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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偌大的白萝卜村变得极为陌生。

连接青萝卜村的道路已经塌陷没入海水中,阿莉拉毫不犹豫跳海游到白萝卜村。

爬上岸后,她白着脸凝视已经成为废墟的村庄。

并不高大的建筑物焦黑一片,时不时传来房梁断裂的声音,偶尔从废墟里传来几声呻吟。残留的火势让整个村庄变成了吃人的地狱。

她飞快朝家的方向跑去。

“妈妈!爸爸!奶奶!奥丽芙!”

在她飞奔回家的途中,陆续有逗留海滩上的白萝卜村村民回来,以及其他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的青萝卜村和黑萝卜村村民。

很快这片废墟响起了悲痛的哀嚎声。

还活着的人们不顾二次塌陷的危险,疯狂挖掘幸存者。

阿莉拉在哀嚎声中找到自己家。

她呆愣的看着这一排废墟,没听到任何人声的她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妈妈!爸爸!奶奶!奥丽芙!”

和其他村民一样,她也跳到废墟里疯狂挖掘。

“不会的!不会的!他们一定还活着!”

“对,”小女孩徒手搬走那些房梁砖块,动作和语言相反,“妈妈他们肯定带奥丽芙去玩了,奥丽芙一直想去山里看看。”

想到最中间被炮弹摧毁的山峰,她自我说服,手上动作不停,“奥丽芙想去离黑萝卜村更近的山峰看,对,就是这样,妈妈他们待会就回来,我要留在这等他们。”

豆大的泪珠落在烧焦的木头上。

发烫发红的木头烫伤了阿莉拉的双手,她浑然不觉,拼命发掘。这时她庆幸自己跟着哈维老师习剑,每天都要进行大量的基础训练,力气大,耐力足。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挖出什么,在挖到熟悉的拐杖时,悬着的心死了一半。

“爸爸!”

她费力的将阿拉兰德从废墟里拖出来。

“爸爸,你醒醒啊,我马上找医生……”

在看到阿拉兰德心口处的枪伤时,她脑袋嗡嗡作响,又本能的进行分析。

这不是爸妈打猎用的那种普通猎枪,是更加先进的,只存在于哈维老师口述中,供给王族贵族还有海军的枪支。

阿拉兰德的身体还有热意,但没有气息。

他不是死于炮弹造成的大火和房屋崩塌,而是更早之前就被人枪杀。

脑袋空白的阿莉拉继续往下挖,又挖了祖母的尸体。

根据位置,应该是阿拉兰德挡在老阿拉兰德跟前,但有人从另一侧瞄准了老阿拉兰德的脑袋。

无法救治的致命伤。

麻木的将两位亲人安放在一旁,阿莉拉不知疲惫的将不大的家挖了一遍,没有挖到妈妈和妹妹,她眼里才有了一丝活气。

“妈妈,奥丽芙,你们在哪?不管在哪,肯定还好好活着对不对?”

她踉跄的站起来,茫然的张望。

在她独自一人挖掘自己家时,越来越多的人来到白萝卜村进行灭火、抢救和挖掘工作。

炮弹造成的大火已经被灭了,许多村民的尸体被搬出来停放在一起,也有少数伤者幸存,正悲痛的呻吟。

她抬脚,正准备朝人群的方向走去,就听到隔壁废墟传来痛哭声。

“露西!露西!”

她赶紧看过去,发现是隔壁巴特家居住在黑萝卜村的亲戚。

对方挖掘出了巴特·露西的尸体,阿莉拉眼尖,发现露西阿姨身上也有枪伤,而埃德蒙不见踪影。

她心里更加不安。

脑海里想起之前在哈维老师家突然看到的那一幕。

“当时那艘船是在靠近还是准备离开?”

她不能确定。

再眺望大海的方向,那艘船早就不见踪影。

也是,他们的挖掘工作进行了很久,对方早就逃了。

“世界政府。”

她咬牙切齿,“总有一天,我要……”

“你看到我们家斯科特了吗?”

“维托,维托你在哪?”

“布拉德利!布拉德利!”

“朵拉!朵拉你在哪?”

“基蒂奶奶!”

“妈妈你在哪?”

将所有伤者救出,亡者集中起来后,村民们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白萝卜村少了一些人,男女老少都有。

更有一些幸存者跑到海边找了一圈,检查了所有船只,匆匆跑回来。

“海边也没有!也没有出海!那些人到底去哪了?”

阿莉拉看着负责找人的乔森叔叔,对方一脸崩溃,“我只是去看看附近的鱼群情况,怎么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世界政府为什么招呼都不打就攻击我们?”

“不是世界政府!”

说话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阿莉拉记得,这位爷爷和她爸爸一样,也是因为打猎断了条腿,不过身体一直很差,卧病在床。

他在这场袭击里活下来,平日里照顾他的家人却都不见踪影。

阿莉拉忍不住靠近些,和悲痛的人们聚集在一起。

她握住自己手腕上的手链。

“是天龙人!”

那位老爷爷大喊道:“我当时在房间里,听到他们说奉什么大人的命令,要把我儿子儿媳还有孙子带走当奴隶!”

