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可以帮帮我吗？不是直接去打怪物……我知道那很危险……但是，可以请你们训练我吗？”
露米急急忙忙地补充道，生怕被拒绝：“我、我可以支付报酬的！虽然我现在只有这些……”
她的小手在空中慌乱地比划着，似乎想从系统背包里再掏出点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但我很努力的！我什么都可以学！等我救出海绵宝宝，我可以跟他学着做，给你们做很多很多蟹黄堡作为报答！”
甲板上安静了片刻。海贼们面面相觑，看着这个还没他们腿高、却一脸认真想要变强去从怪物手里救伙伴的小不点。
香克斯缓缓收敛了脸上那惯常的、仿佛对一切都漫不经心的爽朗笑容。他高大的身躯蹲了下来，使得自己的视线能与露米齐平，几缕不羁的红色发丝垂落额前，让他此刻的眼神显得格外认真而深邃，仿佛能看进人心里。
“训练？”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想要变强，是为了去救出被抓住的伙伴吗？”
他的目光落在露米写满坚定的小脸上，没有丝毫敷衍。
“虽然我们还没亲眼见过岛上那个让你害怕的大怪物，”香克斯继续说道，语气里没有了平日的跳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安心的沉稳，“但是，小露米，你可以完全信任我们。”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只要承诺了，就一定能做到。
“记住，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他眼中的沉稳逐渐被一种灼热的、露米从未见过的火焰所取代，那是一种属于海上皇者的自信与狂气，“鼓起勇气，冲上去，用你所有的力量把它们统统打飞就够了！”
这股气势让露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放心好了，”香克斯的嘴角重新勾起，但这次的笑容充满了可靠的力量感，而非玩笑，“我们红发海贼团，对于训练新人什么的，可是经验丰富哦！”
“至于报酬什么的，”他顿了顿，洪亮而豪迈的笑声再次爆发出来，驱散了刚才那一丝凝重的气氛：“伙伴的安危，不就是最好的报酬吗？”
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是红发海贼团里最厉害的神枪手！”耶稣布扛着他那杆保养得锃亮的爱枪，声音洪亮，虽然嘴角还带着点昨天被“集体教育”后的淤青，但这丝毫不影响他此刻担任教官的威严。
他踱步到昂首挺胸、努力做出最标准姿态的小不点面前，停下脚步，微微弯腰，审视着这个新人。
“从现在开始，露米！”耶稣布的声音带着一种仪式感的庄重，“你就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六岁的小朋友了！你是接受我们红发海贼团特训的小海贼，是即将要去营救……呃……”他卡顿了一下，迅速把“公主”这个词咽了回去，换了个更酷的，“是即将去把伙伴从怪物老巢里掏出来的恶龙！”
“听明白了吗？露米下士！” 他沉声道。
“听明白了！耶稣布大人！”露米穿着耶稣布带给儿子的简便衣服，气沉丹田用吃奶的力气大声回应，试图让声音听起来更有气势。将“挺胸、收腹、抬头”的指令执行到了极致，甚至连屁股都不自觉地撅了起来，整个人绷得像一根拉满的弓弦，仿佛只要耶稣布一声令下，她就能立刻像颗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冲向战场！
耶稣布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小露米的表现十分认可。他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始了他作为神枪手教官的第一课：
“很好！很有精神！那么下士，现在，认识一下你未来的‘伙伴’！”他拍了拍肩上扛着的步枪，随即指向露米手中那柄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比一复刻的小步枪，“以及，首先，你要学会如何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甲板上！站稳了！不然敌人没打到，后坐力先把你自个儿当炮弹掀飞了！”
“是！耶稣布大人！”露米大声回应，努力扛着那对她来说依然有些分量的“伙伴”，正式开始了她的集中特训。小脸因为用力而绷得紧紧的。
殊不知，远远地，红发海贼团的一众成员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假装漫不经心地围观着训练角，并自以为声音压得很低地“蛐蛐”着。
