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南被收了手机，下午上体育课时，只好把顾飞喊了过来。
顾飞拍着篮球，显得百无聊赖：“我们在这等谁啊？”
“六班班长。”陈兴南面无表情地吐出这句话。
“六班班长……”顾飞思索着道：“我记得是女生，是吧？”
陈兴南疑惑：“你认识？”
“不认识。”顾飞坦诚道：“我记得有一次楚阳说过……是说过吧？好像有一次我们出去玩，在街上，他盯着人家看，我问他看谁，他说没谁，那是他们班班长——你记不记得？”
陈兴南回忆着道：“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就有这么回事！”顾飞笃定道，“我记性不可能差。”
“……”陈兴南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顾飞继续刚才的话题：“为什么要等她？”
陈兴南把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我手机被收了，只好找你。”
“你没别人借手机了？”
“有啊，可我不记得楚阳号码。”
“哦对，我也不记得。”顾飞感叹道：“幸好我们几个班的体育课都排一起，是吧？”
陈兴南颇为无奈：“不然你以为我们怎么跟楚阳混熟的？不就是体育课都排一起吗？”
“哦对对对，是啊是啊。”顾飞后知后觉地附和道，又继续百无聊赖地拍篮球。
体育成绩虽然不计入高考总分，但六中极其重视学生的日常运动，其他课的老师不得占用体育课，学生也不能在体育课期间留在教室里，如果被巡逻的老师发现，学生会立刻被赶下楼。
祝怀瑶就是那个即将上课前，被巡逻的老师发现，赶下楼的学生之一。
祝怀瑶已经多年不当学生，自然没有争分夺秒学习的习惯，她很想在上节课一下课就去体育馆，奈何桌上的试卷出现了字迹，祝怀瑶不得不跟着抄了一遍。
她是真没想到，自己高中时期居然还有那么刻苦努力的时候？
下楼时，好友秦雪薇垂头丧气地凑了过来：“等会儿给我看看你的试卷。”
秦雪薇是祝怀瑶高中时期的好友，两人毕业之后还会联系，在祝怀瑶工作的那个时间，秦雪薇已经去了国外，经常给祝怀瑶发来自己拍的照片，拍照技术更是一年比一年好。
“你要看我的试卷？”祝怀瑶震惊非常：“没记错的话你成绩比我好吧？”
“可立体几何我是真学不懂啊。”秦雪薇哭丧着脸道，对于好友的“没记错的话”只当成了调侃，而非事实陈述，“我看你做的过程比较有思路。”
听到秦雪薇这么说，祝怀瑶意识到刚才那张试卷上，出现字迹的只有立体几何的题——原来是为了给秦雪薇看的，她就说自己不可能这么刻苦努力。
“不过有些题我也实在做不来……”祝怀瑶建议道：“要不等周祎燃回来问问周祎燃？”
“周祎燃和我们也……不熟吧？”秦雪薇对于她的提议，几乎是满脸震惊地看着她，“直接去问会不会太冒昧？他看着不是那种很平易近人的样子。”
“……”祝怀瑶开始认真计算起自己究竟离高中时代多少年了，怎么这些记忆都久远得像上古时期？
高中时期的周祎燃，呈现出的竟然是这种“不平易近人”的状态？
祝怀瑶仔细回想，发现好像确实是这样，不然她也不会在高考以后，听到周祎燃的表白那么震惊。
思绪飘得有些远，等祝怀瑶回神的时候，秦雪薇已经看着自己有一段时间了。
“没事，我带你去问。”祝怀瑶拍拍秦雪薇的肩承诺道。
秦雪薇莫名觉得，祝怀瑶对此仿佛有莫大的信息，完全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
真奇怪。
“去打羽毛球吗？”秦雪薇问。
“我要去找五班的学生问点事。”
“那你去，我先去器材室拿副球拍。”秦雪薇摆摆手走了。
祝怀瑶立刻转向五班那边。
除了学生必须上体育课，以及其他课老师不得占用体育课外，六中对体育课的内容并不做严格要求，学生多以自由活动为主，各班划定区域。不过这个区域并不强制，各班如果想开展友谊赛，不受划定区域限制。
基本上就是没限制，所以就算比较懒散的学生被赶去上了体育课，内心也不会有太多抵触。
陈兴南看到祝怀瑶走近，立马站了起来，跟学生被老师训似的，站得笔直。
顾飞也莫名跟着起立，脑袋还在左右观望，奇怪地问：“干嘛？谁来了？”
紧接着，顾飞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等他看清那股气场的源头是同样学生身份的祝怀瑶，感到疑惑的同时也规规矩矩地抱紧了手里的篮球。
