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迟逸没有来得及探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黄小柔小声道：“你是妈妈派来带我走的使者吗？”
江迟逸把黄小柔放下，她很平静地看着江迟逸，似乎没有感到惊讶，甚至难得地闪现了一丝期待。
只有死亡和自由挂钩的时候，死亡才会被选择。
而假若自由可以更好地得到，谁愿意放弃生命。
“谁跟你说，我是你妈妈派来的？”
江迟逸说着看向了那户人家，收养黄小柔的人完全没有动静，倒是隔壁的人打开窗户看了一眼。
“妈妈说，让我好好活下去，会有人来带我走的。”
同样的话从母亲的嘴里说出来，足够让孩子铭记一生。
江迟逸就是这样的傻瓜，只不过他的执念或许起源于一场臆想，而黄小柔确实有一个放心不下她的母亲。
江迟逸道：“很抱歉，人总是要靠自己活着的，我帮不了你。”
黄小柔比他幸运一些，有时候阴暗的念头总在他的身体里叫嚣着不甘心，为什么同样的痛苦只有他一个人经历。
“喂！你是谁？”
江迟逸抬头看见了一个朝他走过来的人，大概是刚刚打开窗户往下察看的人。
虽然只是邻居，但是也不能放着孩子被人拐走。
江迟逸没说什么，而是对黄小柔说：“回去吧。”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不哭也不闹。
本来应该这样的，他们的人生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
这个小姑娘是否遭受苦难也跟他毫无干系。
那个人看了江迟逸一眼，见他也不像人贩子，而且也没真的拐走黄小柔，便什么也没说。
江迟逸却看向他：“这户人家对这个孩子好吗？”
“不知道啊。”他道。虽然是邻居，但是其实也没有太多交集。
黄小柔站在门外进不去。
那个人只能打个电话给她的养父母。
那对夫妻半夜被吵醒，电话里倒是客客气气，不过下来开门的时候不见有什么温柔的，往外看了他们一眼，随后提高音量装腔作势地骂了黄小柔几句，扯着她的衣服拉进去，动作很粗暴，大概是责怪她半夜还要闹事。
“看起来对她是不太好。”那个人说，“你是这孩子的哪位亲戚吗？”
这户人家搬过来才一年不到，买房子用的钱估计还是保险金里的。
江迟逸道：“认识她父母。”
为人处世的道理他还是明白一些的，不这么说只会更加麻烦。
房子的隔音还不错。
江迟逸的思绪有些混乱，黄小柔会被打吗？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要做什么吗？
他的人生目前为止都是几个大字“无能为力”。
江迟逸转过身，嘲笑自己的心软。
他管那么多做什么，谁又管过他，还不是活着长大了。
……
世界的确变了一个样子，有一瞬他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息游戏。
江迟逸原本还应该感到难过的，不过身边的路灯晃了一下，他一抬头就看见原来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狗皮膏药一样扒着路灯的灯泡，瞬间吓了一跳。
不止如此，好多人身上的影子都活了起来。
地上是一个世界，地下也是一个是世界。
江迟逸是怕鬼的，很早就怕，如果这不是另一场的捉弄，那就是他已经死了。
死了？
这个念头让他把其他的想法抛诸脑后，变得惶恐。
江迟逸忽然低头看向脚上，霎时间，他面色一白，谁的影子都有，但是就是没有他自己的。
他真的其实已经死了？那刚刚发生的事情算什么？算是死前的幻觉吗？
原本还算清晰的悲苦这下变得混沌起来。
他伸手去拿手机，手机也没找到。
难道这真的是死前的回马灯吗？
要怎么样才能结束这一切，面对真实的世界呢？
生来悲观的人，很难变得积极，也受不得太多的惊吓，不然就很容易像现在这样。
江迟逸走向河边。
河上漂浮着许多漂亮的光点，像是银河落在了里面，这也是新世界的不同之处，天空边界处有梦幻的小鱼在跳跃。
少年被风吹乱了头发，看着河水，却觉得这或许是地下的忘川，灵魂在其中会洗去前尘，忘记所有，变得干干净净。
他望着河水，水里有他的倒影，却不是他原本的模样，而是一个，黑发红眸的恶鬼。
江迟逸：“……”
他只是看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去。
“啧，该不会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江迟逸这么想着，在兜里搜寻了一会儿，钱包也不见了。
冷风从他耳侧呼啸而过，江迟逸的意识忽然变得清醒。
“小偷？”他皱眉道。
……
去了一趟警察局，登记了金额，江迟逸打了个喷嚏。
虽然是夏天，但是天天露宿街头依然会觉得寒冷。
“小伙子，你怎么天天在大街上闲逛啊？”
江迟逸：“关你什么事？”
他转过头，一张腐朽得只剩下骨头的脸凑到了他的面前，和那几乎要掉出来的眼珠子对视一秒都会让人心脏病发作。
很快，一声尖叫从警察局飘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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