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现在这个体型很满意。
婪举起手虚虚盖在月麟脸前，张开的手掌彻底盖住了那张脸。
被一把拍开。
“你认为你高于我？”
月麟抬眼看他，凉意从彻底冷淡下去的神情散开，连同整个人的气场转化成了攻击性。
或许有人会觉得自己能够赋予人偶灵智就可以作为他们的主人，月麟很清醒。主与从之间的关系缔结从来不可能是因为你创造了什么东西，当他拥有自己的意识、自己的想法开始，一切都不会是你可以自行决定的。
以精神依恋而言，人偶与他之间并没有结下足够强烈的羁绊，以力量强弱来看，月麟目前远远弱于人偶。他不指望凭借那一丝特殊得到什么优待，也不认为自己暂时的弱小就得以低等姿态与其相处。
只是他以为，他们之间还能算得上朋友。
婪说的话，却表现出了一种心态上的凌下感。
打手的力道不算大，婪自然地收回手，倾身向他，摇头：“不，我不那样认为。”
他知道自己的话说的不好听，至少引起了月麟的不满，于是解释：“这种高度看你的时候，特别漂亮。很——”
“很想多看的那种漂亮。”
两个人站在路边上面对站着这一会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关注，还有人对着他们拍照。
手指蜷在掌心，月麟的脸冷不下去了，他避开婪继续向前：“走吧，带你买衣服。”
出行时不方便带太多物品，月麟帮着婪挑了两套薄衣服，就重新回到了沙滩边上，教练正无聊地躺在躺椅上等待他们。
“麻烦剩下的时间指导对象换成他。”月麟已经上海面试过几回了，从冲浪板上爬起又被甩下耗尽了他的那一丝兴趣，不准备再试。
教练收了钱办事，他看了眼新带过来的这位帅哥，满眼惊艳，心下也八卦起这两位的关系，面上却正经：“行，那你过来。”
教练领着人下水了，买好冰饮、果盘，月麟端回可以看见他们的位置，悠闲地躺在了遮阳伞下。
下午日光越盛，海面金色的光斑摇晃不停。
吸一口冰凉的果汁，口腔清甜的水果带来炎热中的清凉，月麟有些憋闷地看着婪在简单尝试几次之后稳稳站在了冲浪板上，默默带好了墨镜。
遮光。
快艇也开了出来，婪前倾身体，宽阔的背脊在湿衣下清晰可见，他调整了下姿势，冲浪板一瞬间被带着猛地向前加速，风与浪，在他脚下同行。
这感觉，比之前干冲刺激多了。
婪，进攻性很强。
月麟看向那道飘渺的身影，过远的距离和快速的行动让他有点看不清婪具体是什么样，但看起来就是很愉快的。
能够从速度、高刺激的项目中获取到愉悦感的，不可能是封闭性的弱向性格。
这使他能在俯视的视角下获取到另一种满足感。
如果他是这样的人偶，那么在初次对话的那天，他的表现与他的内心形成了反向。
“嘟嘟嘟——”
手机振铃提醒。
月麟打开飞讯。
还是顾嘉茗，他拨第二次视频了。
“你在干什么呢，给我看看周围的风景！”
顾嘉茗身后是温馨朴实的家庭装修，他往镜头前凑，跟随月麟的摄像头看向四周。
海风小幅度吹着室友沾湿的黑发，墨镜一推，谁也不爱，潇洒自在，沙滩大海，还有周围欢闹的人群，顾嘉茗嫉妒地吸吸鼻子，仿佛已经嗅到了咸咸的海风。
“好多辣妹，比基尼我都看到了！你怎么一个人待这么远，光躺着有什么意思，海边和艳遇是最搭的。”
嗨，寝室最帅室友，虽然被告白率不高，但一直单身到毕业为止也未免有点太凄凉。
月麟转头看了眼，热闹的那些人和他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也是他舒适的位置：“这样就很好。你回家了？”
“对。看出来了？你应该还没看到群通知，我转到群里只有徐望第一时间回复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还在外面浪。”
顾嘉茗举着手机也展示了一下自己家，转而提起了重点：“今早发的通知，校领导决定好了，这次改线上答辩，有什么文件统统自己搞好再发给导师，到时候开视频会议。让学生们趁早离校，开催。就是知道怕了！”
月麟也没想到这么快，他拧眉道：“毕业证件怎么处理，还有毕业照，出通知了吗？”