“怎么样？有结果吗？”祝怀瑶单刀直入，语气让顾飞也不由得一凛。
这种……莫名其妙的班主任感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自己跟你说，但是我的手机被收了，所以我把顾飞找来，让他借手机给你打。”陈兴南向祝怀瑶介绍着身边的人，旋即给顾飞使了个眼色，示意顾飞把手机拿出来。
顾飞呆呆地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交到祝怀瑶手上。
祝怀瑶看着屏幕愣了一下：“呃……怎么解锁？”
“哦，抱歉，我忘了。”顾飞赶紧把手机拿回来，解锁之后，找到楚阳的号码，又再次交给祝怀瑶。
祝怀瑶拨出电话，几声短促的声音过后，楚阳接起电话：“喂？”
“你怎么没来上课？”祝怀瑶直接问。
楚阳拿开手机，再次确认了来电号码：“怎么是顾飞的手机？不是用陈兴南的手机吗？”
“陈兴南的手机被老师没收了。”
“他怎么这么傻？”楚阳的语气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祝怀瑶注意到陈兴南朝无人处翻了个白眼，提醒对方：“陈兴南就在这里，听得见你说话。”
“他听得见我也这么说啊，我们可是好哥们。”楚阳无所谓道。
“你为什么没来上课？”
“不想去。”
“这几天你换药了没？”
“换了。”
祝怀瑶微微皱眉，直觉对方在隐瞒什么，略一思忖，道：“你家有阿姨做饭是吧？”
祝怀瑶记得那篇楚阳轻生的报道中，对楚阳的家庭可谓挖掘颇深，通过对楚家亲戚朋友的走访调查，有一句：楚阳从出生起，就没吃过母亲做的一顿饭，没被父亲接送过一回，家庭关系十分淡漠。
评论里，有人针对这一句提出，凭什么认为饭一定由母亲做？文章作者表示这只是一句修辞，和父亲接送形成对仗，并没有认定做饭一定为母职这些争论暂且按下不表。
“是啊，怎么了？”楚阳觉得莫名其妙。
“麻烦让阿姨多做一份，我晚上去你家蹭饭，顺便代班主任家访。”
“诶不是——”
不等楚阳说完，祝怀瑶就挂断了电话。
陈兴南和顾飞都看着眼前这个作风可谓生猛的女生目瞪口呆，祝怀瑶把手机还给顾飞：“对了，楚阳家在哪儿？我记得离学校很近？”
另一边，秦雪薇已经拿了羽毛球拍出来，六班学生好奇地向这边张望讨论：“班长怎么去找那俩人？”
“那俩人是谁？”
“经常和楚阳在一起，好像是楚阳的朋友。”
“啊？班长还要管楚阳的事？”
“班主任要管嘛，班长不想让她操心当然也要管啦。”
“真是心累，要我我就不管。”
“就是，教导主任都不想管。”
众人摇头走开，秦雪薇站在原地等祝怀瑶回来，把其中一支球拍递给她：“你怎么突然对楚阳的事这么上心？”
祝怀瑶迟疑片刻，反问道：“你还记得上个星期五，我推了楚阳一把吗？”
“嗯……看见了。”秦雪薇点头，“一放学你就跟他走了，我都没来得及问你发生了什么事。”
祝怀瑶刚穿越过来思绪乱得很，一心想着把楚阳带去医院，确实没怎么注意秦雪薇，当然了，周祎燃更没怎么在意。
“我推他那一巴掌，发现他后脑勺流血。”
秦雪薇讶异地张大了嘴巴：“你推的？不能吧？就推一把能推出血？”
祝怀瑶郑重地说：“据我了解，是被他爸打的。”
秦雪薇震惊地抬手捂住了嘴。
祝怀瑶知道，秦雪薇这样的性格，得知这件事，只会比她更关心在意楚阳的情况，自然也就不会追究。毕竟她也不好说自己是从未来穿越过来，所以才关注起楚阳，倒不是怕秦雪薇不信，而是秦雪薇的心思太过细腻，她怕自己这些话影响到秦雪薇。
人家好好的尖子生，可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高考成绩。
“他爸为什么打他？”秦雪薇和祝怀瑶走向球场时，忍不住细问，秦雪薇向来富有同情心，自然不会听到这样的事却毫无波澜。
“不清楚，所以我打算去问问，顺便去他家蹭个饭。”祝怀瑶轻松地说道。
“那你赶得回学校上晚自习吗？”秦雪薇担心地问。
“据他朋友说，他父母特意给他买了学校附近的房子，方便他回去吃饭洗漱什么的。”祝怀瑶指着窗外，学校平坦的操场之外，有一处学区房，“就在那里，挺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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