过几个门店,有幸存者将玻璃门关上,躲在里面。人前,姚轻安没再使用风刃。
两人快到扶梯口时,斜后方闯出来四个人,有拿灭火器的,有拿棒球棍的,都染了血。躲在最后的一个男人喊:“就是她,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两个拿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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