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谭雨明拉着韵理的手朝自家车走去。
“你是我朋友怎么算麻烦?”她拉开车门,“走,我送你回家。”
韵理不知说什么,一直垂着头被谭雨明拽进车里。
司机显然也认识韵理:“韵理又来啦?”
韵理低声应了句“嗯”。
纪诺百无聊赖地想找共情契机。或许是她不擅长观察,看着这些日常对话始终无法触动。
车驶过繁华街道,停在一片破旧老社区旁。韵理背起书包对谭雨明道了声再见便离开了。
回到家,谭父谭母都在。谭雨明放下书包第一句话就是:“学校有人欺负我!”
谭母忙搂着她左看右看:“伤着哪了?”
“谁欺负你?我这就联系班主任!"谭父掏出手机。
谭雨明这才抽抽搭搭说起放学时的事。
谭父听完猛拍桌子,当即拨通班主任电话。开口就是劈头盖脸质问,夹杂着暴怒的训斥,好半晌才挂断。
“雨明,我和老师约了对方家长,明天让李叔陪你去。”
李叔是每日接送谭雨明的司机。
谭雨明晃着腿坐在沙发上:“你们不能去吗?”
“最近项目正到关键期...”谭母轻抚女儿发顶,“让李叔陪你好不好?”
“可你们上周还说忙完带我去游乐园!”
“那是等忙完以后呀。”
谭雨明"哼"地冲回房间:“算了!反正他们家长也忙,这事别管了!”
纪诺勉强打起精神。她理解孩子渴望父母关注的心情,却无法真正共情——成年人早淡忘了童年那份执拗的委屈。
谭雨蒙着被子啜泣,纪诺飘在半空头疼不已。女孩哭得梨花带雨,她却只觉得聒噪。果然共情最难的并非理解,而是重历那份纯粹的情感。
谭雨明伤心的缘由显而易见,纪诺非常明白可明白不代表能感同身受。她叹息一声缩到角落里去,心想还是明天再找共情机会吧。
翌日,谭雨明全程沉默地吃完早餐,坐上车直奔学校。
李叔迟疑道:“雨明……昨晚先生让我转告你……”
谭雨明目不转睛盯着窗外:“什么?”
“他说……让你别再和韵理来往了……”
“为什么?!”谭雨明猛地转头尖叫。
“先生说韵理可能带坏你,而且昨天的事本就是她连累你。”
谭雨明眼眶瞬间蓄满泪水:“这和韵理有什么关系!爸爸太不讲道理了!”
[您与角色建立了微弱的共情,但这不足以让您显现]
纪诺忽然心头一颤——童年时被父母误解的委屈,此刻如细针刺入记忆。
下车后谭雨明抽泣着冲进厕所,李叔在外等候的身影引来路人侧目。等她哭完出来见人还在,又赌气躲了回去。
纪诺飘在旁边直翻白眼,恨不得拎着小姑娘衣领晃醒她:这点破事值得哭两回?
好不容易谭雨明磨蹭着现身,顶着微红的眼眶对李叔道:“你怎么还不走?我要上课了。”
“那三个男生的家长都在办公室等着。”李叔揉着太阳穴,对这祖宗打不得骂不得,“就差我们了。”
谭雨明愣了愣,突然快步走向办公楼:“这边走!”
原本打瞌睡的纪诺瞬间清醒——方才谭雨明在隔间里抽抽噎噎半小时,害她差点把虚无形态的自己都睡过去。
办公室里,三个男孩正嬉笑打闹,他们的家长分坐两侧:红裙女子不停补妆,秃顶男人抖着腿看手机,卷发妇人正嗑瓜子。
红裙女子第五次看表:“还要等多久?”
班主任瞥了眼手机:“马上到。”
谭雨明和李叔推门而入的瞬间,所有目光齐刷刷射来。男孩们突然齐声嚷嚷:“就是她打我们!”
“分明是你们先欺负人!”谭雨明当场炸毛。
班主任拍桌喝道:“都安静!现在商量怎么解决这事。”
红裙女子踩着细高跟逼近,指甲几乎戳到谭雨明鼻尖:“就是你打我儿子?”
她拽过男孩指着其脸颊:“看看这伤!你说怎么赔?”
男孩配合地捂脸哀嚎。纪诺凑近扒开他的手——所谓“伤痕”不过是个蚊子包大小的红点。
“阿姨,您该换副眼镜了。”谭雨明冷笑,“这蚊子咬的包也算伤?”
“轮得到你插嘴?”红裙女子转向李叔,“你是她爸吧?我老公可是报社编辑,信不信让你们明天就上头条!”
李叔亮出手机:“需要播放令郎扯头发、吐口水的监控吗?”
红裙女子夺过手机只看一眼,反手甩了儿子两耳光:“学会撒谎了?!”
班主任慌忙劝阻:“家长冷静!”
男孩两边脸肿得对称,哭嚎着:“我没撒谎!她真打我了!”