刹那间,围过来的人们沸腾了。

阿莉拉看到他们表情扭曲的咒骂,眼里翻滚着愤怒和惧怕。

但是和刚刚不同,刚刚大家以为是世界政府突袭他们村庄时,幸存者准备拎着武器追上去。可现在,得知是天龙人的命令,大家痛苦愤怒,却扔下了武器。

“为什么?”

阿莉拉不能理解。

为什么是天龙人做的,大家就能理所当然的接受,放弃复仇。为什么天龙人可以随意将人带走当奴隶。

她又想起父亲和祖母身上的枪伤,她完全可以这样理解,是有人要带走妈妈和妹妹,父亲他们出面阻止才会被杀害。隔壁家的露西阿姨也是一样。

再仔细看那些亡者,有的人身上有枪伤,有的只是单纯死于炮火中。那些身上有枪伤的,家里都有人失踪了,应该就和老爷爷说的一样,被人带走了,被天龙人带走了。

她的妈妈和妹妹也被带走了。

她要去救她们!

阿莉拉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跑,将众人的议论声抛在身后。

“既然是天龙人,那就没办法了。”

“找地方掩埋吧,至于重建村庄的事,村长不在了,大家举荐……”

“妈妈!我要妈妈!”

“你看到我哥哥了吗?我哥哥不见了!”

眼泪被海风吹干,阿莉拉跑到海边,左右张望,没看到船只,咬咬牙,她又往村里人停放船只的海湾跑去。

“阿莉拉!”

熟悉的声音传来。

狂奔的小女孩停下脚步回头看,看到熟悉的身影时,她扑到对方怀里,原本干涸的眼泪再次落下,在灰扑扑的脸上留下两道清晰的泪痕。

“老师,爸爸和奶奶走了,呜呜呜,妈妈和妹妹,呜呜呜,她们被天龙人带走当奴隶了!”

起初是小声抽泣,之后是嚎啕大哭,压抑几个小时的悲痛在可靠的老师面前尽数爆发。

“我要去救她们!我要去救她们!”

哈维抱着自己的弟子,安静的等她发泄完情绪,才按住她的肩膀,凝视着那双被泪水冲刷,也因怒火越发明亮灼热的双眼。

“听着,阿莉拉,我去打听过了,白萝卜村和黑萝卜村都有人被带走,而白萝卜村被袭击的原因,据说是那个天龙人觉得最中间的这座山峰看着碍眼,让整个岛屿看上去不够和谐,才下令攻击。”

哈维压抑着怒火,将自己花费数小时打听来的情报一一告知。

“还有,那些被带走的人是乘坐另一艘船离开,之后才是你看到有天龙人的那艘船攻击白萝卜村,在你看到时,贝琳达他们可能早就离开这片海域,现在又过去几个小时,以他们的船,说不定都去了……”

“所以我看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阿莉拉木木的看着老师。

“那还不如看不到,这种能力有什么用?”

“阿莉拉!”

哈维加重双手的力道,“听着,你这是见闻色霸气,是与生俱来很厉害的能力,你迟早能变成强者,能找那个天龙人复仇,能带回贝琳达她们。”

“迟早?”

金绿色的眼睛一片暗淡,“老师,我听懂了,你劝我留在这里慢慢变强,老师你和村民们不一样,但有些地方也一样,你害怕天龙人了。”

哈维没有生气。

他知道学生有多看重家人。

如今四个家人两死两个被带走,他能谅解,能更加耐心的劝说。

“阿莉拉,事情也许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我以前在伟大航路游历时,也遇到过天龙人随便将人带走当奴隶。一般那时候都是天龙人看上了某个人,也许是样貌,也许是才华,想带走当做观赏品甚至……这次不同,我调查了一遍,被带走的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美有丑,他们唯一的共同点是,很健康,甚至是健壮。”

哈维本不想说出那些可怕的猜测。他在伟大航路游历时曾遇过天龙人。那些人多数样貌和心灵一样丑陋,自认为高人一等,为所欲为。他们的喜好也分为两种,将奴隶当做观赏品用来取乐,或者奴隶身份特别,比如是悬赏金额很大的海贼,折磨起来更有成就感。

因为生下来就拥有了一切,靠天上金而活,天龙人基本没脑子,也没进一步的野心,他们活得太安逸自在了。

而现在,三指岛,白萝卜村的村民并不太符合天龙人挑选奴隶的条件。他也不觉得那个天龙人会亲自下船一一挑选,这种大面积的掳走人当做奴隶,而挑选条件是身体健壮,更像是……“阿莉拉,这一次那个天龙人也许是来挑选实验品。”

“实验品?”

“嗯,”哈维语气艰涩,“就是把人带走做一些研究,但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那个天龙人就是喜欢健壮的人,且作风更加嚣张。”

他并没有听说有天龙人做实验,当下一度怀疑里边水太深。他自己尚且查不到细节,就更加不想让学生蹚浑水。

“阿莉拉,我知道你想带回奥丽芙她们,可你必须正视现状。首先,你没有单独出海的能力,现在这个情况也找不到人带你出海,而天龙人的船早就跑了。此外,你太弱小了,就算追上去,能赢得过天龙人的那些护卫吗?你现在去追,就是送死。而你死了,就再也没人去救奥丽芙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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