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五分钟。
左宗和黑衣少年带队抵达定位附近。
“分散搜索。”左宗一挥手，所有士兵便成小队分散开来。
铁皮屋里的住户被赶出来时，穿着背心，提着裤衩，一脸茫然，然后看到士兵的打扮，以及胸口处显眼的三圆交集标志，顿时什么话都不敢说，缩着脖子蹲到了角落里。
左宗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其他人影，问黑衣少年：“定位具体是哪里？”
黑衣少年拿着纽扣通讯器，放大光幕上的定位标识，皱眉仔细看了会儿，道：
“就在你正前方。”
左宗看着空无一人的正前方，往前走去查看。
刚走几步，才注意到地面上打开的下水道口。
左宗一愣。
旋即拔出手枪，压低脚步靠近，停到下水道口，在枪口对准下方后，突的侧身向里看去。
只见想象中的突袭与陷阱都没有出现。
淤积着污水的下水道里，
只有一个貌美少女把银色外壳箱子垫在屁股底下坐着，身边还有一具朝另一边偏着头，露出头部完整纹身的尸体。
少女抬着头，恰好对上左宗的视线。
下一秒，
左宗感觉少女的视线似乎向他的头顶飘忽了一下，又很快移回，接着少女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终于来了......”
“队长！”一名士兵突然从垃圾场里小跑出来，报告道，“在垃圾场里发现一具尸体，头部有子弹贯穿伤，已经确定是通缉犯张天逸的尸体。”
左宗保持着拿枪的姿势，看看士兵，又看看下面的芒歌。
…...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和我想的有点不太一样？
芒歌在看见外面一片白名以后，彻底把心放进了肚子里。
她的选择果然没错。
见穿黑色作训服，身姿挺拔，头顶白名【左宗】的男人神色不明的看着自己，芒歌理智的选择沉默。
上级不先说话，哪里轮得到我开口…...
左宗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活动，神情几变，最后深深的看了芒歌一眼，撤回身，芒歌只能听到他指挥下属的声音：
“把她带上来，接触尸体的时候小心一点。”
很快。
外面响起散而不乱的脚步声，软质的梯子甩下来，展开之后定型，四个包裹严实的士兵顺着梯子爬下来。
四个士兵站到骆勒尸体旁，把芒歌挤到一边。
其中一个士兵提起地上的箱子，检查了一下外壳和锁扣位置，手部的机械手套对准箱子扫描后，抬头对外面道：
“箱子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没有破损，安全等级高。”
这手套居然还有扫描功能…..不过，安全等级高？这箱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芒歌多看了两眼士兵的机械手套。
上头传来左宗的声音：“拿上来。”
芒歌注意到另外三名士兵在对尸体进行检查，在看过两处伤口以后，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骆勒的颈侧。
脖子？之前骆勒说被蚊子咬了的时候似乎挠的就是这个位置......林启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脖子。
提着箱子的士兵突然挡在芒歌面前，打断他的思绪，士兵示意了一下梯子的位置，道：
“可以上去了。”
芒歌收回视线，转身顺着梯子爬上地面。
士兵跟在她身后，一上来便走到左宗旁边，把箱子递过去。
左宗向身后打了个手势，
立马有两名士兵抬着一个透明的，像是鱼缸一样的东西走过来。
左宗小心的把箱子放进去，
芒歌这才发现缸里不是空的，而是装着同样透明的，性质粘稠，如同胶水的液体。
箱子外壳沾染的污水被缸里的液体分离，浮在上面形成乌黑的一层，箱子静置在液体中。
液体有隔离作用？芒歌猜测到。
两名士兵抬着箱子去到停在封锁线外的一辆白色箱车上，箱车车身上有巨大的三圆交集标志。
箱车发动，载着箱子提前离开。
士兵把下水道里的尸体用尸袋装着，拾了上来，和从垃圾场里的尸体一起，带离现场。
这时左宗才转向芒歌说道：
“回到所里以后需要问询你一些事情，麻烦你配合。”
芒歌早已料到治安所会对之前发生的事进行问询，没有意外的颔首道：
“明白。”
左宗“嗯”了一声，转身往外走。日一直跟在左宗身边的黑衣少年，一边往嘴里塞方糖，一边好奇的打量芒歌，黝黑的瞳孔亮晶晶的，仿佛在看什么新奇的玩具。
直到传来左宗的催促声。
黑衣少年才扭头离开，还不忘一步三回头，视线始终黏在她身上。
芒歌被看得瘆得慌，
再次确认了一下黑衣少年是安全的白色名字【十一】，才稳定下逐渐不安的情绪。
只要不是红名，就没有危险……芒歌抬步跟上。
——————
“已定位江口市治安分所，2175号设施附近发生暴动，路线重新规划中，上城区同行许可获取......当前自动驾驶，请系好安全带。”
车内智能语音播放，车身平稳向前滑动。
芒歌与左宗，以及黑衣少年十一同车。
芒歌独坐在后排，看向窗外。
夜晚的城市热闹非凡，人群川流如织，各式灯牌缀在街边，在芒歌脸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光。
十字路口处，车流汇入。
一块巨型灯牌投影出全息影像，留着淡粉色长发，面庞精致漂亮的女星轻轻点了一下一台白色机器人的额头，然后巨大的全息投影转向正方，放大女星的上半身。
女星说出广告词：
“最新一代居家机器人，你的贴心助手。”
女星的投影消失，出现立体的三圆交集标志，以及底部的【博古集团】。
车子驶进左边车道。
一栋高耸的城楼屹立于路口，数根需要两名成年男子才能环抱住的木柱，与楹梁相接形成框架，红砖砌成能容五辆车并排而过的宽大城门，屋檐下走廊四周通畅，三重檐式的屋顶在灯光映射下深沉冷然。
吊在半空电线轨道下的列车从城楼穿过。
车子驶过城门。
车内语音再次响起：
“欢迎进入上城区。”
城楼另一边是宽阔的河流，吊着钢索的大桥一直通向河对岸。
和这头的矮旧式楼房不同，河对岸尽是高楼大厦，错落有致，其间有两三架四轴类鱼鹰型飞机在楼宇间穿梭巡逻。
城楼两边，仿佛两个世界。
芒歌终于有了进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的实感。
“赛博世界.…..”芒歌无声自语道。
等到驶过大桥，芒歌收回视线，闭上眼假寐。
如果对外面一直表现出新奇，肯定会让人觉得奇怪......