拉基·路一边奋力啃着一根巨大的肉骨棒，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含糊不清地嘀咕：“嗯唔……你说耶稣布这跟海军操典似的一板一眼，到底是跟谁学的？拿这套来教人家小不点能行吗？”
本乡闻言，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总带着点看透一切的调侃和其他味道：“怎么不行？我看他想这么正儿八经、摆足教官架子教孩子可想了好长时间了，憋着劲呢。”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道，“可惜啊，他自家那小子……也不常见面，这身‘本领’怕是没处施展哦。”
“哈哈哈！”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声，“不过耶稣布可真敢自夸啊，‘最最最最厉害的神枪手’！这头衔他自己封得倒是响亮！”
朋克爽朗地大笑起来，声音洪亮地朝着训练场那边喊道：“没错！耶稣布！没练过怎么教小孩子的‘追击者’，可别把人家小孩子给教歪了啊！”他这大嗓门一喊，那点“悄悄话”的意思瞬间就没了。
几个人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动静不免大了些，成功引起了不远处副船长贝克曼的注意。
贝克曼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这边瞥了一眼，那双锐利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间的烟蒂泛着一点红光。他甚至不需要任何动作或言语，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股无形的低气压和威慑力就瞬间笼罩了过来。
刚才还笑得欢快的几人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笑声戛然而止。他们尴尬地互相看了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啊哈哈哈……今、今天天气真不错啊？”朋克试图转移话题，抬头望天，尽管烈日当头，“风平浪静的，太、太适合喝酒了！对吧？走走走，喝酒去！”
“……快走快走！”本乡也赶紧附和，推着旁边的人，“再聊下去被副船长‘重点关照’，今晚的酒配额真要被扣光了怎么办？”
几人瞬间达成共识，互相推搡着，像是生怕走慢一步就会被留下“谈心”一样，嬉笑着作鸟兽散，迅速溜回了宴会的安全区域，仿佛刚才聚众八卦的不是他们。
香克斯也正抱着手臂，靠在主桅杆上看着那边的训练。他的目光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纯粹的戏谑，而是多了几分考量。
不同于路飞那种橡胶体质、皮实耐造的小猴子，露米本质上就是个普通的小女孩，甚至可能更脆弱一些。一开始就进行高强度的体能训练显然不现实，那很可能还没去救同伴就先把自己练垮了。
但她又时间紧迫，任务艰巨，不能从见效慢的基础体能开始慢慢打磨。最现实的办法，就是尽快让她掌握一种能对怪物产生效果的攻击，比如武器使用。
这个时候，自动请缨、并且确实心怀愧疚想要弥补的耶稣布，无疑是最佳人选。他的枪术能提供远程火力，这比让小女孩去近身搏斗安全得多。
“又是个信念坚定的小家伙啊，不是么？”香克斯就这样看着露米从朝阳初升练到烈日当空。
小家伙汗如雨下，整个人像是刚从海里捞出来一样，疲惫显而易见，端着枪的两只小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睛里是不服输的韧劲儿，紧咬着嘴唇，没喊过一个“累”字，没说过一个“不”字。
香克斯摸了摸自己布满胡茬的下巴，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旁边沉默着抽烟的贝克曼，语气带着点感慨和戏谑：“以后的大海，看来都是这些小家伙们的天下了啊……咱们这些老家伙，迟早要被拍死在沙滩上喽……”
贝克曼缓缓吸了一口烟，目光从训练场那边那道小小的、倔强的身影上收回，灰白色的烟圈从容不迫地吐出，仿佛将所有的喧嚣与担忧都暂时裹挟其中。他瞥了一眼身旁又开始莫名感叹起岁月人生的船长，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他手中的枪一样精准地命中了核心：
语调平淡，甚至带着点嘲讽，“四皇之一的‘红发’香克斯要是现在说自己老了、准备退场了，海军本部那帮人，还有新世界那些蠢蠢欲动的鬣狗，一定会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立刻蜂拥而至，把这片海搅得天翻地覆吧？”
香克斯闻言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豁达响亮的笑声：“哈哈哈哈！说得也是！那就让咱们这群前辈再为他们挡一挡吧！”
他笑够了，转过头，重新望向远方那无垠的、海天一色的壮阔景象，红色的发丝在海风中飞扬，眼神变得深远而充满期待：
