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铺在院子里,月下躺着的人显然在晒月亮。
知道予期他们来了,佑无起身,像普通的世家公子一样,恭敬地行礼。
与予期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佑无此时穿着不怎么合身的衣物,人过于瘦小显得不怎么能把衣服撑起来,并未束发,头发自然的落下,遮盖住本身就小的脸颊,格外清秀的面庞,看起来温驯而胆怯,站在那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实在不像会是引来灾祸的人。
施洛惊讶道,“你穿的这是寿衣?”
佑无的声音很低,局促道,“没有其他衣物,实在是失礼了。”
予期冷冷道,“是你要见我们?”
叫他们过来,莫不是是要谈条件的。
佑无慌忙摆手,气息都不太稳,“我对大人绝无恶意,也没有要挟大人来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大人或许有事要问我,我又怕大人找不到我。所以......”
很少有人能在这两位面前撒谎。
佑无看起来是毫无威胁的样子。
如果真是如此。
那就是这孩子的表达能力可能是不太好。
予期、施落都感觉到了明晃晃的敌意。
也许就是腼腆的性格,佑无在自己家里看起来没有两个外人自在。
两个外人已经自顾自找地方坐下了,主人家还在站着。
予期,“我想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佑无视线开始放空,“我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真的只是太痛苦了,忍不住去怨恨。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我明明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都想要来踩上一脚?我想让他们,感受一下我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点。”
予期,“那现在呢?你好点了吗?”
佑无有些无措,十分纠结地开口,“没有。”
予期,“那你想要如何?”
佑无沉默了一会儿,“我也并不想如何。”
他亦如当年,即使是当下这番境遇,他也会说不想如何。
但是没有想做的,却只会让事情陷入僵局。
予期尝试着满足他,“我可以在这里搭造一个梦境,你可以在梦境中,从小到大,再过一次,这次会是幸福的。”
佑无,“我并不想再活一次了......抱歉。”
予期想了想问道,“佑家的人,有人逃出去吧?都有谁。”
佑无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我父亲和弟弟,他们离开了。”
予期点头,“我把他们俩带来你面前,任你处置。”
施落不认同地看向予期,眼神传达不满:你看看这幅做派哪有当神的自觉性。
但是这个提议也被回绝了。
佑无,“不,我并不想再见到他们。其实我也真的没有想复仇,我不想报复的,之前想过让大家一起痛苦,现在也不想了,现在不想了,现在我想死,可是为什么又死不了了?”
予期,“怨气不散,自然死不了。”
佑无平静道,“我谁也不怨了。不怨了。”
予期,“......”
佑无看向予期,十分真挚道,“无神大人掌管生死,那我现在祈愿死亡,可以吗?”
予期,“......”
施落笑了一声,“在你无神大人没有变成现在这幅人样之前或许可以吧。”
予期扶额叹息。
总觉得突然这桩事儿,变成了他的债。
予期语重心长,“佑无,或许是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你滞留此地是因为心愿未了,等你做了你想做的,就可以离开了,不如你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等你想好了告诉我。”
佑府的大门缓缓合上,予期施落站在门外,佑无站在门内,鞠躬送别。
长街雪未干、檐上偶尔落下积水,敲击出滴答的响声。
夜里此时,城中寂静无声。
予期施落两个,如闲庭散步一样漫步在长街之上。
家户门前的灯火,只映在了脚边,看不清两人此时的表情。
予期,“有人借助无神之力诛杀了山神雪息,而这个人不是佑无。山神势弱,佑无的诅咒变成雪祸。而佑无也多少跟我有点关系。如此看来......”
如果这是什么计谋,那么这些弯弯绕绕的线索倒是予期不擅长解读的。
这是人的天赋,借助一切外力,谋划出自己想要的。
施落,“如此看来,你不如顺便把天曲接管了算了。”
这样显得,布局之人就是予期本人。
予期,“......”
施落,“说笑的。”
空中似乎又飘下来了什么,施落有所察觉,上前几步,用手接住飘落的雪花,雪花在他的手中仍然可以保持形态。
予期也停住脚步,看着施落的背影。
施落,“那几个官员进城了,除此之外你父亲也到了。”
予期,“!”
施落回头看向予期,“他们现在已经发现我们不在城主府了。”
消息就不能再及时一点吗?
如果是其他官员到了,那也无妨,他们也不会去打扰予期休息,发现不了什么,但是这个意料之外的人就不同了,他的突然造访,必然会全府相迎,需要到场的人包括予期。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暴露的如此之快了。
予期,“......”
这下怎么办!
他现在还不能见谢烬,有些事情还没有来得及找补,现在的情况对方见到他,是势必会找他麻烦的。
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有可能要岌岌可危。
谢烬想让他安分守己。
而他,出行路上,先是突发意外,然后是自己脱离大部队先行抵达,现在在天曲是晚上夜不归宿、不知所踪。
处于将在外你管不着我,就要反复在雷点上蹦跶的时刻。
每一个事情,现在都不好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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