匀速行驶十分钟后，车子停住。
“下车。”左宗推开车门。
芒歌睁开眼。
看见在缀满广告屏与霓虹灯的高楼之间，一座红墙泥瓦的建筑安静沉淀，殿宇宏伟，飞檐耸脊，彩椽画栋，翠瓦朱檐。
芒歌踏出车门，踩碎地上积洼的雨水倒映出的绚丽灯光。
两个穿长筒靴，身上衣服清凉，露出肩部或腰部纹身，脸部涂抹着同样大块纹身的男人从雕梁画栋的大门前走过。
大门正上方刻有八个大字：
“人有千算，天只一算。”
大门两旁，左边木屏上为：“阴报阳报，迟报速报，终须有报；”
右侧木屏则为：“天知地知，人知鬼知，何谓无知。”
这是......城隍庙？芒歌略微失神。回过神时，见左宗和黑衣少年已经朝门口走去，她连忙调整表情跟上。
城隍庙改建成了治安所吗......这样看来，第二世界的历史与第一世界应该有一部分相似......
芒歌跨过大门，先环顾四周，确认治安所内都是白名，才放下心来不动声色打量四周。
大殿内的坐像均已拆除，其余几进殿内都是工作区域，从中穿过时，能够看见穿着便服的治安员。
一直走到最后一进殿，原本的城隍殿。
“你先进去，”左宗转向芒歌说道，“会有人带你去审讯室。”
殿外站着几个端枪的士兵，所里的治安员全都绕道而行，不会主动靠近。
他们并不属于治安所，而是临时征用..芒歌点点头，走向城隍殿。
一个士兵主动走上前带路，殿内改建过，单向玻璃隔绝了走廊向内窥探的视线。
沿左边走廊一直走到底，土兵在一扇白色门前停下，道：
“进去吧。”
芒歌刚握住门把手，闻言一愣：“只有我一个人？”
土兵没有回答，只是站在唯一的出口处，被头盔完全遮盖的面部也让人无法观察表情进行推测。
白名起码不会给我带来危险…...我也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不讲理的人......芒歌在心底安抚好自己的情绪，才拧开门把手，走进去。
——————
门在身后自动关闭。
咔哒。
是从外面反锁的声音。
芒歌皱眉。
门内并非审讯室。
没有座椅，三面全是单向玻璃，还有一面是厚实的铁墙，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这是要做什么？
芒歌正疑惑时，温柔又冷硬的男声在屋内响起。
“准备进行安全扫描。扫描采用集团最新科技，安全无害。请在房间内停留一分钟，即可完成扫描。”
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
最开始的设施语音，还有车内无人驾驶导航，都是同样的男声。
只不过。
芒歌在这间屋内看不到AI语音是从哪里传出，也找不到所谓的扫描设备。
嘀嘀嘀！
一连串机械运转的声音响起，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动静。
芒歌安静的站了一分钟，到后来感觉身上温度有所上升，仿佛有一盏超大瓦率的探照灯照在她身上。
嘀！
又是短促的一声响后，身上的温度恢复正常。
“扫描完成。无安全隐患。”安全隐患？
未雨绸缪，还是有目的的扫描检测？
一切都覆盖着一层迷雾，她必须更加谨慎的行事。
芒歌面对的铁墙突然开始移动，露出后面的审讯室。
她走进去，拉开椅子坐下。
负责审讯的人还没来......芒歌抬头，看见正对的单项玻璃后有两个眼熟的白名。
左宗和十一。
后面还有几个陌生的白名。
芒歌假装什么都没发现，垂下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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