“等到路飞、露米……还有无数像他们这样的新人，真正地、茁壮地成长起来，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纯粹的、近乎父辈的欣慰与坚信，“那时，才真正是属于他们的大航海时代！那一定会比我们的时代更加精彩！”
“……”贝克曼没有再说话，只是默许般地又吸了一口烟，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些许的神情。他也一同望向那片承载了太多梦想、**、离别与相遇的伟大航路。
在这片浩瀚而残酷的海洋中，无数海贼前仆后继，有人为了财宝，有人为了名声，有人为了自由，也有人……只是为了一个承诺或一段冒险。
而他们的船长，似乎总是能精准地看到那些蕴藏在幼小身躯里的、能够点燃未来的火焰。
贝克曼弹了弹烟灰，将最后一点烟草吸尽。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但至少现在，他们还得继续站在这里，为那些“火焰”的成长，再多添些柴来。
直到日落西山，余晖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结束了整整一天高强度训练的小露米，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晒干的小咸鱼，拖着疲惫却兴奋的小身板，猛灌下去一大杯清水。
“哈啊——活、活过来了……”清水下肚，她才感觉自己干渴冒烟的喉咙和快要散架的身体重新注入了活力。稍微缓过劲来，她立刻屁颠屁颠地、带着满身的汗味和尘土，跑到了正悠闲看着日落喝着小酒的香克斯身边。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仰着小脸，一双因为疲惫而显得更加水润的大眼睛，像极了渴望肉骨头的小狗狗，亮晶晶地、充满期待地紧紧盯着香克斯，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香克斯感受到这灼热的、几乎要在自己身上烧出两个洞的视线，好笑地低下头：“嗯？我们的小下士训练结束了？今天成果怎么样？”
露米用力地点点头，随即又用那带着点沙沙哑哑、却异常认真笃定的小奶音，抛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香克斯，你老了吗？”
“哈哈……”香克斯习惯性地伸手想去揉她的脑袋，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虚掩着的舱门后——那里隐约传来几声极力压抑却还是漏了馅儿的窃笑。
“谁跟你说的这个？”他试图找出罪魁祸首。
露米却伸出两只手，捧住香克斯的脸，用力把他分神的脑袋掰正，迫使他的目光重新回到自己无比严肃的小脸上。她一字一顿，仿佛在宣布一项重大决定：
“香克斯你放心吧！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她的小胸脯挺得高高的，努力做出可靠的样子，“所以，你就安心的去吧！你留下来的这些船员，”她伸出小短手指了指周围偷听的海贼们，“我会帮你好好继承和照顾的！”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更重要的东西，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他们什么都已经告诉我了！等你离开后，我就是小皇帝了！”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发出砰砰的轻响，一副交给我没问题的模样，“而你留下来的贝里和宝藏，我一定会非常、非常用心地把它们都花光的！绝对不浪费！”
甲板上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门后的窃笑声瞬间消失了。
几秒后。
“噗——哈哈哈哈哈哈！”香克斯第一个憋不住了，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整个人东倒西歪，差点从栏杆上翻下去。
“哪个混蛋教的！快出来认领！”
门后的海贼们也忍不住，爆发出震天的哄笑，一个个笑得捶胸顿足，从门后、桅杆后、木桶边跌跌撞撞地滚出来，场面一度失控。
露米看着突然笑成一片的大人们，小脑袋歪了歪，脸上写满了困惑。
她说错什么了吗？她明明很认真地在承诺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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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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