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煞居然突然出现,陆九安一时也慌了手脚。虽说她很久以前就开始跟着父亲接生意,父亲也多次教导过她怎么对付煞,可是在现实里见到煞这还是第一次。只见一道黑烟从破碎的罐子里冒出来,很快充斥了整个房子,房子里的所有东西都融化在里面,陆九安也感觉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快要跌倒。
不行!不能被煞影响了!父亲说过,煞本质上是一种“叙事”,就是靠影响人的认知来作妖的,要是意志不坚定相信了煞,那就要变成被煞操控的伥了!陆九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着屋子本来的样子,眼前扭曲成一团的黑雾逐渐凝成屋子里原本物件的轮廓,不过还有几个只能勉强看出人形的扭曲黑影,不用想也知道是王彪那几个小弟,如今已经成了伥,完全被煞所控制了。
见陆九安清醒过来,那几只王彪小弟变成的伥发出低沉怪异的吼声,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朝陆九安扑过去。陆九安闪身躲过一只伥的扑击,旋即挥剑砍向它原本应该是头颅的地方,没曾想剑直接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伥的身躯,而剑刃划过的地方完好如初。那伥低吼一声,又要扑过来。
难道剑对它们没效果吗?不,不行,面对煞最重要的就是要坚定,一旦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攻击,那一定不会有效的。陆九安喘口气,拿起剑又向伥的身躯狠狠刺去。
“去死!”
伴随着话音落下,剑刃狠狠插入了那只伥的身躯,这回有着坚实的砍进身躯的触感,那只伥发出痛苦的哀鸣,随即化作一阵黑雾消散。好险,要是那只煞再往前一点,爪子就要抓瞎陆九安的眼睛了。
眼见同伴战死,剩下的几只伥一起朝陆九安扑过去,陆九安闪身躲开,那几只伥狠狠撞在一起,一声巨响后也化作黑雾消散了。
“呼……”陆九安擦着额头上的汗,连续的战斗让她已经疲惫了,可是屋里的煞的还不见任何一丝受伤的样子。那几只伥化作的黑雾在屋里盘旋,随即汇聚在一处,又分散到四周把房屋的墙壁都变成了一团扭曲的黑色,光线也猛地暗下来。陆九安拼命集中注意力告诉自己房间不是那样的才让煞没有继续扩散。
突然,一个东西朝着陆九安脑袋飞过去,陆九安赶忙躲开,那玩意砸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听上去是个凳子。没等陆九安喘口气,脚底下突然钻出黑色的刺,陆九安赶忙跃起,那刺化作许多根扭曲的黑色肢体要来抓陆九安,陆九安出剑砍断那根伸的最长的,其他肢体立刻缩回了地里。
不行……再这么缠斗下去的话,自己迟早被耗死在这里,怎么办才好……父亲说过,煞既然是一种“叙事”,那就必然有一个出发点,只要破坏掉出发点所依存的东西……
还不等陆九安想清楚,那几只伥化作的黑雾又从天花板上猛扑下来,陆九安躲闪不及,直接被狠狠撞到地上。陆九安头晕目眩,扶着地勉强起身,眼前的黑雾愈发猖狂地扩散开来,似乎在发出骇人的狞笑声,听得陆九安心里直发毛。
不行……陆九安,振作起来,一定有办法的!陆九安握紧手中的剑,努力平复着气息。
破坏掉所依存的东西……是那两只伥吗?可是现在的情况该怎么做。呃……好疼……绝对不能再受一次这样的攻击。
陆九安看着逐渐扩散的黑雾,当房子全变成煞的领域时,陆九安也将被煞吞没,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结束战斗。突然,陆九安感到脚底传来一阵冰凉滑腻的触感,看来是刚才的战斗打碎了小福子家里的油缸,里面的油洒到地上流得到处都是。
等一下,油?陆九安嘴角微微翘起,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黑雾此时再度发出进攻,从卧室中冲出来。陆九安似乎放弃了正面进攻的想法,握紧了剑,侧身躲开了黑雾的撞击。“轰!”一大团扭曲的黑色撞到墙上,发出巨大的闷响声,煞似乎因此更为愤怒了,黑雾在小小的房子里横冲直撞,稀里哗啦地把东西都装了个粉碎。陆九安凭借多年来在下城区行走的经验,在房子里闪转腾挪,煞愣是不能伤到陆九安分毫,陆九安反而趁此机会不断在煞身上留下伤口,利刃插入浓厚的黑雾,撕开一个个大口子,浓稠的黑色从里面滴出来。
“吼……吼啊……”煞愤怒地咆哮着,黑雾凝成一张扭曲的大嘴,想要把陆九安吞噬掉。陆九安闪身躲过,又斩断几根煞的触须,煞痛苦地哀嚎起来,又重新融入了墙壁里。
“哈……哈啊……好险……”陆九安握着剑的手因为疲惫发着抖,她咬紧牙关,逼迫自己清醒起来。刚才的战斗中房子里已经彻底成为了一片狼藉,粉碎的木制家具和打翻的油遍地都是,煞也因此呈现出一副更为扭曲混沌的样子,房子的四壁似乎在流动着,注视着陆九安想着怎么把她吞噬掉。
“该死的煞,我不知道你这种扭曲的存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你的死期到了。”陆九安虽然身体因为疲惫发着抖,但是眼神却依然锐利。她参照着记忆里的方位谨慎的移动了身体,自己的身后正对的是房间的窗户。
煞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怒吼一声,正对陆九安的墙壁伸出无数尖刺对向陆九安猛击过去,活像一只濒死的野兽在做濒死的挣扎。陆九安闪身躲开,掏出口袋里的火镰,在火折上轻轻一划,然后狠狠地把点燃的火折丢到早已流满油的地上,熊熊大火立刻燃起。
“不管你的出发点依存在什么上面,只要烧掉就好了吧。”果不其然,那只煞发出了最后一声痛苦的咆哮,墙壁和天花板上扭曲的黑色顷刻融化,消逝在愈发旺盛的火焰里。陆九安定了定神,房间里哪有什么黑雾和尖刺,只有一地被打坏的家具,那几个没跑掉的王彪的小弟都已经死透了,尸体以一种扭曲的姿态堆在墙边,脸上的神色十分痛苦,自己也算是替他们解脱了。陆九安不敢多做停留,连忙打破窗户一跃而出,德兴巷的街道上此刻安静得怕人,只剩下火焰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呼……可算是活下来了。小福子那几件家具也不太贵,自己用钱补上便是。等一下,王彪呢?那家伙为非作歹倒是不奇怪,可是他居然可以引来煞这种腌臜玩意对付自己!自己作为习武之人都差点死在这里,万一被街坊碰上了……不行!必须得把这件事情查个清楚!
此刻,王彪正捂着那只断手玩命逃跑,一边盘算着怎么处理那只煞。至于陆九安那小姑娘,肯定早就被煞吃掉了,就是可惜那几个小弟了。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陆九安已经追着他流下的血追了上来。
“王彪!你来德兴巷为非作歹,还引来煞这种腌臜玩意,死有余辜!老实交代,煞是怎么来的!”
“你……你没死?”王彪瞪大了眼睛,不过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换了条道继续逃窜。陆九安所幸追了上去,一直跟到王彪钻进一条小巷子里,躲进一栋建筑物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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