“没。”顾嘉茗翻了个白眼，“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快出全，就那些，估摸着还得再琢磨几天细节再发，现在就是怕还有人死在学校了，到时他们就在上面挂号，让我们趁早走死外面比死学校好。”
“他们怕谁不怕，我马上买车票回家了，东西全寄了，还好剩的不多。给徐望整理还帮了会忙，他还说学校可能会封校，我不认为，真封了学校哪担得起这责任，什么理由谁做决定？”
封校。
单单无外因的死几个人怎么可能提到封校，之前有中学连跳几个人，热搜也上了，不过只是给高楼建上铁栏杆。
“他从哪听来的？”
看月麟像是有想法的样子，顾嘉茗也老实回想：“好像还是他认识的学长学姐，顺嘴一提我没多问，怎么了？”
沙子硌疼了脚掌，月麟晃着腿，望向还在海面翻腾的婪，那头红发在深蓝之上显眼得不行，他思索道：“徐望之前说提前答辩的事也是学姐的信息，现在证实了，像封校这种大事学校老师、领导那边肯定不可能不知情，这信息的来源大概率也是他们那边。只是，谁能下这样的决定，用什么理由？”
顾嘉茗也信了：“呃，我想不出来。你说，我听你的！”
“听什么，我也想不出来。”月麟侧脸去看天，挂断视频。
如果真的能下定封校这个决心，那就代表官方机构肯定也注意到了来自未知的暗流。
他最近应该多关注一下社交媒体。
玩了个痛快，湿润的水滴从衣服、头发上坠下，在沙面滴出一个小坑又很快被晒干。
身体有点涩，婪随手抹了把面上的海水，不耐烦地扯松贴紧的领口：“月麟，你不去玩了吗？”
有点想喝红色的冰饮，看着就很清凉。
婪目光往躺椅边的玻璃杯上一扫，决定尽快解决自己的内部结构问题。
“不了。”月麟蹙眉避开随性地贴着他腿坐下的人偶，换了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朝另一边挪。
结果对方直接占领了他刚让出的地盘。
吸了口大的，冰凉的果汁淹没了那一点闷气，月麟简单提了下学校变动的事。
“政府机构应该发现了世界上有一些奇异的变化。”
乌黑的眼清澈地看着他，似乎没什么情绪，婪并不在意，他侧身用毛巾擦拭湿润的长发：“作为国家的领导力量，拥有最高管辖权的强大组织，什么都没发现不才是奇怪的事情吗？聪明的觉醒者会暂避锋芒，至于蠢的，他们做什么都不意外。”
教练在远处招手，婪推了推月麟侧叠的双腿：“他问我们还玩不玩，你去的话可以走了。”
月麟不想动，他把腿又挪了挪，酸软的肌肉提醒着他今天的运动量略微超标：“不玩。你不去的话可以跟他说今天提前结束。”
“不开心？”婪看不懂他的心情，只能猜测。
对方侧过去的脸颊被手机屏幕照亮，纤长的睫毛压低了眼尾，这个角度看上去格外脆弱难过。
婪有点燥，他思考着自己说的话有哪一点会对人类的心情造成影响，搜索无果，还好，人类的味道一如既往的香甜。
他又一次想要把人类凝固成琥珀，不会再产生任何波动的永远美味的固态存在。
有关人类的心情总是左右波动。
“没有。”
身后那块热乎的温度离开了，月麟重新翻过身，继续用各种关键词查询最近的讯息，包括更为开放的无限制社交网站。
【古堡惊魂！一行五人进行夜晚探险，却用手机镜头拍摄下飘渺鬼影】
【XX区一处小区离奇死亡四人，目前凶手仍未找到】
【市博物馆失窃，让我们回望历史】
【吸血鬼的真实存在，惊情百年，神秘种族原来一直伴随】
【某地动物园动物逃出，游客不幸受伤】
【某国虎豹外逃，请当地人民小心】
……
【一年世界灾难盘点】
月麟揉了揉自己的脸，这个世界确实多灾多难。
那些怪事混杂在里面都变得平平无奇了。
婪从海边回来，直接环住他的腰把人抱起：“尽快离开，今晚或明天，海里将有大动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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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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