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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墨齐通商,意在并齐

【关于母亲】

卫晨星曾无数次听母亲说,在她出生的那一瞬间,有一颗极为耀眼的星星穿过封印,划过那漆黑的天空,落入献祭之地。

每当说到这里时,母亲总会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断重复道,“晨星,你一定会是魔族的希望。”

年幼的卫晨星总觉得,那颗落入地界里的星星多半是母亲在疼痛下产生的幻觉。按人族的成语来说,母亲可能是疼得眼冒金星了。

封印之地里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就像是被黑色的厚布笼罩的牢笼。许多弱小的魔族,终其一生都无法踏出过地界,更没有见过星空。

她虽一直对母亲看到星星的言论持怀疑态度,但也从未真正的出口反驳过。

她反握住母亲的手,在心里许下承诺——她绝不会让母亲失望。

作为天赋异禀,一出生就是高等魔族的存在,年幼的卫晨星信心十足——

哪怕她出生时没有星星又如何?

只要她够强,她自然能带领魔族去外面看真正的星星。

她一直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关于人族】

从卫晨星有记忆起,新鲜的血肉源源不断的送入她手中,只为帮助她彻底觉醒能力。

年幼的卫晨星并不觉得吃人有什么不对。

都是切碎的肉块,吃人肉能获得更多的力量和饱腹感。在寸草不生的地界里,以人为食是魔族唯一的选择和出路。

她一直这么理所应当地认为,直到她十岁那年随军征战,越过地界,见到完整的、活生生的人。

在那魔族战到失去理智,双方都损失惨重的战场,她看着满地的魔族尸体以及人族碎肉,忍不住发出质疑——

魔族和人族既然语言相通,身型相近,为什么不能和平共处?

是不是只要大家各退一步,这些死在狩猎战场的魔族就能活下来?

回应她的是父亲的暴怒,以及长达三个月的流浪经历。

在普通魔族聚集地的中心,有一处刻有献祭图阵的简陋祭坛。那是卫晨星流浪时的第一站,也是最后一站。

她曾看见魔族抱着战死的另一半的尸体,和孩子一同走上祭坛,自愿化作滋养魔族的养料。

“没有魔族会害怕死亡,活着比死去更艰难、痛苦。”失去伴侣的魔族满是歉意地说道。

卫晨星喉咙发紧:“拜托你们了,再坚持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懵懂的孩童牵着父亲的手,眨着眼睛,满是期盼和渴望地问道,“姐姐,魔族真的会好起来吗?”

听到这番问话,卫晨星像是抓住救命草般,弯下腰,紧紧按住幼童的肩膀道,“会好的,魔族一定能走出地界的。”

尚不及父亲腰高的孩童,松开抓着父亲的手,踮起脚,给了卫晨星一个拥抱。

她弯下眉毛,眯起眼,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道,“那就太好了,希望姐姐到时候能替我多看看外面。”

“不,你要自己去看,”卫晨星鼻尖发酸,哽咽地描绘着她只见过一次的景色,“外面的世界红彤彤的,漂亮极了。无数颗星星挂在天上,发着光……”

她绞尽脑汁想要描绘外界的美景。

可,只出过一次地界的她又能说出什么?

无论如何回忆,她能想到的也只有同族的悲鸣、满地的鲜血、堆砌的尸体,以及头顶高悬的星星。

她用力回抱住不足她肩高的孩童,干巴巴地重复道,“外面的星星真的很美很美。你一定要活下来,亲眼去看外面的美景。”

她极力相劝,得到的却是孩童的拒绝:“姐姐已经参与过狩猎了吗?真好啊。外面果真和娘亲之前描述的一样美呢。可惜,我身体太差了,哪怕长大了也无法穿过封印,离开地界。与其将资源浪费在我身上,不如去供养那些更有天赋和潜力的同族们。”

或许是身体虚弱的原因,小孩的声音软软的,语速更是慢慢悠悠的,时不时还要停下喘口气。但她神色坚定,神情中更透露出一丝远超年龄的成熟。

为同族的未来而死,是她深思熟虑后做下的决断。

卫晨星哑着嗓子说道,“可你还没看见过星星。”

“谢谢姐姐,我已经看到星星了,所以更应该帮助其他同族看见。”女童拍了拍卫晨星的背,接着重新牵上她父亲的手,走向祭坛。

在消散前,她冲着卫晨星挥手,真诚而甜美地说道,“姐姐的眼睛里有光,就像娘亲说的星星一样。”

后来,她还遇见了许多虚弱衰老的魔族,他们互相搀扶,用自己最后的生命化作压制诅咒的枷锁,为还活着的魔族献上力量。

“孩子,谢谢你。不要为我难过,我只是去找我的儿子了,这是每个魔族的归宿。我要告诉那臭小子,在他走后,我又上了179次战场,救下了很多像他一样的战士。现在,我已经走不动路了,是时候来找他了。”

她还见到为了节约粮食,那些失去恢复能力的魔族刚下战场,便带上那些战死的魔族尸体一同奔赴祭坛,微笑着与同族告别。

“请您原谅我的懦弱,如今的我只想做个逃兵。我等不到魔皇转世了,惟愿我的献祭能让我的同族们等到那一天。”

作为高等魔族,哪怕她年纪尚幼,甚至还未觉醒,她的恢复能力和血肉中蕴含的能量也远超其他普通魔族或者人。

她强逼自己睁着眼,日以继夜地守住祭坛,企图拦住一个又一个慷慨赴死的魔族。她反复撕下手臂内侧的软肉,给他们分享她的血肉,却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拒绝。

那祭坛上由于献祭所产生的微弱光亮,就像是独属于魔族的星星,从未暗淡。

她看着那点点星光,眼眶欲裂,眼角发红。

她错了。

如果不是人族将魔族封印在此处,她的同族本应当和那些人一样生活在光明下。

她的同族们经历的痛苦应当由人族来偿还。

终有一日,她会带领同族重回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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