“监控里她连你衣角都没碰!”红裙女子将手机摔回给李叔,揪着儿子耳朵骂,“丢人现眼!”
秃顶男人突然起身:“小孩打闹至于上纲上线?谁小时候没淘气过?”
卷发妇人吐着瓜子壳帮腔:“就是,道个歉得了。”
李叔抽出三张文件:“去年游泳馆偷拍、食堂扔鞭炮的处分记录——需要联系媒体做《问题少年成长史》专栏么?”
三位家长瞬间面色惨白。
红裙女子强撑道:“你要多少赔偿?”
“明天早操公开道歉,”谭雨明突然开口,“保证永远不靠近韵理!”
“成交!”红裙女子如蒙大赦。
另外两位家长忙不迭揪着儿子耳朵应承:“听见没?不道歉打断你们的腿!”
走出办公室的谭雨明蹦跳着哼歌,早把先前委屈抛诸脑后:“李叔你怎么找到那些记录的?”
“先生昨晚查的。”
谭雨明脚步一顿,盯着鞋尖:“爸爸他……”
李叔轻叹:“先生太太是关心你的,只是工作太忙。韵理的事你好好解释,他们会明白的。”
“嗯……”
教室里,谭雨明雀跃地扑向韵理:“他们明天就要当众道歉啦!”
正在写作业的韵理指尖发颤,始终不敢抬头:“谢谢……明明是我连累你……”
“再说这种话我生气了!”谭雨明抓起她的手晃了晃,“帮你我高兴!”
韵理声音细若蚊呐:“明天……能陪我逛街吗?”
“真的?!”谭雨明双眼放光,“我们去游乐园吧!我请你吃棉花糖!”
纪诺望着她们,恍惚看见那个挡在自己身前的少女——闫青青。
[您与角色建立了微弱的共情,但这不足以让您显现]
[您需与角色建立强烈共情]
纪诺对着虚空苦笑——要怎么才算“强烈”?为这点校园琐事痛哭流涕吗?
下午回家,谭雨明拿着里叔给她买了鲜花走进家门。谭父、谭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走上前去将花递给他们。
“雨明你……”
谭雨明低着头,态度忸怩、支支吾吾:“对……对不起,我不该闹脾气。”
接着两只手伸到谭雨明头上,谭雨明听到她的父母语气饱含欣慰,异口同声道:“我们的雨明长大了。”
感动!
纪诺觉得就差爆米花了,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温情的剧情了。虽然平淡但胜在温馨。
周六
谭雨明早早起来兴致勃勃地收拾东西,她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准备好礼物出了门。
车上,她的嘴一刻也没停过:“韵理竟然邀请我出去玩,我太开心了,她一直都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出门玩。”
李叔笑着说:“说明她对你敞开心扉了。”
谭雨明“嘻嘻”一笑,拿起礼物盒仔细端详:“李叔你说她会喜欢我送的礼物吗?”
“肯定会的”
车停在了那片破旧的小区,韵理穿着一身褪色蓝裙,脱皮凉鞋里的脚趾不停扣动。
她局促地站在路口,时而左顾右盼时而低头。
李叔和谭雨明停下车后,谭雨明一下扑了上去,抱住她:“韵理,我给你带了礼物!”
她拿出礼物盒递给韵理。
韵理手抬起停在半空,瑟缩又犹豫。谭雨明直接将礼物盒塞在她手里说:“打开看看。”
“嗯……”韵理头垂得更低了。
拉开丝带,礼盒里躺着一个条银色的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项链上还刻着她们的名字。
“我给你戴上”谭雨明拿起项链戴在韵理脖子上,“你喜欢吗?”
韵理良久无言,她一直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垂在身侧的手握拳又松开,最后她捂着双眼“扑通”一声跪下。
“谢谢……还有对不起。”
“什么?”
“啊——”
随着一声惨叫,谭雨明回头一看。
蒙面人的棍子带着风声落下,李叔惨叫一声瘫倒在地。
谭雨明还未及呼救,一只汗湿的手已从背后死死捂住她的口鼻。
昏迷前的的瞬间,她最后看到的,是韵理跪在地上颤抖的蓝色裙摆。
纪诺大惊,她也许早知道故事的走向。谭雨明将来会成为反派,剧本怎么可能让她幸福快乐的成长?
只是她不愿去想,不想承认。
她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想去阻止徒,从只能徒劳地从他们身体里穿过。
为什么这样还不能共情?
她不敢相信自己对这种事都无动于衷?
“系统,为什么我没办法共情?”看着几个歹徒将谭雨明运上车,纪诺终于坐不住了。
[因为您无法感同身受]
“可我很愤怒啊!”
[不,愤怒是您作为观众的情绪,而不是剧中角色的情绪]
纪诺只能焦急地看着歹徒们行动,好像真的只是一个观众一样。
是啊……
她难道不是一直抱着观众的心态来看故事吗?
甚至昨天还乐呵呵的想要爆米花,好日子过了几天,让她全然忘记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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